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家世滄桑

  小陶點點頭，但眼睛仍盯著老太太手裏的布包，一動沒動。


  老太太意味深長地看了這個精明過頭的小夥子一眼，打開了布包。


  屋裏的光線似乎在這一刹那暗了一暗，布包裏的一點綠光像有生命似的，盈盈幽光，瞬間映得滿屋寶氣。


  “這，這是……”小陶頭一次見到這種成色的翡翠戒指，震驚地合不攏嘴。


  戒指整個用翡翠雕成，碧綠通透，水、種皆為上品。難得的是戒麵雕刻精細，一頭麒麟栩栩如生，麒麟腳下的繡球是翡翠中天然的一塊紅翡，血色一樣的紅，嬌豔欲滴。


  小陶讚歎半天，又看了一眼這老太太。


  能收藏的起這種玉器，必定是大戶人家。玉器須得近身攜帶才能養出這種寶光四溢的效果，這枚戒指，可不像是一般人能佩戴得起的……


  小陶不再說什麽，恭恭敬敬地向老太太行了一禮，道：“您請寬座，我去請師父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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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黑牛正在書房小心地擦拭一尊白玉雕刻的觀音像。他頭發本已變白，但因為保養得法，這兩年又長出些黑頭發來，發色變得很斑駁。但身體健康，看上去仍然精神矍鑠。


  小陶溜進書房，壓低了聲音道：“師父！大財主來了！”


  “什麽意思？”肖黑牛皺著眉頭看他一眼。


  雖然是從八、九歲拉扯到現在，肖黑牛還是對這個徒弟有諸多嫌棄。這小子太不莊重，整天一副蠍蠍螫螫的樣子，也不知道他肖黑牛一輩子大手大腳，是怎麽教出的這麽個鑽到錢眼裏的徒弟。


  “師父，樓下來了個老太太，拿著一個翡翠戒指。那翠是真漂亮！您待會兒一定得穩住了。老太太看著不像‘羊牯’，但咱也別給她開太高，先二十萬，她要是不同意，再一萬一萬往上加。這塊翠，我估計拿到國外的話，起碼能賣到八十萬美金……


  小陶還要叨叨，被師父一揮手打斷，“翡翠戒指？什麽樣的？”


  “整整一塊種雕出來的！碧綠的麒麟，一塊天然紅翡雕成火球……”小陶話還沒說完，肖黑牛已然變了臉色，邊整理衣服邊匆匆走出了書房。


  “哎？師父您別急著去啊……”小陶沒能攔住，急得跺腳。猛然瞥見桌上的白玉觀音像，不由愣了一愣。


  這白玉觀音是師父的手筆，雕刻得極為用心。曾經有客人提價五十萬，師父死活不肯賣，後來索性從店裏搬到自己書房。


  小陶仔細看看觀音的眉目表情，忽然覺得跟剛見過的那張臉頗有相似之處。


  饒是他聰明，也半天才反應過來，不禁抿著嘴笑了，“喲，敢情是老熟人。我說怎麽師父這邋遢鬼，每天抱著這白玉觀音左擦右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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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都是經過風雨、見過世麵的老人了，重逢之後那種悲喜交加的唏噓感慨，兩人心裏各是一番滋味。


  在書房落座之後，肖黑牛還在念叨，“……當年如果不是肖先生和夫人收留我，我早就凍死在荒郊野地裏了，哪裏還會有今天……”他眼眶泛紅，又望了老太太一眼，“範夫人您對我也很關照，我一直不敢忘……”


  “黑牛大哥，您還是叫我阿蘭好了。”老太太苦澀地一笑，‘範夫人’三個字，再也不要提起了。”


  肖黑牛手足無措，站起又坐下，“阿蘭……阿蘭小姐，我聽說範家出了大事，可……到底是怎麽回事？範……姑老爺他，是怎麽去世的？”


  “我落到今日，全是拜範成誌這個負心人所賜，你還叫他姑老爺？”老人眼中滿是恨意，但在肖黑牛眼中，她還是當年那個殺伐果決的肖家大小姐，是肖家的主心骨。在她麵前，他隻會仰望和服從，但他發自內心地願意就這麽待在她身邊。


  “阿蘭小姐，您細細告訴我。我……”他想說我可以為你做一切，甚至為你死，但話到嘴邊，終究沒敢說出口，“……您始終是肖家的人。肖家的事，就是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