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那是你沒看見剛才哪個婆子一出門就撇嘴的樣兒。”李晨語學著婆子的樣子,嘴角一撇,斜這眼就翻了個白眼珠子。
趙半瞎被她搞怪的模樣逗的一樂,笑著搖頭,“你跟一個婆子計較這個幹嘛,你不是說捧高踩低是人之常情的臭毛病嗎?”
李晨語揉了揉用力過猛的眼,“像那個婆子這樣一秒鍾就變臉的,猛然間看見了就想說兩句。”
你是猛然間看見嗎?你是一直盯著她還差不多,趙半瞎這話也就在心裏想想,點頭道:“甭搭理那些下人,世間百態就是如此,走到那裏都有這樣的人存在,他們生活在大宅門裏也不容易,沒點捧高踩低的手段也不好生存。”
“他們是沒錯,我估摸這大宅門裏是個人都有百來十個心眼,就拿剛才差點被開除的小姑娘們來說,”李晨語頓了頓,解釋了一下何為開除,就又接這道:“那幾個小姑娘裏麵有幾個都哭的滿臉淚了,愣是咬著牙沒吭聲,她們要是哭出來或者要個說法的話兒,季白肯定把她們給調走了。”
趙半瞎跟著點頭,“你說的沒錯,這就是主人家絕對的權利,奴仆隻能遵從不能質疑。
所以我說季家規矩好,幾個小丫頭都能識大體,要是有一個哭出來,那我們臉麵上就不好看了,季白是個心細如發的人,立時就安排妥當了。”
李晨語撇嘴,站起身揮了揮手,“我睡覺去了,你也早點兒歇著去吧。”
腳下一拐,就進了耳房,先入眼的是一扇大坐屏風,上麵一副風景畫,小橋,流水,荷花滿塘,魚嬉花中。
繞過屏風,先入眼的是一張臨窗大炕,上麵鋪這猩紅的毯子,正麵設著大紅金錢蟒引枕,秋香色金錢蟒大條被褥,兩邊有一對梅花黑漆小幾,右邊的小幾上放著一口小鼎,右邊幾上擺著美人觚,裏麵插著一束鮮花。
地下西麵一溜四張大倚,上麵鋪著銀紅撒花墊子,底下四副腳踏,兩邊又有一對高幾,幾上茗碗茶花俱全。
又是一道屏風,初一走進,清香氣息撲麵而來,李晨語狠嗅一口,有點兒像是棗花的香氣,清香,甜。
放眼看去,值得一說的是哪張拔步床,李晨語第一感覺是大,拔步床分為兩部分,前麵是由雕欄,掛柱,倚欄組成。後麵才是床,光滑如水的絲綢製作的被褥,平整的鋪在床上,李晨語伸手摸去,直覺的這布料比她的臉還要光滑,讚歎不止,“這就起有錢人家的生活,真是腐敗,做被子竟然還用絲綢,隨口喝口茶都是上品龍井,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嘖嘖,好腐敗的一家子。”
轉了一圈,李晨語回到大炕處,鞋子一甩就爬了上去,她真不喜歡那架拔步床,太沉重了,簾子一放下來就成了一個獨立的空間,太封閉了,她不喜歡。
知道拔步床則是看過有工匠製作這個,當初想著要一架古香古色的床,剛剛她見到完整的拔步床後頓時不喜歡了。
還是炕好,四麵開闊,看著舒服。
李晨語躺在柔軟的被褥裏,沒有一點兒的困意。
“神君,您醒了嗎?”李晨語壓低聲音,用神識與黑龍接觸。
等了半晌,黑龍一絲動靜也沒有。
一聲長歎,“都兩個月了,我的傷都好的差不多了,你怎麽還在閉關?你理我一下吧,讓我知道你沒事兒。”
這樣的話李晨語不知道說了幾次了,這一次依然沒得到回應。
失望到不在失望,隻是又多了一分擔憂,李晨語發呆到天明。
看門的婆子一大早就起來開了門,也不用人吩咐,拎氣掃帚就開始掃院子。
勤快是勤快的很,但若是嘴裏不碎碎念就更好了,“也不知五爺是真拿他們當貴客待還是怎的,竟然就留我一個看門的管著這麽一個大院子,光掃地都得累死我,還有那二人,啞巴似的,來做客也忒端架子了,連句話兒也不接,憑白讓我說個沒完,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話簍子呢。
這大清早的也沒人來說飯食的事兒,誤了用膳這可算誰的,不行不行,這地不掃了,我的去趟大廚房。”
婆子撂了掃帚就朝外走,剛清淨片刻,走了的婆子又小跑這回來了,哐的一聲關了門,又跑走了。
吵的李晨語眉頭打了個死結,翻身便起了。
長發隨意抓了幾把,束成馬尾便出去了。
找了半天,也沒看見水在哪裏。一夜未睡的人就黑著臉坐在院子裏。
婆子在開門回來時,嚇了一跳,“哎喲喲,我的天呐,小少爺?您起啦?”
李晨語背對著門坐著,聞言,動也沒動一下,呆愣愣的大眼被眼瞼半蓋著,快要把地皮看出窟窿了。
“小少爺?”婆子走到她身後,試探著又叫了一句。
“水在哪裏。”
“哎喲,”婆子被李晨語突然回頭的動作嚇得鬼叫一聲,拍著胸脯退了幾步。
“小……小少爺,您嚇死老奴了,你突然一回頭,老奴就被嚇了一跳,嚇死我了。”婆子背過頭狠狠翻了個白眼,嘴裏不停嘟囔這嚇死了。
“水在哪裏。”李晨語又問了一遍。
婆子怪異的看了她一眼,試探道:“是要洗漱用的水嗎?”
回答她的是冷冷的目光,一直看,一直看。
這個孩子不會是個傻子吧,他眼神怎麽這麽慎人,怪不得五爺不讓人來伺候,這樣的人還不把那些小姑娘嚇壞啊。可她老婆子也挺怕的啊。
傻子最好哄了,哄哄就好了。
“小少爺啊,你等著啊,我去給你弄水去,”婆子不自覺的連稱呼都變了。立馬就我,我的說起來。
李晨語就是故意的,起床氣發作起來她有時一天也不想吭聲,目光怎麽幽深怎麽來,這個時候趙半瞎在的話,他肯定會好心的告訴婆子,不要理她。
“來來來,水來了,”婆子小跑這提著半桶冒著熱氣的水。
“用我給你洗嗎?”婆子半彎著腰往木盆裏倒水。
“多了。”李晨語幽幽道。
“啊?多了,水多了?”婆子抬頭說話的功夫,不知怎麽的,好好的水竟灑了出來,不偏不倚的,灑在婆子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