第八章 小二郎要上學堂
王夫人平時多住在榮禧堂正室東邊的三間耳房內，一進屋，寶玉便脫了靴子，去炕頭上窩著。
王夫人忙讓丫鬟去給寶玉端來熱茶：“快吃杯茶暖和暖和身子。”又命小丫鬟捧了手爐來給寶玉暖手。
寶玉擺手道：“沒那麽冷，手爐不用了。今天那些新菜，太太吃著怎麽樣？”
王夫人是寶玉的親媽，但寶玉沒有叫“媽”或是“娘”、“母親”什麽的，曹公一直讓他叫“太太”，叫賈母則是“老太太”、“老祖宗”，這也讓穿越而來的新寶玉稱呼起來趕腳比較舒坦。
王夫人道：“我正要問你這事呢。那劉家的我知道，斷沒這本事，隨手就做出這麽多新東西來，定是另有其人。
我看剛才老太太問話時，阿鳳先拿眼瞧你才回話，莫非這事情和你有什麽瓜葛。”
寶元暗自挑了個大拇指，王家的女人個頂個的不簡單。
鳳姐不用說；
薛姨媽也是個厲害的，薛蟠喪父近十年，薛姨媽一個女流之輩，又不能出頭露麵，愣是打理著薛家遍布全國各省的買賣，竟沒有崩盤；
自己這個便宜親媽，也不是省油的燈，平時不言不語，隻管侍奉老太太，但大事小事卻從不含糊，眼睛明亮得很呢。
寶玉回道：“太太還真是明察秋毫，那吃食兒是劉家的做的不假，不過方兒卻都是我教的。”
王夫人嗤道：“扯你娘的臊！你什麽時候又會做這個了？”
寶玉道：“這是真的，你聽我給你說。前幾日，我不是和薛家大哥出去吃請去了嗎？
那日卻奇，碰到兩個洋人，在那裏說想念他們家鄉的食物，說的那叫一個好吃。
我一時好奇，過去詢問洋人的食物是個什麽樣的，怎麽做，便得了這個方兒，還記了下來。
原本想著回來後就找人做做看，偏又忘了。
今兒早上和鳳姐姐說起洋玻璃、洋人，又記起這件事，這才去後廚找人忙了半天，照樣兒做出來，沒想到味道還真不錯。”
王夫人聽了卻道：“你一個爺們兒家，不說好好念書，整日裏胡混，如今又去搗鼓這些個東西，讓你老子知道了，又得捶你。”
寶玉忙道：“你可別跟他說去，剛才在席上還不就是怕鳳姐姐當眾說出來，人多口雜，傳到我那老子耳朵裏去。”
王夫人道：“就這樣也隻不過傳的慢些罷了，後廚十幾號人，你堵得住誰的嘴？
再說，你別當別人都是傻的，我能看出來，其他人自然也有能瞧出端倪的。
老太太第一個就不好糊弄，坐你旁邊的寶釵、黛玉兩個丫頭也都是聰明的，我看林丫頭當時瞧你的眼神，估計已經看出點什麽來了。”
寶玉聽了王夫人的話，知道這事瞞不住，不禁感歎，都說侯門深似海，果然不假，水深啊，怎麽著都能流出去。
寶玉便對王夫人道：“太太，我來是要和你商量件事，你隻要把這事告訴父親，想來他必不會捶我了。”
王夫人倒怔了：“你有什麽能讓你老子開心的事，你倒先說給我聽聽。”
寶玉喝了口茶，道：“我是想，我以前年紀小，總是玩鬧，不思進取，惹得二老不開心。
如今我漸漸大了，也懂些事了。因此想著同太太商議，過幾天找個好日子，我就去學裏上學去，今後認認真真的讀書，將來也好有個出息。父親必定是願意的吧。”
“去學裏念書？你說的是真的？”王夫人萬萬沒想到寶玉今天說出這一番話來，上前來摟住寶玉，竟抹起淚來：
“我的兒啊，你竟是長大了！娘每日裏盼你快些長大，多懂些事，上進些，可又不好太過管你，怕老太太不高興。
哪成想今日你忽然就大了，真真是我的好孩子。
你今後要真能斷了以前的那些癡病，認真向學，將來仕途上有個出息，為官做宰的，我也好有個依靠。”
寶玉心裏倒不是滋味起來，自己說要去念書本來隻是個由頭，方便做事情罷了，沒想到王夫人反應這麽大，當下掙開王夫人道：“隻是我還有點擔心。”
“擔心什麽？你跟我說，有我呢。”
“我怕父親不一定信我，到時候說不得還要訓我一頓。”
“不念書他訓你，這要去念了還訓你什麽？”王夫人頓了頓，又接著道：
“還不都是你以前太過胡鬧，惹得你老子不信你？罷了，這事終歸還是要和老太太說過，一會兒我同你去，到時候讓老太太跟你父親講，那時自然就不訓你了。”
寶玉心說，乖乖，這封建禮教真不是蓋的，規矩大，男人香啊，看來這要不是孝字當頭，老太太的話怕也不好使。
······
“還有一件事要和太太商量。”寶玉道：
“今天做的幾樣菜，我看大家都挺愛吃的，其實還能做出更多的花樣，不比這些差。我想著是不是出去開家店鋪，專做這個買賣，定能賺不少銀子。”
王夫人想不到寶玉今天屢屢給他“驚喜”，這哪裏還是那個“混世魔王”的樣子，卻是嗔道：
“你倒敢想，你一個小人兒，開的了什麽店鋪。你隻管好好把書念好，我就阿彌陀佛了。”
寶玉知道今天對王夫人衝擊太大，難免讓人不信。
但他現在也沒辦法，要想做成這件事情，單靠他自己是不行的，一沒錢，二沒人，第三他也沒法自己偷偷去做這件事情，一行動屁股後頭就跟著一大群人呢，做什麽都瞞不了人。
另外在這個時代，不管什麽買賣，隻要能賺大錢，如果沒有強大的後台，那被人家吃幹抹淨是遲早的事。
像這樣的生意，若是有了賈府的大旗，在京城就可以擋住大部分的牛鬼蛇神了。當然，若是利益足夠大，那還要拉進更多更高層的權貴來做擋箭牌。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在賈府內找到能無私幫助他的人，在寶玉看來，也就隻有這個便宜親媽王夫人了。
賈政是不能指望的，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他已經讀書讀傻了。
賈母怕也不會輕易讓他去折騰，玩兒就好了。
王熙鳳呢，是個明白人，這種事，沒太太、老太太的話，絕不會亂招。
沒法子，這王夫人就是破局的突破口，銀子、人才都得找她要。
她又視寶玉為命根子，平時礙於老太太，寶玉的事總輪不到她管，一旦得到機會能夠對寶玉施加影響的時候，她就會全力出手。
現在寶玉要做的就是想法子說服王夫人，好在前世寶玉就明白，要成大事，先得學會忽悠，啊，不，是遊說，額，也不對，是耐心細致的思想工作，當下便說道：
“太太，你可知道我為何突然想要去上學念書，要去開店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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