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缺糧
進入六月，北方繼續幹旱，南方進入雨季，瓢潑大雨，三天兩頭下個不停。
六月中旬。
荊州，刺史府。
劉表把長袍塞在腰間，挽起褲腿，光著兩隻腳丫子毫無形象的坐在隻屬於他的那張大椅上，臉上盡是疲憊的看著和他穿著表情都一樣但卻站在水中的一眾官員道：“近日來，荊州境內遭遇百年不遇的大雨，摧毀了荊州數百年以來的排水係統，房屋倒塌，田地淹沒，無數的百姓沒有了棲身之所，僅僅是這樣也就罷了，關鍵糧食的庫存也沒有了，你們說說怎麽辦？”
一武將抱拳說道：“主公，刺史府沒有餘量，隻能找世家募捐了！”
“主公，今年開年老天就沒有下過雨，荊州境內夏糧長勢不及往年，預計收成不及往年兩成，可現在夏糧剛要收獲，就遇上了如今的鬼天氣，糧食全部被洪水淹沒，再不讓世家募捐，別說荊州城內的百姓，就連我等以及我等家人都得一並餓死！”
“是呀，主公，讓世家募捐吧！”
“主公，為了荊州境內的百姓，就請主公下令吧！”
“……”
有人帶頭，所有的武將都站出來說話！
等武將們把話說完，蔡瑁道：“主公，難道你忘記蒯家了嗎？”
蔡瑁的一句話，點醒了眾人。
是呀，世家哪裏還有餘量呀！
荊州城內一年的糧食產量才有多少？
去年秋收後，隻是蒯家就替長安從荊州購買走幾百萬石糧食，算上其他商賈購買走的，荊州境內的糧食並不是特別的充裕，撐死了也就隻夠撐到夏糧收獲的時候。
但如今一場大雨讓夏糧化為泡影，世家手中有糧食充其量也就隻夠自己開銷的。
劉表看著蔡瑁道：“那你說應該怎麽辦？”
蔡瑁不假思索道：“向朝廷求救！荊州也是朝廷的荊州，荊州遭此大災，隻要主公和朝廷求救，朝廷是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
上月下旬，蔡瑁收到曹操的信件，曹操在信中並沒有說什麽，除了介紹了一番自己的情況之外，就是對蔡瑁的關心和想念。
而蔡瑁對曹操的信，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相信。
以前你當兗州刺史的時候富得流油，沒見你和我同一封信，現在去了朝廷擔任吏部尚書，立馬就寫來書信，你圖什麽，難道我還想不到？
不信歸不信，蔡瑁還是對曹操表達了恭喜，並介紹了自己的情況，把自己的情況寫的那叫一個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果然，曹操第二封信中，狐狸尾巴已經露了出來，信件中每一句話都在示意蔡瑁在荊州給朝廷牽線搭橋，朝廷會重重的獎賞蔡家。
若曹操隻是一個兗州刺史，蔡瑁是不會理會曹操的，但曹操現在可是吏部尚書，掌管著天下所有官員的升遷，要是自己幫助朝廷收複荊州，自己的功勞何其之大？就憑自己和曹操的關係，還不是蔡家誰想做官誰做官？
但是蔡瑁也沒有那麽容易上鉤，雖然和曹操隔三差五的通信，但是信中並沒有明確的表示他會幫忙，隻是說一些盡量之類的客套話。
曹操也不是傻子，知道蔡瑁想要為蔡家謀取更多的利益，從一開始的暗示變成直接問蔡瑁以及蔡家想要什麽，隻要他能承諾的，他絕不吝嗇，他不能承諾的也會和陛下為蔡家爭取。
話挑的如此直白，蔡瑁直接和曹操說，他要做荊州刺史。
曹操回絕了，告訴蔡瑁，荊州刺史必須是陛下和朝中官員商量派遣，而且必須是朝廷中人，絕對不會讓當地的家族插手，但是，蔡家若是有誰想入朝中做官，他可以給安排，或者蔡家子弟想要進入皇家係擔任職務，他也可以安排。
兩人的通信從開始就沒有中斷過，最後曹操承諾蔡瑁，若蔡瑁幫助朝廷收複荊州後，未來荊州的各種建築工程，蔡家都可以從中分一杯羹。
蔡瑁不是傻子，他知道長安之所以能有如今的發達，和建築是脫不開關係的，若蔡家能把荊州境內的各種建築工程攬到手，雖然蔡家不是荊州刺史，但荊州的老百姓誰也避免不了蔡家，然後他答應了。
原本他還不知道如何和劉表開口，還想著讓曹操說服天子，派出皇家軍營來荊州威懾一番，他才好開口，沒想到剛有了這個想法，天就下起瓢潑大雨，這都將近十天沒有見過太陽了，荊州境內一片狼藉，恰好荊州又沒有了糧食，機會來了。
劉表白了蔡瑁一眼，道：“早在去年，本官就想和陛下和好，可是你在得知蒯家在給朝廷購買糧食後，硬是不顧本官的勸阻，把蒯家滅了滿門，瓜分了蒯家的家財。你可知道蒯家那是受了陛下的旨意才來荊州收購糧食？如今，蒯家那二小子在朝廷任職，你把人家家人殺了一個一幹二淨，你覺得陛下會不知道？你把唯一的退路給堵死，徹底站在朝廷的對麵，現在還想和朝廷求援？回去蓋上被子睡一覺你看看能不能夢得到！”
蔡瑁壓著怒火道：“主公，隻是一個蒯家而已，和整個荊州比起來，孰輕孰重，陛下豈能分不清楚？隻要主公和朝廷求援，或者主公親自去長安找陛下，陛下絕對能夠相信主公的誠意！去年，那徐州的陶謙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去年，皇家軍營出征徐州，陶謙為了城裏百姓的性命，打開城門自己走了出去，跟著皇家軍營的人去了長安，陛下不但沒有給他定罪，反而還讓陶謙致士，聽說還是按照朝中正三品給辦理的，退休後每個月不光能領取到幾十兩銀子，還有各種各樣的福利，聽長安的人說，現在朝中那些官員都想著退休呢，隻是朝廷還沒有足夠有能力接班的官員，這才一直在崗！
陶謙都能有如此待遇，主公可是漢室宗親，說起來主公還是陛下的皇叔，陛下怎麽可能為難主公？”
劉表一怔，臉色陰沉道：“你這是讓本官直接去長安請罪？”
蔡瑁道：“主公，為了荊州數百萬的百姓，又有何不可呢？如今除了朝廷有糧，其他州郡哪裏還有多餘的糧食？不說別人，就先說咱們的兩個鄰居，益州是山地，本就不適合耕種，每年連自己州內的人都養不活，益州根本指望不上。揚州倒是一個富庶之地，可如今他的情況又能比咱們好到哪裏去？夏糧一樣顆粒無收，主公若是能和袁術借來一粒糧食，算我今天說錯話，哪怕是主公砍了我的頭，我也絕無二話！江東就更不用多說了，四麵環水，如今大雨不斷，情況比荊州要惡劣的多，主公認為荊州的數百萬百姓要靠什麽活下去？”
話都說到如此地步，劉表在想不明白，他就是個傻子了，他死死的盯著蔡瑁的眼睛問道：“可是朝中有人聯絡你？”
“沒有！”蔡瑁果斷的否認，道：“主公，我隻是為了能讓荊州的百姓活下去而已！”
“曹操的臉都沒有你蔡瑁的心黑，就你還為了讓荊州的百姓活下去？你巴不得荊州所有人都死去，隻留下你們蔡家呢，這樣你們蔡家就可以把荊州所有值錢的東西占為己有了！”
“我沒有！”
“你要記住，荊州刺史是我，不是你！你和曹操通信，雖然我沒看到過你們的通信內容，但是我能猜出一個大概。現在曹操擔任了吏部尚書，你和他又是舊識，他能不找你？”
蔡瑁臉色大變！
隻聽劉表又道：“看在你姐的麵子上，我就不予追究了，此事以後休要再提，不然別怪我不講情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