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跟洗硯鬥了一回嘴,李晨語抓著油紙包又上了樹梢,躺在一根粗壯的樹杈上,邊眯著眼睛曬太陽,嘴裏邊咬著糖。精神力也沒絲毫鬆懈,木炭正在高速揮舞這,穿梭在綠葉間。隻見翠綠的葉子上有一道道黑色劃痕。粗壯的樹杈上,寫著阿拉伯數字。這是李晨語做的標記,每一個木炭經過的樹杈上,都留下數字,以便記憶。
樹下,季白撇了一眼耷這肩往角落裏走的洗硯,方糖的事兒洗硯早就跟他說過,剛剛也聽到了李晨語的聲音,向來這兩人又鬥嘴了。
“前幾日聽到一傳聞,”陶子龍的話拉會季白的注意力,他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陶子龍捋了捋胡須,沉吟了一會兒,“前幾日有一農夫,在山上看見一草,看那草香的可愛,他就踩一把回去,泡成水當茶喝了。誰知道這一喝,當場就死過去了。”
哼的一聲冷哼傳來,季白看向周人瑞臉色發黑。
陶子龍無奈一歎,抬手朝下壓了壓,示意他不必動肝火。接著道:“那農夫死了家人哭了一場,就把他入土為安了。奇的是,那人入土死了半月,一日,有人從他墳前過,竟然聽有人喊救命,那人差點嚇死,跑回村裏說鬧鬼,村裏人聽說就湧去看,把那墳頭扒開一看,那農夫坐在棺材裏直喊餓。”
季白的拳頭猛的攥在一起,渾身繃緊,臉上閃過一絲驚詫。心想,陶子龍是個什麽意思,是知道李晨語的身份在試探他?但他怎麽會知道李晨語的身份。還是他說的真有其事。
季白麵露驚訝,“還有這等事兒?”
“這種事情古書上也有提及,幾十年前老夫也有所耳聞過,隻不過,唉……”陶子龍長歎一聲,倚在椅背上沒了在言語的興致。
“在下也有所耳聞,隻當是不真切的傳說,今日聽陶老所說,這地竟真有這樣的奇事兒?”季白麵帶回憶,麵上全是沉穩之色。
“死裏逃生,也終究還是一死,”周人瑞神色不屑,冷冷道。
看周人瑞的神情,像是跟那農夫的事兒有關。季白不動聲色的暗想,周老的話說的雖然隱晦,但略微一想也就明白他話中的意思,無非就是那些死人複生的人,被當做妖邪打殺了。他若是在問,難免有裝傻的嫌疑,畢竟去年季家家仆中出了妖孽的事兒,知道的人不在少數。
“雲川也不必疑惑,”陶子龍撇了一眼氣悶的周人瑞,神色也跟著漸沉,“幾日前聽說了農夫的事兒,老夫與周老就下山去了靠山村,看了那大難不死,卻被當做妖邪的農夫,周老特意給他把了脈,確定了他是誤服了千日醉。周老心善,不忍他被屈死,就叫來他家人說明了其中緣由。活該農夫命該絕,那些個愚昧無知的人竟都不信,隻認定農夫是妖邪,將我二人趕出村子,放出話說要燒死農夫。”
季白跟著歎氣,惋惜。實則心裏捏了一把汗,李晨語的身份像個大石頭,又一次壓在他心上。萬一,萬一她的身份暴露出來,那死的就是成片上百的季家人啊!
“那個人燒死了嗎?”李晨語不知何時立在樹杈上,她雙手環胸,不知立了多久。這一出聲,把心裏歎息萬千的幾人驚的回過神。
陶子龍哂笑,“小友猛的一出聲,嚇了老夫一跳。”
“我站著老半天了,”李晨語撇了撇嘴,饒有興趣的挑挑眉,“您老說的那人燒死了沒有?”
“今日午時,”周人瑞袖手旁觀,冷冷吐了幾個字,神色不愉快的很。
“今天?”李晨語話音未落,就一腳踏出來,衣襟攜風而至,端的一派仙人之姿。
周人瑞、陶子龍看的呆了,隻覺的李晨語會禦風禦雲。
不怪他們驚呆,李晨語跳下來的位置足有五丈高,且速度不是下墜,像是踩這風,不緊不慢,翩翩飛來。
“小公子,當真是奇才也。”陶子龍呢喃一句,神色像是看了什麽了不得的奇景,又驚又歎。
周人瑞很快回過神,心中對李晨語的好奇又多了一分。
“現在什麽時辰了?”李晨語問向季白,她到現在也看不準用太陽估算時辰,隻覺的那不準,每回有關時間問題總要問問身邊人。
季白看了看太陽的方位,答道:“巳正。”
巳正換算成時鍾的話,應該是十一點半的樣子。李晨語在心裏默算了一遍,看向坐著的兩位老者。“今天我下山看看,你們二位要不要一起?”
“不數葉子了?”周人瑞斜這眼看她。
李晨語手捂著後脖子,來回擺動了一下頭,吐出一口濁氣,“下午回來接著數,不差那一會兒。”
“小友有所不知,”陶子龍插了一句,“上山下山來回一趟就要三個時辰,若是這個時辰下山,剛好能趕上那場孽火。再回到山上恐怕天都要擦黑了。”
李晨語想了想,點頭,“我知道了。你們去嗎?”
兩人對視一眼,陶子龍歎了一聲,“也罷,就同你一起下山看看。”
商定好了,陶子龍就去吩咐人準備腳力。
季白則是吩咐洗硯去通知宋庭。
無所事事的李晨語,翹著二郎腿,倚在周人瑞身旁的另一張躺椅上,品茶吃點心。
周人瑞一斜眼兒,就能看見那隻毫無規律,不停抖動的腿。
“男抖窮,女抖賤。”
李晨語咬點心的動作停下,眼珠子轉這看向周人瑞,又垂眼看向自己停止住動作的小腿,轉眼就給了周人瑞一個大白眼,哼了一聲,揚聲道了一句:“抖抖更健康。”
惹的周人瑞坐直了身子,吹胡子瞪眼,“你這黃口小兒,張嘴就會胡說八道,話一出口就氣人。”
“切~”
李晨語切了一聲表示不屑,扭頭也不跟他爭辯。心想現在還正求著人家去治病,不能跟一個老古董鬥嘴,氣壞了她可不賠。
“雲川,”周人瑞氣的幹瞪眼,轉而喊了季白,“你平時都不教她的嗎?就她這樣怎麽出門見人?”
季白本來想裝作聽不到的,但別點名了,隻好擺出苦笑,無奈的看了一眼李晨語,“我教不了,她最不耐煩聽道理,說一回急一回,我是管不了的,您老若有精力不如多管教她一回,在下感激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