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戩心我自混沌來最新章節
一位素色衣衫的女子婷婷而立,整理著衣袖。女子的眉眼似乎永遠看不清,就像峨眉山上的雲霧一般。
青年被嚇蒙了,下意識裏還是顫巍巍爬起身來,合手躬身行了一揖:“多謝恩人相救,敢問恩人貴姓,家住何方,在下來日登門謝恩。”
青年被嚇成這樣還想著道謝,看得出來是個有教養的。
女子微微頷首,淡淡道:“不必了。”
原本楊悠何是來看看敖寸心生活過一千多年的地方看看,感受一下母親的氣息。方才突然感受到一種陰森的氣機,接著便一陣騷亂。
楊悠何走向被製服的棗紅馬,打量了一番,在棗紅馬眉間一點,抽出一股黑氣。
方才那陰森氣機一定是此物。
收了黑氣,對青年人說:“你騎術不精,莫要再駕馭這種烈馬了,否則傷人傷己。”語畢,消失在人群中。
而都奇怪的是,隻一會兒,人們隻知道方才發生了事故,記得有一名素衣女子來過,卻想不起來那女子的樣貌。
沉香本想離開,卻被那青年的樣貌震驚了:“爹!”
好在鬧事嘈雜,人們都在議論剛剛仗義出手的素衣女俠,沉香這聲“爹”沒人聽到。
城外一片荒蕪的小樹林,楊悠何放出那團黑氣,黑氣凝成一個惡鬼,長牙舞爪撲過來。
楊悠何將其鎮在掌下,“原想送你去佛寺道館超度,現在看來不用了。”說罷,抬手便要打去。
“手下留情!”楊戩等人尾隨而來。
“這位小道友。”楊戩拱手:“此惡鬼是天庭要緝拿的犯人,可否將此惡鬼交與在下?”原本楊戩以為素衣麵目朦朧隻是因為施了障眼法,如今走進一看依舊朦朧,仿佛煙雨江南。
楊戩頗為奇怪,若是障眼法,除非此人法力超過自己,否則如何連自己也看不穿。
女子安靜片刻,終於說話了:“你是誰!”
楊戩恍然想起,自己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某乃楊戩。”
“灌江口楊戩?”女子一字一句問道。
梅山兄弟互相交換眼神,灌江口楊戩那是幾百年前的事了,自從上了天,都是稱呼他為司法天神或者真君大人,這是哪來的土包子消息可真不靈通啊。
楊戩卻沒有因為她給自己降職而惱怒,笑道:“正是。”
楊悠何轉過頭不在看看著楊戩也不說話,眾人很是尷尬,沉香抱拳道:“道友,在下劉沉香,此惡鬼是天庭重犯,還請道友行個方便。道友可留下道號,協助捉拿惡鬼的功勞也會記上的,在下也會感激道友的仗義相助。”
楊悠何此時才開口,淡漠的聲音傳來:“恕小仙眼拙,方才不識清源妙道真君,還請真君贖罪。”
“小英雄劉沉香劈山救母,三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既然你開口了,這惡鬼便交於你便是。”此話聽著像是在誇人,但是女子臉上淡淡的表情卻實在無法證明這是在誇獎。
語畢,便要離去。
楊戩惜才,開口留住她:“道友且慢,道友可願隨吾等上天務職,造福蒼生。”
楊悠何沒轉過來:“真君過獎,小女法力低微,不足以擔當天庭所托,還請真君見諒。小女還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楊悠何轉身走了兩步,又停下,回頭看著楊戩似笑非笑道:“真君好生福氣,開天神斧重創後居然還能活下來,這般運氣真是無人能比。但是小女卻想問一句,真君當真是自己命大擬或是那月光皎潔?”語畢,離去。
楊戩眉頭一緊,那女子已經不見了。
“這女子說話神神叨叨的,甚是奇怪。”沉香聽不懂,當年的事他們和天庭上觀戰的眾人眾神都是知道的,後來三界傳的沸沸揚揚的都是楊戩忍辱負重,沉香劈山救母,敢叫天地換新顏的舅甥二人。而二郎羽化前,幸得白月光抗旨下凡的美事也成了三界傳唱的佳話。
楊戩的眼神落在沉香手中的那團黑色鬼氣上,目光深沉。
“走吧。”
他轉身離開,同行而來的眾神仙也一齊隱沒在山間還未來得及消散的霧氣中。
這座不知名的山重新恢複了寧靜,剛剛一群人的談話如閑花流水,隨風飄散。
西海以西,是為囚幽。
此處是整個西海最幽冷的地方,用於關押重犯龍族。西海所有的黑暗都被囚在此處,不見天日,除了龍族強悍,旁的生命都活不了。
這原本是個不應該有生命存在的地方,而此時,楊悠何卻出現在這裏。她閉著眼平躺著,一點點向下沉去。如瀑長發散開,攪動水流,給囚幽帶來一點零星的光線。
突然,她猛的睜眼,一個鷂子翻身,在黑暗中伸手一抓,飛速來到一出珊瑚房前。在這黑暗之中,珊瑚房成了唯一的光明。
楊悠何將一個巫師打扮的母鮫人丟在房前的凳子上,自己走到另一邊凳子上坐下。
“這囚幽裏唯一的光明就是這座珊瑚房,我在這裏設了結界你才能活到現在。如今你法力盡封,離開了它,你想死嗎?海巫鹹。”楊悠何的聲音清冷,聽在海巫鹹的耳朵裏就像是催命魔鬼一般。她隻能捂著胸口,呼吸急促。
“我說過,我娘親沒有複活之前你敢逃走,我就滅了鮫人島,海巫鹹若是不信,不妨一試。”語畢將藏有媛的盒子放在桌上,推至海巫鹹眼前。
海巫鹹白發蒼蒼,皮膚幹枯,瘦弱不堪,就像是一碰就要會散架的枯骨。
她看了一眼盒子,又垂眼歎息,不知是可惜差一點就逃出去了還是歎息楊悠何的固執。
“小公主,常言道,人死不能複生。更何況,龍族是沒有靈魂的,連投胎轉世都做不到。就算上古的遺書上記載過方式,畢竟公主與臣下不是聖人,如何能扛得住天道的懲罰,公主又何必為難臣下。”
她的聲音沙啞,如同北方穿過幹枯的樹林,卷起枯葉的聲音。
楊悠何大袖一揮,整個囚幽都在動蕩。她挺直脊梁,目光穿過頭頂的幽暗,似要直射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