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雲川啊,”老夫人光滑細膩的臉上,些許的皺紋留下了歲月的痕跡,她眼眶又濕了,抽回手,輕捶了季白幾下。
“讓後你叫我擔憂,讓我心急,一點兒的消息也沒有,你大哥也隻知道安慰,真真是急死我了。”
季白拿起帕子給老夫人擦眼淚,輕聲細語的安慰:“娘盡管打,別累壞了身子就行,是兒子不孝,讓娘擔心了,該打,實在該打。”
季老夫人又哪裏肯真打,心疼的摸著他胳膊,來回的看,“瘦了,瘦了一大圈。”
每回都說瘦了,但這次倒是真瘦了。季白哭笑不得,點著頭也不反駁。
“你們都下去吧,”老夫人哭了一陣,就把人譴走了。
“你跟娘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你大哥說的什麽土匪也不盡詳細,淨是唬弄我,我到如今都掛著心,這樣的太平盛世是哪幫子土匪這麽膽大妄為,有官家標誌的車馬也敢劫。”老夫人麵帶憤怒,手掌把小幾拍的砰砰作響。
當日老大連夜回來,說了一通土匪劫道圖財的話,她當時心急的已經想不到別的了,過後想想就覺的老大的話說的漏洞百出,雲川常年往江南跑,哪條路早幾十年就都被銀子鋪過一遍,無論官匪,那個也的給季家麵子,隻打著季家的名號也沒人敢劫,更何況劫的季家正正經經的主子,幾十年沒出過這樣的事兒,現在想起來她都膽寒,她這一生中最對不住的就是這個天資聰慧的兒子。
好好的孩子,為了這一大家子,就去行了商。
季老夫人想到這兒,眼眶就又濕了一回,眼睛止不住往下掉,捶這胸口喘氣。
“娘,”季白直起身子,連忙替季老夫人順氣,口中不斷的開解,“你又想那些有的沒的了,你這樣嚇兒子,兒子那還敢跟你說外麵的事兒。”
“雲川啊,娘對不起你,季家對不起你。”季老夫人拿帕子捂在臉上,哭的傷心,哽咽道:“你若不是行商,而是在家讀書為官一方,哪裏會被劫持走,哪裏會被那些白眼狼背地裏說三道四,個個花著你掙來的銀子,心裏眼裏算是他們自己,是娘對不起你,對不起你。”
“好了,好了,”季白將季老夫人攬在懷裏,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行商也沒什麽不好的,視野開闊了,還能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兒子快活的很,是他們不懂,娘不準在說對不起誰的話,您在說,兒子就生氣了。”
“好好好,娘不說了,你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季老夫人慈祥的麵容上帶著嚴厲,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
季白笑著斟茶倒水,給季老夫人摁著肩膀,將準備好的說詞徐徐道來:“那日我帶人回程,路過山城時被哪裏有名的劫匪給劫住了,他們中武功高手頗多,兒子不敵,就被他們抓去了,娘您別急。”
季白將茶水遞過去,安慰了幾句,才接著道:“那幫子土匪早些年就收手不幹了,去年那地方的年景不好,就又幹了一回老本行,您兒子倒黴,成了他們第一個打劫的對象,後來給了三萬兩銀票,這事兒才算了結。
受傷的事兒是我不小心,他們待我還算禮遇,在被抓走後是我心癢與他們比較武藝,打鬥中不小心受的傷。
怕您老擔心,就養好傷才啟程回來。”
季白的話與季明德,和早一步回來的萬鈞說的一樣,雖然有不少的漏洞,但謊話說一百遍,也就成真的了。
人老成精,精明如季老夫人,知道其中有隱瞞,也沒揪這問。
兒子早已經長大了,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季老夫人不放心的將季白的傷口看了一遍,摸著長出新肉的傷口,心中的酸楚快要將她淹沒。
“好,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季老夫人點頭,親自給季白整理衣衫。
母子兩人在屋中敘話,季府內外早就將他回來得消息傳遍了。
但又個個是人精,皆是過了一個時辰才來到季老夫人所住的寒碧齋,眾人來了,季白母子的話也說的差不多了。
直到天黑,該來看望拜訪的才算消停。
季老夫人高興,就在待客廳裏開了悉,一大家子圍坐在一起,安安靜靜的用飯。
茶餘飯飽,眾人坐在一起說了話,“再過十天就是咱們老夫人的壽辰,你們可是備好了禮?”
“這話讓二嫂問著了,連我家最小的婉兒也給老祖宗備了禮。”
“哎呀,咱們的禮都拿不出手,年年都是五叔拔頭籌,咱們啊,都沒五叔孝順,怪不得老夫人啊都不愛你們。”
季白緊趕慢趕,就是為了給季老夫人過五十大壽。
熱鬧了半晌,季白才回到闊別了半年之久的居所,小桂叢院。
五個各有特色的丫鬟領著一眾人,在月亮門前侯著。
季白初一現身,眾人便齊聲請安。
眾星拱月,簇擁這進了屋。
在藻園的李晨語,一天除了早上有點兒起床氣外,一整天就在院子裏亂逛。
趙半瞎亦步亦趨的跟著,兩人說說笑笑,頭一天在藻園裏過的甚是悠閑自在。
當然了,被李晨語耍了幾下的看門婆子,就沒那麽好的心情了,大早上的被熱水澆了一身不說,抬腳就又摔了一跤扭了腰,在炕上躺了一天,當天就有人來頂替了她的位子。
頂替她的婆子話就很少了,見兩人天擦黑了才回來,就上前解釋了一下來曆,“奴婢夫家姓孫,以前在針線房處方差,官家特意調了奴婢來頂替王婆子。”
趙半瞎點著頭,掏了一塊銀角子出來,“辛苦孫婆子了。”
孫婆子大大方方的接住了銀子,屈膝行禮,“這是奴婢的本分,當不得辛苦。先生少爺可用了晚飯?奴婢去了大廚房,讓她們特意留了火,夜裏若是餓了就知會奴婢一聲就是。”
孫婆子說話不急不緩,聲音也恰到好處,給人一種很專業的感覺。
李晨語點了點頭,臉上帶著點兒笑,“明天早上你起的早了就動靜小點兒,我覺淺,一點兒動靜就吵醒了。”
孫婆子沒有不應的道理。
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