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不用枕什麽脈,死不了,”李晨語硬巴巴的再次拒絕。她現在心裏有股子名為遷怒的邪火兒,明知道自己中毒的事實則怨不得季白,但心裏就是對他煩的很。
氣氛沉寂了片刻,季白忍不住歎息了一聲,“既然你不願意住到藻園,我就把宋庭調回來,讓他跟在你身邊兒使喚,總需要一個跑腿的。”
李晨語不知道問過多少次宋庭的行蹤,聞言知道是季白打著讓宋庭監督自己的注意,但還是點頭應了。
一來身邊確實需要一個對各方消息都靈通的人,二來宋庭遠比其他人對她來的衷心,雖然這個衷心大打折扣,但宋庭不會算計她,對她多次的維護她都看在眼裏。
然而季白之所以把宋庭調走,其目的就是為了敲打他,但李晨語行蹤不定,又多次拒絕再讓其他人跟在身邊兒,季白隻好在將宋庭調回來,前幾日給門房留話也是為了這件事。
“身體沒恢複之前,出門的時候一定要帶著宋庭,”季白不放心的叮囑道,“有什麽事情就使人給我傳話,誰惹你不高興了先告訴我。
你現在身子弱,不要總在外麵找吃食,不幹淨,想吃什麽用什麽就跟我說。”
此處屬於外城,魚龍混雜的各色人都有,不要與他們接觸,沒得帶壞了你。”
老媽子一般的殷殷叮囑,聽的李晨語甚是無語,出言打斷了他。
“我不是小孩子,更不會被人帶壞,也不會被人拐賣,”她撇著嘴說道。
季白倒希望她不是個小孩子,自己也不是個奶娘一般的人物。
層層黑幕欺壓,早以深夜,季白終是帶著人走了。
趙半瞎與多日不見,明顯瘦了一圈兒的宋庭留了下來,被文老大夫安排在後院的廂房裏暫住。
一夜耗去大半,梆子聲連連敲響,同樣留下來的鄭辛,幾日來甚是疲倦,此時卻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的無法入睡。
他在想著自己認識的這個少年,竟與人送外號活財神的季白,有如此深厚的關係。
也不知道李晨兒被下毒這件事金家參與了幾分,季家的這位五爺又會用什麽手整治金家。
還有他自己,可會有因為這件事兒有所改變!家裏的那位好母親怕是又想著法兒的不高興。
也不知道又會生出多少汙遭事兒,一次又一次,他也該想著以後的路了。
不知不覺間竟以天亮,這座不大的院子裏,一夜未眠的人有那許多個。
頭一個便是宋庭,天剛微微亮,他就起了身,躡手躡腳的不敢使出大動靜,蹲在院子門前,楞楞的出神。
自打被派出府,他就在也沒見過她,記得第一次少爺登門找自己的時候,若不是被自家爹娘攔住,他恨不得連夜就進府裏,看看讓他日夜掛念的人可還好,問一問她找自己有什麽事情。
次日進府時,竟然遇到五爺,五爺說後門不得亂闖,又把他調出去辦事,為這件事他後悔了好久,後悔聽了爹娘的話,沒能連夜進府,那樣就不會遇見五爺了,也不會被調出去一連半月都未回歸。
“哎吆,”一個半大小子端著銅盆叫喚著,“你怎麽蹲在這兒啊?著大清早的,你可真會嚇唬人。”
宋庭回過神,蹙著眉頭起了身。
“噤聲,”他看向不遠處的小小廂房,回過頭板著臉訓斥,“你們這是醫館,你這小子怎的大呼小叫,沒得病人都給你吵醒了。”
他身材強壯,板著臉很有幾分威儀,半大的小子瘦瘦弱弱雞崽子似的,那敢跟他叫板。
“你也不看看自己蹲在什麽地方,”半大小子小聲嘟囔著走了。
宋庭便朝四處瞅,他正好蹲在二門拐角處,冷不丁的來個人,可不是容易被嚇到。
但這個地方正對著李晨語住的廂房,他不想走,也不管會不會在嚇到人,依舊蹲在哪兒看著對麵的屋子。
直到日上三竿,李晨語依舊沒動靜。
文老坐在院子裏看小學徒攤曬藥材,一麵與熬藥的趙半瞎說話。
“你家李少爺的脈搏是我平生所見,說句托大的話,我祖祖輩輩都行醫問藥,幾代人也沒見識過李少爺那般亂的脈,當真是世間少有。”
趙半瞎細心聽著,心裏大概猜得出來番話是怎麽回事兒,他不知道李晨語到底是如何胡謅的,是以也不敢亂說,聽著文老話中的意思,愁眉苦臉的唉聲歎息,一副愁苦的不想多提的模樣。
文老的是有套話的意思,見他搖頭不願多說,也不好在追著問,隻好閉著眼曬太陽。
咯吱……
都快將門盯出花兒來的宋庭,謔的站起身,兩步並做一步的走上前,緊張的盯著門裏的人。
“少爺。”宋庭驀地哽咽起來,眼圈都紅了。少爺瘦的厲害,而且長高了不少,臉色卻蒼白如紙,看著竟有幾分陌生。
李晨語將門拉開,仰麵看著那泛紅的眼圈,心裏就是一暖,笑著用拳頭輕打了一下宋庭的腰腹。
假意抱怨道,“你小子這幾個月跑哪兒去了,讓我好找。”
這般熟撚的樣子,宋庭心裏鬆了一口氣,輕輕抽著鼻子,腳下一轉側身立著,“五爺派我去外麵辦事去了,上次我去府裏找您,您不在,主子交代的事情也還沒辦完,我就又趕回去了。”
“你去找過我?”李晨語有點意外,不知道還有著檔子事兒。
“快過來,趁熱將藥喝了。”趙半瞎插話道。季白的那點兒小心思,他是知道的,既然丫頭不樂意,他也沒必要幫著丫頭明白過來季白是個什麽意思。
李晨語也沒放在心上,捏著鼻子喝了藥,便又例行讓文老把脈。
著老頭都等一個上午了,就想看看她的脈搏有沒有變化,不讓他把脈是不行的。
“鄭辛呢?”李晨語邊讓號脈,邊四處尋摸著問。
“他走了。”趙半瞎說道。
李晨語撅了撅嘴,小手捂在臉上活動著還有點僵硬感的五官。
等文老把要脈,鑽空問道,“您老知道鄭辛去哪兒了嗎?”
文老一下一下捋著胡須,蹙著眉搖頭,明顯的心不在焉。
李晨語正想在問,就聽他道,“辛小子的學院要舉行一年一度的圍獵,他去青山學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