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21．黃雀在後
就在月牙難以抉擇之時，身邊靠來一人，是葉子軒。葉子軒看著月牙手中扶著的人，百感交集。她什麽時候都最在乎的是南宮宸。
“師兄……”月牙看著師兄，又看了看遠處師父帶著燼陽山莊的人在奮力抵抗，既得應對南宮府護衛，又得應對那些士兵，漸漸落了下風。心裏一陣焦急心慌。
“師父讓我保護你先離開！走！”葉子軒扯動著月牙手臂，卻見月牙紋絲不動，“我不走，我要等師父一起！”月牙想起昨日師父的囑咐，那種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好像這一別，這一生都見不到了。
四年來，師父對她嚴厲多過疼愛，雖然是百裏瑤嫣給了她這種人生，但是不得不說如果沒有百裏瑤嫣，她的人生或許比現在更苦，所以她心裏是極為尊重百裏瑤嫣的。這種師徒間的感情是無論如何也割舍不了的。況且剛才師父那一番話到底什麽含義，教她疑惑不解。
“再不走誰也走不了！月牙你先和幾個手下撤退，去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呆著，我在這裏護著師父，一會我們會見機撤退。”葉子軒急急地說。這一次刺殺不同與往日，燼陽山莊出動了大半的人力，現在都隻剩下十幾個人在苦苦硬撐了。
月牙進退兩難，轉眼間看見南宮宸蒼白的麵容和逐漸幹涸的嘴唇。
“你再不走，南宮宸就救不了。我會護著師父安全離開。”為今之計，隻有用南宮宸做借口，才能讓師妹放心的離去。月牙看了看懷中的南宮宸，又看一旁閉目養神的南宮坤，心裏煩躁不已，半響才說道：“師兄，你和師父一定要安全回來，我等你們。”
葉子軒留戀的看著師妹離去的背影，鬆了一口氣，隨即又投入廝殺中去。
那場激烈的戰鬥終於停止了。百裏瑤嫣，葉子軒，還有南宮坤等人被軒轅奕帶來的士兵團團圍住。
“軒轅兄，你這麽大陣仗是……？”南宮坤淡淡得開口，溫和有禮得像是平日裏軒轅奕過府拜訪時一樣。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南宮坤涉險勾結朝廷官員，私販官鹽。壟斷商會，打擊商販。勾結殺人組織謀害無數人命，證據確鑿，按本朝律例，理應當斬，株連九族。念其祖先為吾先皇開國有功，從輕發落，即刻起削去大夙第一家族的稱號，沒收其全部財產。欽此！”
軒轅奕宣讀完聖旨，看著南宮坤寵辱不驚的神色，竟然有些妒忌。為什麽南宮坤麵對任何事情都能沉著鎮靜，神態自若。
南宮坤聽聞，隻是笑笑說道：“扣這麽大的罪，隻是削稱號收財產嗎？恩……罰得太輕了。”繼而轉過頭看身旁的百裏瑤嫣，百裏瑤嫣的麵紗早已在打鬥中掉落。果然是她，十五年過去了，她仍舊那麽美麗動人，好像歲月的痕跡沒有顯示在她臉上。
“我也覺得罰得太輕，隻是皇上大顯恩德，你還不謝主隆恩，這些人全部抓回大牢等候審問。等等，給這個女子騎馬。”軒轅奕發出命令，看了眼已經重傷的百裏瑤嫣，心裏有些許不忍。百裏瑤嫣卻碎了他一口，拒絕他的安排，自顧和其他人一塊走。
夜晚寂靜得有些詭異，陰暗的地麵，潮濕的空氣。耳邊響起的是金屬碰撞的聲音，這哪裏是官府關押犯人的牢房。分明是軒轅奕的專屬牢房。百裏瑤嫣跌靠在雜草上，一股惡臭襲來，讓她忍不住想吐。旁邊的南宮坤斜在一旁，傷口逐漸惡化，氣息不穩。
“煙兒，這些年你過得好嗎。”南宮坤率先開口。
“南宮坤，你沒想到吧，此生還能遇著我！”百裏瑤嫣對上的他的視線。這個人，是她愛過又恨過的人。巴不得將他碎屍萬段，但是劍指著他的那一刻才發現自己根本下不了手所以才命令月牙動手。
南宮坤看著眼前的女子，猶記得第一次相遇，在西域大漠裏，在被困幾天無望後，卻遇著她。她那雙似星辰一樣的眼眸，他一生都不會忘卻的，她像沙漠裏的精靈一樣，救他於困境中。隻可惜，他負了她。
他欠她的這一生也還不清了。以為當初自己那樣狠心的對她，可以讓她死心，返回自己的故鄉。他對她不是沒有心，可是他們相遇得太晚了。他的一顆心早已給了心底愛戀最深的那人了。他本是追求完美的人，在感情上亦是如此。
“煙兒，我知道你在大夙，我一直知道。”南宮坤語氣仍舊是溫和的，似乎對著的是一個多年老友。
“閉嘴！我不許你這麽叫我！”聽著他仍舊用那樣溫柔的口氣喊自己，百裏瑤嫣眼睛一紅，大聲的喊了出來。似乎十五年了什麽也沒有變，她還是那個少女，他還是那個年少的公子。
“你願意聽一個故事嗎？”南宮坤說完不顧百裏瑤嫣的回答自顧自的說著。
“上一代南宮家，隻有兩個孩子，一個是錦暄，是嫡親。一個是我，庶出。我母親是一個歌妓，是我父親一次醉酒後臨幸了她，這才有了我。我父親把我接到了南宮府，卻任我的母親在外麵自生自滅，我雖然是南宮府的大少爺，但是除了錦暄把我當成她的親弟弟外，沒有人瞧得起我，每個人都對我避之不及。大夫人更是看我為眼中釘，趁著父親在外做生意經常虐打我，每次大夫人要打我時都被錦暄用小小的身軀攔住了，我被關閉在柴房時她從門低下給我偷偷給我遞吃的，我在南宮府就隻有她一個親人，她對我而言既是姐姐，也是良友。長大後，我發現對她的感情不止姐弟之情，卻又理不清是什麽感情，我從西域回來，得知她要進宮作皇後時，我幾乎要瘋了。我才明白原來我一直愛她，可是她和景帝是相愛的，連死也要陪著他。而我什麽都不能告訴她，她絕對不會允許我愛她，我隻能做她弟弟，做一生的弟弟，甚至連對她的愛戀也來不及說她就走了……”
“也罷，煙兒，我知道這一生對不住你，可是原諒我除了錦暄，此生不會再愛任何人了。我那時候知道你沒離開大夙，便派了好些人去找你，可是都尋不著，我知道你定是躲著我，我便遂了你的意。”一直以為自己對她僅限於恩情，可是這十五年不是沒有想過她。她是他曾經蒼白無趣的生活中一抹燦爛的陽光，可是這抹陽光被他逼成一片黑暗。
“嗬嗬，你沒想到自己也有這麽一天吧！這麽落魄！你以為你很淒慘嗎？你受過的苦比得過我這些年受的苦嗎！被你狠心拋棄，被軒轅奕無情玷汙，我做夢都想親手取你們狗命！”百裏瑤嫣歇斯底裏的喊道。
當年她剛聽到南宮坤說自己一直深愛著自己的姐姐南宮錦暄的時候，無比震驚，她以為禮數周全的大夙不會有這樣荒唐的事情的。他不愛她，也不愛那個季家女子，唯獨愛那個和他血緣最親的親人。
“我不知道軒轅奕……煙兒……我不知道你受這麽多苦，我寧可自己……咳咳……”南宮坤的傷口已經損壞到五髒六肺，口中湧出一股腥味，咳出一灘血。
“坤哥哥……，你別在這裝模作樣的，你以為你這樣我就原諒你嗎。”百裏瑤嫣撇開頭故意不看南宮坤受傷的樣子。
百裏瑤嫣以為自己真的可以一直恨他，恨到可以讓他去死！可是現如今，這個人在她麵前，沒有絲毫悔過，沒有求她原諒。隻是聽著他的聲音，看著他受傷的模樣，那一句昵稱就攻破自己這麽多年在心裏建的堡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