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梭子、


  層山疊嶂，在眾多山巒間，九蒼山便是其中一座。一座名不見經傳的山，草木繁茂，峰生珊瑚樹木，葉色淡綠，終年蒼翠，濃蔭蔽日。青狐一族便棲身於此間。千百年來，生活地十分安逸和平。


  清朗的大白日裏無端端地飄來了幾朵厚重的雲卷，明媚的日光晃了神，隻是一會便又消散了去。雲淡風輕，天高氣淨。


  身邊人有指著天到了句：“這種異象……莫不是有上仙來我們山頭了……”


  笙漓叼著半片柳葉子，散漫地從這位吃得肥胖肥胖的長老身邊走過，瞥了眼半深沉起來。上仙？來他們九蒼山頭？九蒼山頭妖靈鬼怪也多些，不過笙漓還真沒有見到過天上之中仙人免不了側目了幾分，然而明媚的天空除了幾片淡淡懶散飄動的浮雲以外便是晴空一片。


  “是笙漓啊，今日若非是青織那丫頭在族裏頭開課嗎，如今這時辰你怎會在此？”


  笙漓腳下有些生滯，咧起狐狸嘴“長老，你瞧，那雲天有白光略過——”


  待長老眯著眼奮力地仰頭望天，一手綹順了他那長命須之際，笙漓已經溜出很遠了。


  叢林如海，九蒼山上的環境非常清幽，團才綠蔭，如傘如蓋，笙漓邁著閑散的步子走向溪水畔。日光如火如焰，照射在幽靜的溪水畔光芒四散，瑰麗的色彩仿若仙境，溪水落下水珠，濺了天際流光溢彩，樹下石徑清爽幽靜，風穿林間。


  原是今日是族裏青織開了課特地告誡了族裏的小輩要一個不拉的去聽課，講的是她這一番遊曆人間後的感想，世俗生活，鬧市的飛塵，繁華絕代，多姿多彩。又說人間有走筆翰墨丹青的俊男子，舞靈按管調弦的美女子，紅塵迷醉欲罷不能。笙漓聽了格外向往，但無奈青月婆婆總不讓她離開九蒼山半步，想來她還是不去聽青織矯矯傲氣的談論了。


  她晃動爪子，每當到了這個時候，她便會思索生存的意義。早些時候她便聽族裏些老來無事的長輩說起族裏最厲害的青狐莫過於千年前有一隻美貌才智並存的青狐，去了人間和一個凡人相愛了一世，誰料那凡人原是西海之中掌管湘水係的湘水之神湘君在人間曆劫投生，重回了天界之後的頭等事便是來九蒼山迎接了青狐去，再後來那青狐便成了湘夫人。這位傳奇的青狐族長輩笙漓是沒什麽機會見著了，不過前幾個月她最喜歡的青淚姐姐也去了人間，據說也在人間愛上了個凡人，是個窮書生，再聽說前些日子裏又聽說她已和那書生成了親，可是愛慘了。這廂笙漓這麽想著，又是一陣歎息，去人間她許是沒什麽機會了，還是牢牢實實地待在山上，待再過個百八十年的運氣好些總會有幾隻公青狐來向她求婚吧，到時候青月婆婆做主就把她許了去，她就會平平淡淡地在山上和她那個青狐相公生一筐小狐狸。


  笙漓滿足地點點頭，愈發肯定了她的想法。一回頭驚鴻一瞥，在溪水畔側古樹之下倚著一個白色身影，頎長身，黑長發，白衣袂袂仙氣縈身，凝神地看著飄零的花樹。那身影在笙漓眼中溫潤朗目，雅譫清秀，閉月羞花堪稱是天上地下她瞧過最好看的人了，對於笙漓來說，長得好看的皮囊她也不是沒有見著過，比如族裏的第一青狐美人綺重，妖媚得很，但是她卻不喜歡。如今在她眼裏，那不遠處的畫麵仿若一道閃電劈進了她的心。驟時還是狐狸原身的笙漓迅速一個轉身幻化人形，不過顯然她還沒有很適應兩條腿走路，一個踉蹌好容易站穩再抬頭的時候白衣勝雪的身影已經離了去。


  “哎哎等等！那個小白神仙站住！”笙漓追著身影跑得大口喘氣。


  仙姿風骨身影腳下風止，清疏回望向她。


  笙漓鎮定的往前走著，她的一雙黑白分明的雙眼中不時的有著奇怪的色彩在流動。


  “何事？”


  笙漓仰頭，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半晌才道“我瞧著你真好看，我約摸著是看上你了！”


  仙人淡淡轉身欲走。


  笙漓撅了撅嘴，一把抓住白衣的一角“你不許走！你盜了我物！”


  仙人麵色未改，步子卻停了，看著她的眼神還是淡淡地，輕瞟道“你且說，我盜了你何物？”


  笙漓眉眼扭在一起，羞答答地抓著胸口的衣襟痛苦道，“我的心…”


  他輕微蹙了眉，那淡然的麵子上終於有了一絲波動，或許是此仙活到今日還未曾遇見過像笙漓這樣直接追求毫無婉轉表明心跡的女子。修長的手指拭過方才笙漓觸碰的一角，“心？”


  笙漓咧嘴露出一排白牙“我的心！”


  仙人不惱，隻淡淡一笑“原來是隻小青狐，小青狐，你既無心，又何言我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