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初露鋒芒

  奶娘將謝寧所有的表現都看著眼底，是越看越滿意，心底的希望也越來越大。


  “你先放著吧，莫要吵著姑娘。”


  釆芩不屑的撇了撇嘴。還姑娘，不過是個沒用的廢物，現在府裏誰不知道老夫人根本就不承認她這個嫡孫女。


  等了半天見釆芩還杵在原地，奶娘直接毫不留情的開口低斥。“還愣著做什麽，出去！”


  釆芩氣息一滯，麵上像五色盤一樣五彩繽紛，她被人如此訓斥的次數可是屈指可數！不過是個廢物的奶娘，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表情最後定格在一個虛假的微笑上，她微微福身行了一禮緩緩往外走去，貝齒卻險些將下唇咬破。


  這個世界真的毫無公平可言，有些人從一出生就注定了她這一生都將高高在上、富貴榮華享之不盡，比如謝寧；而有些人還未出生就注定了此生都要為了活著而奔波一生，費盡心機也永遠低人一等、仰人鼻息，比如釆芩。


  釆芩三歲時為求溫飽被親生父母賣給了人販子，從此過著地獄般的悲慘生活，終於在挨過了四個年頭，輾轉在十來個人販子的手中，七歲的釆芩終於被侍郎府買去當了丫鬟。


  其實那時的她已經算是大孩子了，很多大戶人家都是不要的。那時雖然她年紀小卻是深知個中規矩，她找了個機會將自己偷偷藏起來的銀子塞給了那個管事嬤嬤這才被留了下來。


  打小她就很懂得保護自己，不會輕易讓自己吃虧。別人凶，她就比別人更凶；別人狠，她就比別人更狠。人就是這樣，你的氣焰越是囂張，別人就越是不敢輕視你招惹你。她憑著自己的手段和努力一步一步爬上現今二等丫鬟的地位，好不容易可以揚眉吐氣一翻，隻是人算不如天算她竟被派去伺候了二姑娘。


  她釆芩絕、對、不、會一輩子被困在這裏！


  釆芩一步一步踏入陽光之中，就如她的決心一般堅定不移。此時外麵陽光大好，明亮的有些刺眼。她眯著眼睛咬著下唇目光直直的望著不遠處，那個方向正是大姑娘謝顏的院落。而在不久之後，她就真的如她的誓言一般離開了謝寧，當然這是後話。


  日升日沉。


  謝寧身上的傷還沒養好，謝老夫人的七十大壽如期而至。這天兒確實熱鬧得緊，高朋滿座。謝世榮是個孝子，為了讓老人家高興還特地讓人請來了最有名的戲班子，早半個月就已經搭好了戲台子。


  老太太端坐上首座，雙目含笑，紅光滿麵。別看她滿頭的銀發，精神頭倒是很足。正如謝寧所說的那樣，這京城裏但凡能說的上名號的人物都來了，就連原先有過私交後來幾乎沒什麽走動的世家好友也都來了。


  董文秀唇角的笑容幾乎沒有停止過，看起來也是極為高興的樣子，含笑的視線不經意的掠過某個方向的時候明顯的頓了一下，下意識的蹙了眉。謝老夫人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眼裏也露出了明顯的不悅之色。隻是貴客在場，老太太不好當場發作，麵上雖然依舊帶著笑，但明顯沒達到眼底。


  董文秀勾了勾紅唇，端起茶悠然的吹著，低頭喝茶之際衝一旁的謝顏使了個神色。就見謝顏牽著謝韞朗緩步上前，端端正正的給老太太磕了一個頭，“顏兒（韞朗）恭祝奶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好、好、好……”老太太一聽，高興的合不攏嘴，對著小韞朗招招手，也難得對謝顏麵露笑顏。謝韞朗從善如流的從地上爬起來跑過去抱著老太太的胳膊，奶聲奶氣的奶奶長奶奶短，直把老人家樂得找不著北。


  在一眾賓客的誇獎和讚美，謝顏得體的笑著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聽著身旁的官夫人誇著自己的女兒，董文秀眼裏滿是驕傲之色。這時，人群突然安靜了下來，所有的視線不自覺的看向來人。


  謝寧在奶娘的攙扶下緩緩走了出來，她今天換了一身米色底繡淺綠葉淺黃花枝襖裙，鵝黃色淺綠包邊繡花馬麵瀾裙，腰間還係著如意結香包宮絛。


  謝寧特地沒讓采薇給她塗胭脂，蒼白著一張病容去前廳拜壽。腰肢款款，蓮步生花，如扶風弱柳之姿；綠色飄帶在行走間隨風搖曳，典雅芳華，脫俗出塵；如竹如蘭，於嬌弱之中更顯一抹堅韌。


  “文移百鬥成天象，月捧南山作壽杯。寧兒恭祝奶奶福如東海，日月昌明。鬆鶴長春，春秋不老，古稀重新，歡樂遠長。”柔柔弱弱的聲音，吐氣卻是意外的清晰，更顯得虔誠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