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把人叫進來。”
靠坐在椅背上的季白淡淡說道,頭疼一般輕揉著鬢角。
沉默寡言的洗墨腳步輕盈的出去了。
知道宋庭過來準是有事兒,季白心裏就有些空落落的,翻開的賬目是怎麽也看不進去了。
“唉,煩人心的丫頭,”他喃喃自語著,起身推開了窗戶,靜靜立著。
“五爺,”輕手輕腳進來的宋庭躬身行禮。
季白並未回頭,依舊看著窗外,語氣平平淡淡的說:“何事。”
“少爺讓奴才找您過去一趟,”宋庭不敢起身,微側著頭看那挺拔的背影一眼,接著道,“鄭辛也在家中,他來了之後與少爺單獨出去了一會兒,少爺回來後就要找您過去,還說有重要的事兒要跟您說。”
季白沉靜的眸子早已變的深沉,他就知道那丫頭無事不登三寶殿,這麽巴巴的找自己過去,她就沒想過我該會是什麽心情。
“讓她過來,”季白壓製著心裏的煩悶,語氣平平的說道。
宋庭回去了,回時的速度依舊不快不慢。
“你說季白讓我過去?”李晨語麵無表情的反問道,她不是沒聽清,也不是驚訝,就是平靜的闡述事實。
“是,主子在琳琅閣與掌櫃們議事,一時脫不開身,”宋庭實話實說。
“哦,我知道了,”李晨語看向鄭辛,麵無表情的樣子柔和了不少。
“現在就去吧,你也好早點兒交差,”她提議道。
鄭辛本是前來拜訪的,讓季白來見他那是失禮,他剛才本想阻止的,但看李晨語隨意的不把季白當回事兒的樣子,他就又把話咽回去了。
“好,勞煩晨兒了,”鄭辛客氣的說道。
對於他的客氣有禮,李晨語更喜歡他的隨意,但知道強求不來,時日還多不是嗎!
帶著宋庭,幾人就又騎著馬朝城中心的盤古街去。
李晨語是頭一次來到金陵城最繁華的街道,隻看路上行人的穿著,就與其他街道分出層次,這裏幾乎看不到穿麻木衣裳的人,清一色的光鮮亮麗。馬車,轎子隨處可見,英俊瀟灑的年輕人,富態多金的富商老爺,帶著帷幔的女子。
女子更是誇張,每每都是一個主子跟著七八個伺候的仆從,整條街都彌漫著奢侈糜爛的味道。
但在角落裏,也能看到身強力壯的漢子穿著短打衣裳,身邊放著挑筐,眼睛緊緊看著各大商鋪,見有跑堂的在門前探頭探腦,那些挑夫就一窩蜂的跑過去,被選中的也不會太過興高采烈,沒被選中的就又回到不礙事兒又顯眼的地方等著下一次機會。
“我還是頭一次來這條街。”李晨語牽著馬慢慢走著,麵上透著笑,眸中帶著欣賞。
畢竟來到古代很久了,繁華的古文明早對她就沒了那麽大的吸引力。
“這裏是金陵城比較繁華的街道……”
鄭辛充當講解,對著自己熟悉的鋪子便會介紹一二,走走停停的也到了琳琅閣。
鄭辛也仰頭看著高高懸掛著的匾額,與李晨語說起匾額的來曆。
李晨語是個絕對的傾聽者,在鄭辛麵前更是話多的不得多,充當好奇寶寶,問東問西。
“圍獵過後,你有時間的話就帶我在金陵有名的地方遊玩吧?我聽說法雨寺特別神奇。”
李晨語笑眯眯的,甜美的笑容,讓人覺的她是個愛笑的少年。
“好,”鄭辛點頭,拉著她朝旁邊走了走,說:“法雨寺秋季去最好,那時雨季充沛,寺裏的奇景一個月裏能出現十來次,每每雨過就會出現彩虹,半片山都被籠罩著,美輪美奐猶如仙境,世間怕是僅有此景。”
一高一低,溫文爾雅的男子低頭輕輕說這話,隻到他胸口位置的少年仰麵看著他,黑亮的眼睛裏倒映著男子的麵孔。
兩人的親密無間,刺痛了立在窗前的季白。
哐——
漆雕木窗,被季白大力甩上,他黑著臉,帶著一點弧度的完美唇瓣抿成一條直線。
正在研墨的洗墨,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的手一抖,墨汁就濺在手背上。
他覷著季白如壓製著暴風雨一般的神色,心裏惴惴的。
五爺向來喜怒不形於色,這是怎麽了,看見什麽了?
“下去,”季白的聲音又冷又硬,沉著臉坐在美人塌上。
洗墨那裏見過他這個樣子,想問又不敢,期期艾艾的看著季白。
“下去。”
季白沉寂的目光看著他,聲音提高了一個度。
洗墨不敢在磨蹭,大步流星的朝門邊走,他的去查查,總得知道主子為何突然變了臉。
“等等,”季白叫住他,說:“等會兒讓少爺一個人上來。”
“是。”
瞬間,洗墨就猜到主子是為了李少爺那個家夥壞的心情,她又幹什麽了!
當看到李晨語拽著鄭辛東看西看的時候,洗墨算是明白了。
主子的書房裏有很多有關於李晨語的畫像,他見過很多次主子夜裏起身到書房去,挑燈研磨,一副一副畫著,他偷偷看過,有關李晨語的一顰一笑,被都主子畫下來,主子的心思身為他身邊貼身伺候的人,自然也一清二楚,李晨語不冷不淡的態度讓他想起來就恨的慌,她有什麽資格拒絕主子對她的喜愛。
此時看著李晨語與其他男子拉拉扯扯,洗墨心裏的憤怒可想而知。
“少爺。”他冷冷開口,沒了往日的尊敬。
李晨語應聲朝樓梯處看,見是洗墨,她挑了挑眉,點頭示意了一下。
對著冷臉相向的人,她沒那個好心情去搭理。
鄭辛自然也看到了,感受到來自樓梯上那個冷臉人的敵意,他心中苦笑,明白這些人對自己的不喜都由晨兒的緣故。
這是讓人心裏膈應的事情,自己沒有任何目的的與這個少年相處,僅僅覺的他是個特殊,又值得相交的人,自己的身份不如人意,難道就要別有目的?
當真是可笑。
李晨語第一時間看了鄭辛的神色,察覺到他的心情瞬間低落幾分,便放下手中捏著的玉佩,轉過身看向始終冷臉相向的洗墨。
這人本就不熱情,冷著臉更像是自己欠他錢不還的樣子,他想幹嘛呀。
“洗墨,你站著賣什麽呆。”李晨語毫不客氣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