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群奴仆正聚在一起吃飯,見全福提著食盒過來,就問道“全福,那小公子剩下不少吧,你小子可別獨吞啊”


  。


  平時上的菜主家一般都吃不完,剩下的就便宜了他們這些做家奴的了。


  全福氣憤的一把把食盒墩在桌子上,道“自己看吧”。他是越想越生氣,自己竟然被一個鄉下人嚇住了,幸虧這些人不知道,要不然不知道被怎麽嘲笑呢。


  怪不得全福說李晨語是鄉巴佬,就看她穿的吧,灰色短打,袖子和褲腿都半挽起來,腳下穿著草鞋,誰看了她也的說她是鄉巴佬。


  現在已是秋季,天並沒有那麽熱了,李晨語還在穿草鞋,她隻能說她穿不慣布鞋。不,應該說是穿不慣古代的襪子,又肥又大,一點也不舒服,走不了幾步就掉了,她更喜歡光腳穿草鞋。


  全意跟全福是親兄弟,他打開食盒,見裏麵空空如也,疑惑的看著全福,心想他弟弟也不是那麽摳的人啊,不解道“是道長又回去了嗎”。


  全福一拍桌子,氣憤道“什麽道長回去了,是那個,”他咽了咽口水,把嘴邊的鄉下人三個字咽了下去,停頓了一下道“那小公子一人吃完的”。


  平時總被他兩兄弟擠兌的人就不服道“嘖嘖嘖,全福你也忒會吹牛,你那小公子雖說是個泥腿子吧,但畢竟是個小孩兒啊,他能吃的了那麽多?你說,是不是看菜色好,都被你小子獨吞了啊”。


  全福一把拍開指到他臉上的手,生氣道“愛信不信,下回誰想去收拾盤子誰去,我是不去了”。


  眾人見他真生氣了互相看了看,也沒在擠兌他,畢竟他倆的娘老子有本事,也不是誰都能擠兌的。


  全意暗自搖了搖頭,心說,他這個弟弟一定是惹事兒了,要不然不會一臉氣憤樣兒獨自氣悶,而是跟他們爭個高低了。


  有人就拿李晨語開起了玩笑,道“哎,你們見過那今天剛來的小公子了嗎”。


  “沒聽說過,哎,全福你跟我們講講唄”。


  全福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嘴碎道“沒錯,那就是個泥腿子,穿的還不如鄉下人,連雙鞋也穿不起,那是吃啥啥不剩,那麽多菜說不定就是被他放起來了,等著回鄉下吃呢,哈哈哈”。邊笑邊拍大腿,仿佛解氣一般笑得前仰後合。


  眾人想像這一個小泥腿子偷偷摸摸往鄉下帶菜的模樣,都跟著哄然大笑。


  一頓飯都拿李晨語當下酒菜說說笑笑。


  夜幕降臨,全福與全意提著熱水,是給李晨語沐浴用的。


  全意喊道“公子,小的們給你送水來了”。


  全福在下午時把李晨語罵了個狗血噴頭,心裏得意,隔這屏風見人在屏風後,嘴裏無聲罵道“泥腿子”。


  李晨語啪的一聲把書合上,扯扯嘴角冷笑。


  一閃身,就出現在全福身後。


  全程被全意看在眼裏,他隻覺的眼一花,還沒回過神來,就聽見“啊”的一聲慘叫。


  他轉過身就看見全福躺在地上慘叫,那位小公子提著熱水站在旁邊。


  李晨語放下水桶,彎腰抓住不停掙紮哀嚎的全福,提起他的頭,往熱水裏摁。


  “啊”全意大叫,衝過去要推開李晨語。


  李晨語一手摁著不斷掙紮的全福,站起身,抬腳就給了全意一腳。


  全意撞爛了半扇門,摔在院子裏,疼的他全身縮卷在一起,他掙紮著爬起身,跌跌撞撞一路喊著救命跑出去了。


  李晨語提起漸漸不那麽激烈掙紮的全福。


  全福雙眼禁閉,幾乎閉了氣,臉被燙的通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起水泡,遍布全臉,即恐怖又惡心。


  李晨語這才把他甩在地上,坐在凳子上給自己倒了杯水,等著人來。


  頭一個衝進來的是趙半瞎,他提著袍子,氣喘籲籲。


  章涵身後跟著一大群人,緊隨其後。


  趙半瞎看著躺在地上的人,心裏咯噔一聲,連忙蹲在地上探全福的氣息。


  趙半瞎稍稍鬆了一口氣,這人還有氣。他盯著李晨語的目光神色複雜。


  章涵站在門口,他被嚇了一跳。實在是太恐怖了,地上的家仆臉已經不能稱之為人臉了,一隻腿詭異的彎曲這。躺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章涵警惕的看著李晨語,怕他又突然發狂傷人。


  他和趙半瞎在房間裏秉燭夜談,一名家仆連滾帶爬的進來,說殺人了。他被嚇了一跳,還沒等詢問,就見對麵的趙道長仿佛想起了什麽,站起身就跑了。


  他問清原委才又趕過來,隻知道是李晨語突然發瘋殺人。


  章涵皺眉問道“道長,人如何了”?

  趙半瞎滿臉難堪,道“人還有氣息,先抬出去救治吧”。


  他怎能不難堪,明知道李晨語的性子惹不得,還偏偏把她帶到師兄家來。


  太不把他章家當一回事兒了,想傷人就傷人。章涵沉這臉,按下心中怒火。對眾多家仆道“去把他抬出來”


  。


  全意掙來架著他的人,衝出來跪在地上磕頭,聲淚俱下道“大少爺,您要為我弟弟做主啊,奴才們的命也是命,怎能讓她說傷就傷,我弟弟就算救活了也是個廢人了,求大少爺為我們做主啊,求大少爺還我們公道”。


  眾多家仆一齊喊道“求大少爺為全福做主”。


  章涵擺了擺手,示意他們禁聲。道“我本想等我爹回來了在說,道長也看見了,還請這位公子說明緣由,為何無故傷人”。


  趙半瞎黑著臉剛要張口對李晨語說什麽,就見李晨語揮手製止他,他就閉上嘴聽她說。


  李晨語站起身,諷刺道“還請閣下解釋一下,你家奴才怎麽就能張嘴閉嘴的罵我泥腿子”。


  章涵的臉瞬間難看異常,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全意,見他神色閃躲,就知道李晨語沒撒謊,家裏的奴才什麽樣,他心裏多少知道點,看李晨語的穿著簡陋,肯定是在背後說三道四,讓他聽見了。


  他問地上的全意道“你怎麽說”。


  全意自然不會承認,全福不可能當著他的麵罵泥腿子,他又怎麽會知道的?他低下頭,狡辯道“奴才並未聽見全福罵什麽泥腿子,實屬冤枉”。


  趙半瞎在聽聞李晨語的話後,心說果然如此。要不然她不會無緣無故傷人,一路走來他對李晨語還是有些了解的。


  趙半瞎站出來拱手道“賢侄,請聽我一言”。


  章涵讓開身子,還禮道“道長請說”。


  趙半瞎道“我的這位小友武藝高強,非常人能想,家奴們背後說了什麽,她都能聽見,她年歲小出手沒個輕重,傷者由我來負責,賢侄還請放心我一定給你個交代”


  一鞠到底表示歉意。


  章涵上前連忙把他扶起,對李晨語拱手道“家奴無狀,還請公子見諒”。


  他想,他是客他是主,父親走時囑咐過要好好招待他們,自己何必把事兒鬧大,等他爹回來在說不遲。


  李晨語撇了他一眼,轉身進了屏風後,就聽聞章涵訓斥道“哪個奴才再敢背後嚼舌根子,就發賣出去,我章家不留這種沒有規矩的東西。來人,把他抬出去醫治,再去稟告太太,讓母親好好整頓整頓這股歪風邪氣”。


  全意抱著章涵的腿,喊道“大少爺,大少爺,奴才的弟弟真的沒有做失禮的事兒啊”。人殘了,差事也保不住,要是連點補償也沒有,他怎甘心。


  章涵低聲道“你們在背後說了什麽你心裏清楚,還敢喊冤?好大的膽子,要不要我找人作證”。


  章涵這話的用意隻是試探他,看他佯裝鎮定的模樣不難猜出他們在背後說的有多難聽。


  全意狠了狠心,道“大少爺,就算奴才們說了什麽,也不應該由一個客人發落啊,他擺明了沒把章家放在眼裏”


  。


  章涵一把甩開他,就聽趙半瞎說道“你請放心,我一定會做補償,先救命要緊”。


  趙半瞎處處對李晨語做出維護。


  章涵著急道“道長,家仆無禮你切莫放在心上,後續的事情您不必操勞,章家有章家的規矩,不能讓這等奴才欺主”


  。


  對眾多家仆喊道“來人,把跟全意一塊背後嚼舌根子的人找出來,交由太太發落”。


  全意趴在地上,心說完了,不但賠了全福,他自己也搭上了。


  事情告一段落,章涵帶人告辭了。


  留下來的小廝快速收拾好房間,退了下去。


  趙半瞎坐在凳子上歎息一聲,道“晨語,明天咱們就離開章府吧”。


  李晨語雙手抱胸倚這屏風,臉上帶著嘲諷的笑,道“嗬,趙半瞎,今天就把話說明白,你為什麽非的跟著我”。


  趙半瞎抬眼看她,苦笑道“我實話實說,我是一個道士,卜算是最基本的,我從見你第一麵就曾為你卜過卦,那是我自出師以來頭一回失算,我想弄清楚我為什麽失算,我就決定跟著你,弄清原委。後來我天天都為你算卦,可我連你所在的方位,最基本的都算不出來。你說你曾改過命,我就想弄清楚這種失傳已久的秘術是怎麽一回事兒。我發現你身上有很多謎題,例如”。


  趙半瞎死死的盯著她,仿佛要把她看穿,心跳如雷道“例如,你能看見魂魄”。


  這是試探,趙半瞎能感知到魂魄的存在,自從跟這她起,他就再也沒有感知過身邊有魂魄的存在,他們一路走來少說也有千裏,千裏之中都沒有魂魄,這不可能,他敢確定問題就來源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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