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季白一手握著小小的,幾近透明的白色茶盅,那白色的小杯子握在他修長的手指間,被送到薄唇邊輕輕觸碰。這樣一副場景幾乎可以入畫。
美色果然可以魅惑人心,不分男女。
李晨語不動聲色的將目光移開,慢悠悠的喝著茶。
季白此時才將目光放到她身上。
他聲音淡淡的道 : “有人在查你的身份,你這些日子不要露麵。發現了什麽也不要輕舉妄動,我會處理。”
他態度很是冷淡,語氣也是公事公辦。兩月前李晨語那席紮心的話,他始終忘不了,被當成傻子玩弄的感覺,他也不想在嚐試。
李晨語看著他,微微蹙眉 : “是什麽人在查我?大涼山的幾個術士那裏早就已經安排好了。那邊不會出問題,查不出來什麽。”
季白看了她片刻,嗯了聲,他低沉的聲音沙沙的 : “想查你的人很多。大涼山那邊想查也不是查不出來,有心總會抓到蛛絲馬跡,況且你也從未在哪裏出現過,一切還是小心為上。”
說來說去,意思都是讓她安生點。
李晨語聽懂了,微微沉著臉道 : “我明白。還有別的事情嗎?”
她說這話,用力擱下杯子,站起身一副要走的樣子。
季白的目光隨著她的動作抬高,隻一眼就又看向手裏的茶盅。
他麵無表情的道 : “八月份與我一同進京,這段時間你專心恢複身體,八月份的時候最好能達到巔峰狀態,時間可夠?”
聞言,李晨語又坐下來,著一瞬間她想了很多。
然後她抿著嘴笑了一下,沒答,反問道 : “為什麽要進京?還是今年的八月份?”
八月份有個重要節日,八月十五闔家團圓的日子,現在的人很是講究這些,一般不會選在八月遠行!
季白抬眸看她,他也笑了笑,但那笑容淡淡的,幾乎不能稱之為笑容,隻是一個不明顯的弧度,說的話卻完全不是那麽一會事兒。
“九月份是我大婚的日子,八月要往京城走一趟,趁機帶你進京城辦點兒事情。具體要做什麽,到時再說。”他手指點敲在桌麵上,輕輕的響,伴著他獨有的磁性嗓音,讓人不自覺的被吸引過去。
李晨語卻有點愣怔。
過了片刻她才眨了幾下眼睛,長長哦了聲道 : “這樣啊!我知道了。嗯……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她頓了頓,又站起身,笑道 : “還有三個多月,你放心,不會誤了你的事。嗯!還有你的親事,先恭喜你,我到時送你們新婚大禮。”
季白沒看她,也沒說話,隻是拿著杯子喝茶。
久久的沒人理,有那麽一瞬間,李晨語非常想摔了他手裏的杯子。
她也隻是想想,沉著臉甩手走了。
季白在她轉身時,將目光移到離開的背影上。
他開口叫住了李晨語 : “晨兒。”
一隻腳已經邁出去的李晨語猶豫了一下。剛才自己說話他理都不理,現在我為什麽要理他!
雖然這麽想著,但她不爭氣的收回腿,轉過身退了一步,後背倚在牆上,姿勢瀟灑的很。
她似笑非笑道 : “你還有什麽要說的?麻煩你一下子說完,我還有事情要做。”
季白走過來,緩緩靠近,站在李晨語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你在氣什麽?惱我對你冷淡?還是惱我要大婚?”
他的話還沒說完,李晨語就沉下來臉打斷他 : “夠了,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季白深沉的眼睛盯著她,仿佛要通過她的眼睛看到她心裏去。
他們幾乎是臉對臉,季白的聲音低沉,如撥動的琴弦,帶著絲絲魅惑 : “我隻是想知道,對於我大婚,你是怎麽想的。”
溫熱的氣體噴灑在臉上,那雙能讓人溺斃的眼睛,讓李晨語差點陷進去,她的眼珠子移開,看著地上一角,抬手將還在緩緩靠近的季白推開,她好看的眉皺著,打了死結一般。
偷偷換了口氣,李晨語很是不耐煩的看著放大了的曠世美顏,道 : “我麻煩你搞清楚,你大不大婚跟我沒什麽關係!我跟你隻是相互利用罷了。這樣沒營養的話麻煩你以後不要說了,以防誤會。”
李晨語冷冷的看著對麵的男子,他麵無表情,除了一開始灼人的目光外,現在連情緒起伏也沒有。
是她的話說的不夠絕情?
她無心多想,更不想在這裏多呆,轉身走了出去。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回頭看,門內的男子低著頭,一動不動的站著,看不清表情,那身影,落寞萬分。
李晨語心頭一梗,逃也似得快步離開了。
噠噠的腳步聲從響起到結束,一聲聲都敲在季白心頭。他抬起頭,空洞的眼睛看著空空如也的甬道。
剛剛李晨語聽了他要大婚時的不高興,幾乎讓他雀躍。他以為,這份情也不光是他的一廂情願,或許是那個丫頭不明白她自己的心意呢!
所以他幾乎使用了美色,想著能不能誘著丫頭說的不同尋常,哪怕隻有一點點,一點點的情意,他就有理由不跟其他女人成親。
可是呢,丫頭說自己大不大婚跟她沒關係,說他們之間隻有相互利用。
她是心瞎嗎?
你為什麽看不到我對你的情意?
季白冷淡的表情破裂,他俊郎的麵孔上盡是陰霾,帶著人人戰栗的冷峻。
“夠了,真是夠了,”他神色似悲,似嘲,喃喃自語著 : “再也,再也不必為了那個沒心沒肺的人,有一星一點的難過。李晨語,你做到了,做到徹底讓我死心了,我真的得謝謝你。”
他還有很多事要做,還要娶青梅竹馬的另一個女子,從今日起,他季白,再也,再也不會對李晨語有一絲一毫的情意。
季白心裏幾乎在發誓,他所有的表情都變成無表情的樣子。
他轉身看向屋子裏的一切,冷冽的目光緩緩滑過,這裏幾乎承載了他所有的難堪和失落。
出了這道門,曾經為了李晨語的難過,悲痛和掙紮,都與他無關了。
自從這日起,按照季白的吩咐,琳琅閣頂樓被封。
因為什麽,無人知道。
除了他與她。
亦或者隻有季白明白,他為什麽要封了那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