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211.月牙公主
“報告公子,整個京城都搜遍了,還是找不到人。”如朔低頭答道。
“再找!”南宮宸從口中吐出冰冷的二字。
“可是……”如朔還想說話手卻被白璉製止住了,她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京城找不到就到江南四省去找,把這天下都挖出來也要給我找到她!”屆時他一定會讓她生不如死,果然是得寸進尺,他好心放鬆對她的限製,她竟然敢逃跑!
朱玉與玄爍兩人並排走進書房,對南宮宸報告道:“公子,雖然我們進不去司寇府,但是經過幾日的查探,我們發現司寇棋並不在府中。”
連司寇棋也一並消失了,“好!好得很!”南宮宸怒極反笑,看得在場的眾人麵色一緊。
月牙沒有想到與大夙一山之隔的達西會是這樣的生活習俗,這裏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用一塊布在頭上包裹著,人們的服裝也異常單調,多以灰色為主,大概是因為地理環境的緣故。
因為這個地方很幹旱,常年缺水。動植物都不易生存。
接待他們一行人的男人叫頌讚成卜,月牙不認識他,不過看肖婆婆與她親切交談的模樣,她想肖婆婆應該是識得他的。
“公主,歡迎你回來。”頌讚成卜恭敬地說道。
月牙有些局促,從來沒有人這樣稱呼她,“免……免禮。”
簡單的攀談過後,頌讚成卜一臉嚴肅地對她說道:“王上現在病的很重,他很想見你。”月牙點了點頭,“勞煩頌讚大人帶我去見他。”
達西的皇宮也不如大夙的豪華與莊嚴,反而如同富貴人家府邸一般,隻是比起京中那些富人家的府邸大了許多,月牙跟著頌讚成卜一直往裏走,路過的宮女都停下腳步看她,讓她心生一絲膽怯,難道這就是近鄉情怯?
推門而入,一股藥味撲鼻而來,頌讚成卜帶著月牙走進房裏,說是房間卻也比房間大了許多,說是宮殿又不像,層層疊疊圍了很多簾子,頌讚成卜讓她先行停留在簾子外,而他徑直朝裏走去。
不到片刻她便聽見一聲飽經滄桑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喊道:“她來了……快……我要見她……”
“公主,請進來。”
聽到頌讚成卜的話後,月牙連忙走進床邊。
映入眼簾的是一具瘦弱的身軀,老人的臉上溝壑布滿,因著生病的緣故,眼窩瞎寫,嘴唇幹涸,不知為何,她竟沒有害怕,反而湧出大片大片的悲傷。
她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他,隻有上前握住他伸出來的手,淚水打濕在兩人握手的地方。
“煙兒呢……”男人氣弱遊絲,氣息不穩。
“娘親……娘親她過世了。”來之前她也把百裏瑤嫣的骨灰帶回來了,就算知道百裏瑤嫣一心傾慕南宮坤,就算死也要跟他在一起,但是她想,百裏瑤嫣應該更想回歸故國吧。
“煙兒走了……王後也走了……我也該走了……”老人眼角溢出一滴淚水。
月牙見狀,心中大悲,連忙握緊他的手,“可是我回來了……”這個理應是她外公的老人才是她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她不想剛與親人相聚就要忍受分離的痛苦。
“你和煙煙好像……真的好像……”男人幹涸的嘴唇艱難地露出一個笑意。
月牙哽咽,不知道再如何說,雖然這個地方對她而言是陌生的,但是這裏卻住著她的親人,住著她的子民,一種渾然天成的親密已經埋藏在她的心中。
這一天,月牙就陪在蒼老的王上窗前,與他細說她和娘親在大夙的一切,很多故事都被她換了劇情,故事中的百裏瑤嫣是一位溫和善解人意的母親,她的親生父親是一位愛妻心切的男人,他們一家三口很幸福很幸福。
這是她從小做的夢,然而從未實現過。
不過說了是夢,怎麽可能會實現?
淩晨時分,她忍不住打了個打盹,夢中有王上,有娘親,還有未曾見過麵王後,她的外婆。
“月兒,娘親對不起你。”百裏瑤嫣淚眼朦朧地對她說道。
“孩子,以後一個人在世上要堅強。”王後對她說道。
“你是我達西國最尊貴的血統,你終究會幸福一生的。”年老的王上對她說道。
她想開口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傳不出去,眼見三人越走越遠,她想去追,卻撲到在地,等到爬起來的時候,隻有一團一團的濃霧彌漫在她眼前。
“王上駕崩了!”
一聲驚呼將她從夢中拉回來,她抬眼一看,年老的王上已經闔上了雙眼,安詳得如同熟睡。
整個過程她都是渾渾噩噩了,連哭都不能傾瀉出她內心的悲傷,她隻是神情麻木地看著眾人忙碌,很多人出出進進,人影重疊,看得她眼花繚亂。
出葬的時候她站在最前麵,她所謂的兄弟姐妹們都遠遠離她,年紀看著都很小。大概是因為不熟悉的緣故,沒人敢靠近她。葬禮的一切事務都是頌讚成卜在安排,因為從未在達西生活過,對於特有的風俗她什麽都不懂,隻有跟在他身後,看著眾人忙碌。
“公主。”頌讚成卜輕喚月牙一聲。
“頌讚大人有事請說。”她語氣恭敬,因為她知道這位頌讚成卜在達西的威嚴不亞於當初軒轅奕在大夙的威嚴。王上過世,朝中事務繁多,隻怕今後還得依靠這位頌讚大人。
“那位是達西皇陵的守護人,慕容家的傳人,慕容雅禮。”
月牙抬眸一看,一個身著灰色衣服的年輕冷豔女子就站在皇陵的石門前,對她躬身。
“我娘親的骨灰也安葬進去了嗎?”
“煙公主的骨灰也一並安葬。”
聞言,月牙輕輕地點了點頭,在石門緩緩落下的那一刻,她的眼角還是流出了淚水。如果可以,她死後也想葬在這裏,一個人在外孤苦漂泊,太寂寞了。
“你是煙兒的女兒嗎?”一個中年男人走近月牙柔聲問道。
月牙不明就裏地看了他一眼,隨即見頌讚成卜躬身說道:“裏然國舅。”
原來這個看似貌不驚人的中年男人竟然就是她這幾日來名字聽得最多的男人,他們說自從王上病重,朝中一切事務都是這位裏然國舅在打理。
“你好。”月牙學著達西的禮節對裏然行了禮。
裏然微笑著看月牙,“王上很想念你,我也很想念你。”
月牙最終還是拒絕了裏然的冊封儀式,一是她本不喜宣揚,二是她心知自己身份尷尬,是王上嫡傳親係,若是被真正冊封成了公主,便是理所應當的皇位繼承人。到時候置裏然於何處?
她隻是尋常女子一個,哪裏懂得治國之道,隻願偏安一腳,得過且過罷了。而裏然也十分尊敬她的決定,為她購置了府邸,分派了侍女,儼然公主的規模對待。
這天,月牙沒想到司寇棋這麽快就要走了,來到這裏她一直忙著被安排見人,也忙著去見別人,一直抽不出時間陪他,她本想有肖婆婆暫時陪他,她可以等到一切事情完結之後再於他談心,然而她的事情還未完結,他卻要走了。
“怎麽?舍不得我了?”司寇棋戲謔道,可是眼底的那抹離別的悲傷又怎麽能瞞得過她。
“謝謝你陪我來。”半響,她才從口中說出一句。
司寇棋抬起手,輕輕地搭在她瘦弱的肩膀上,“我為你做的豈止這一件?一句謝謝怎麽夠?”
男人突如其來的親密讓月牙臉上溫度慢慢升高,但她還是鄭重地說道:“司寇公子,我和我娘欠你們司寇家的,一句謝謝自然是不足以償還,有生之年,隻要是司寇公子你要求的,我一定為你辦到,哪怕犧牲性命也在所不辭。”
“費了那麽大勁才救了你,我要你性命做什麽?”
“這……”月牙不知如何接語。隻是低著頭看著兩人的鞋子。
司寇棋微不可覺地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月兒,我的心你應該懂罷。”這些年來,她為南宮宸執迷,他對她又何嚐不是。
“司寇公子,我……”她懂他的心,卻不敢承他的情,她何德何能得他傾情相許。
“月兒,如果你此生都要定居於此,我要怎麽辦?”他自然不能棄司寇府於不顧來此守候她,但隻要一想到今日一別,再無相見知日,他的心便隱隱作痛。
出來一個月,是時候要回去了,父親屍骨未寒,他必須回去主持司寇府大小事務,送她來她的故鄉主要是不想她再受南宮宸的折磨,每日為情所傷。
“司寇公子,我不值得你如此。”月牙清晰地看見自己的眼淚滴落到泥塵裏。
“別哭了。”司寇棋緊緊抱住月牙,而她也不再抗拒,任由他的力道加重。
司寇棋是好人,但她不是良配,且不說她的身體已經給了比人,就單是她的心,也再難容納其他人。
無論是愛和恨,都給了南宮宸。再也沒有半點地方留給別人。她也厭倦了那種愛恨交織的生活,可是真的沒辦法忘記,那是她生命中唯一深愛的男人。
司寇棋走後,月牙更覺日子百無聊賴,肖婆婆在這裏也有親人,她特許她可以回去跟親人相聚。
轉來轉去,她終究還是一個人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