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蕭家三父子

  毛竹林裏,青風徐徐,偶有幾聲鷓鴣聲隱隱傳來。


  北歐炎弘一身黑衣冷漠英俊,融入無邊的竹篁裏,竟生出幾分遺世獨立的疏離感。


  他站在那裏,俯視著蕭臨寒。


  蕭臨寒把棋子落入盤子,這才笑著看他,“王爺想解什麽惑?如果是跟曲九小姐有關,那得讓曲九小姐自己來。”


  “你說你能解毒。”


  果然是為曲尚歌而來。


  蕭臨寒笑了笑。


  北歐炎弘已經在他對麵坐下,“你怎麽會解曲尚歌身上的毒?就本王所知,百裏燼辰下給她的毒,是無解的。”


  這天下間的毒林林總總,不計其數,但最終隻歸兩種。一種是可解之毒,一種是無解之毒。


  百裏燼辰的毒竟然有人會解?


  著實挺意外的。


  蕭臨寒也不隱瞞他,“有什麽好奇怪的,我的事情你也知道,聖教是在我手中發展出來的,百裏燼辰的毒術也是我教的,想解他的毒,不難。”


  “本王不做假設。”


  北歐炎弘嗓音冷淡,“你已經很久沒在聖教了,這麽些年裏,百裏燼辰研究的毒,說不定,你真的解不了。”


  “不用激我。”蕭臨寒笑,“你們現在隻能相信我,與我合作。”


  這話倒是真的,北歐炎弘沉默了。


  蕭臨寒也不再說話。


  過了片刻,北歐炎弘執棋落盤,與蕭臨寒對弈。


  一方竹幽,兩個沉斂的男人在棋盤上殺的天昏地暗。


  最終,蕭臨寒敗。


  “哎呀,這麽多年過去了,王爺的棋路還是讓我深深佩服。”蕭臨寒被打敗也不生氣,一顆一顆收著棋子。


  北歐炎弘麵無表情地看了棋盤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回到暫時棲居的院子,琉影已經等在那裏。


  “王爺。”


  “進來說。”


  北歐炎弘進屋,琉影跟上。


  屋內。


  北歐炎弘站在窗前,盯著院中的那棵樹,想著剛剛把曲尚歌按在樹上親吻的場景,嘴角微勾。


  她對自己也是有感覺的。


  “查的怎麽樣?”北歐炎弘負手問道。


  琉影答:“西域聖教的人有部分在西域國破的時候已經死了,也確實有一部分僥幸活了下來。在蕭臨寒踏上北歐的時候,那些人也陸續來到了南江城。”


  北歐炎弘冷笑,“果然如此。那百裏燼辰呢?”


  “聽說是在聖山。”


  “是嗎?”北歐炎弘推開窗,滿院暖陽鋪麵而來,“本王懷疑他也在南江城。”


  蕭臨寒突然回歸,實難不讓他懷疑。


  蕭臨寒可以解百裏燼辰的毒,照樣也可以救他。


  而蕭家,到底是為探尋多年前的真相,還是掩蓋真相?

  “琉影,叫幽堡過來,保護曲尚歌。”說完,他轉身走出了院子。


  曲尚歌離開北歐炎弘的院子後,就去找蕭竹。


  半路上,正好與蕭竹碰麵。


  蕭竹看了她一眼,問道:“你一個人?”


  “嗯,不然還有誰?”曲尚歌挑眉反問。


  蕭竹往她後麵某個地方投去一瞥,然後又收回,踱步往前走,“我以為王爺會時刻跟著你呢。既然他不在,那我們就去書房。我父親正等在那裏。”


  曲尚歌有片刻的遲疑,最終還是點頭,“走吧。”


  蕭坤的院子在蕭府最東麵,要穿過繁花似錦地大花園。兩人走在花園小徑,一前一後。


  蕭坤在書房。


  他的院子裏麵,一個女人背對著門坐在花樹下。她旁邊站了幾個婢女,都在小心翼翼地伺候著。


  曲尚歌以為她是蕭夫人,正要上前打聲招呼。


  蕭竹立馬看著她,冷聲低喝道:“你想做什麽?”


  “打聲招呼。”


  “不用!”蕭竹臉色陰沉,“一個上不得台麵的女人,你去打什麽招呼,別辱沒了你的身份。”


  “這……”曲尚歌皺眉看他一眼,又看了看那個背對著他們坐著的女人。


  蕭竹對那個女人很有敵意?

  難道不是蕭夫人?

  不過,也不管她事了。


  曲尚歌收回視線,跟著蕭竹向另一個方向去了。


  他們一走,原本坐在樹下的女子便轉過身,一張熟悉的臉孔印著森冷的笑意看著曲尚歌離開的方向。


  書房內。


  蕭坤坐在高高的台案後麵。


  蕭臨寒翹著二郎腿坐在方椅裏,一邊喝茶,一邊等人。


  他等的人自然是曲尚歌。


  “這次回來打算呆多久?”蕭坤對這個兒子沒有過多管束,隻是平常性地問道。


  “不知道。”蕭臨寒擱下茶杯,身子往椅背上靠過去,“聽說父親昨天去了守義府,還帶了個女人回來?”


  “嗯。”蕭坤想到昨天的情景,濃眉不悅地皺了皺,但他什麽都沒有多說。


  蕭臨寒聲音冷了冷,“母親知道了會生氣的。”


  “我沒碰她。”蕭坤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跟兒子解釋這種事,這女人也不是他自願帶回來的。


  蕭臨寒又端起茶杯,輕輕抿著,“等會兒蕭竹來了,他肯定也會問你的。”


  蕭坤一直在看手上的書籍,聞言,他抬頭,“你有好多年都沒回家了,怎麽在這個時候回來?”


  “想家了。”


  該是多想家,才七八年都不回!

  蕭坤不再理他,埋頭看書。


  “爹。”正在這時,蕭竹的聲音在外麵響起。


  “進來。”蕭坤把書放下,看向門口。


  門被仆從打開。


  蕭竹和曲尚歌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蕭竹似是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蕭臨寒,微微怔了怔,隨即淡淡地喊了一聲,“哥。”


  “曲九小姐坐吧。”蕭臨寒直接沒理他,笑著看向曲尚歌。


  曲尚歌被他這一眼看的很不自在,總感覺他那笑容別有深意。


  北歐炎弘說,他曾經是武林盟主,而且還統管江南十八城。想到這裏,曲尚歌看他的目光就不一樣了。


  他昨天晚上說,西域聖教是他創立的。


  如此年輕清俊的男子,得要多大的能耐才能奪得武林盟主之位,又該要多大的能耐,才能收服百裏燼辰!


  而且能統管江南十八城,必也有一定的政治手腕。


  難怪昨天晚上那些人一看到他就驚怕。他雖然離開了多年,但餘威還在。


  曲尚歌隨便挑了一個座位坐下。


  蕭坤也不跟她客氣,直言道:“曲九小姐,老夫請你來的用意,想必阿竹跟你說過了,老夫就是想知道,當年殺死玲兒的,是不是金鋒闕?”


  “這個我怎麽知道。”


  當年師父是跟一個女子交手,但那女子是不是蕭老口中的玲兒,那她就不清楚了。


  而且,玲兒是誰?

  “曲九小姐是金鋒闕唯一收過的徒弟,你不知道還有誰知道?”蕭坤顯然不信,有些咄咄逼人了。


  蕭竹看著她,也是滿臉懷疑。


  隻有蕭臨寒鎮定自若,閑適地喝著茶。


  書房裏安靜了一會兒,氣氛有點不太好。曲尚歌想了想,問道:“我能知道,蕭老爺口中所說的玲兒是指誰嗎?”


  蕭坤神情恍惚了一下,才艱澀地道:“她是我的夫人。”


  夫人?


  這是殺妻之仇了?

  曲尚歌想到很多可能,唯獨沒想到這種可能。她下意識地抬眼去看蕭臨寒,既然這事情關乎到他母親,他又為何要讓自己說謊?


  蕭臨寒垂著眼簾,一直心平氣和地喝茶,似乎對這件事並沒多大興趣。


  蕭竹接話說:“曲九小姐的問題,我父親已經回答了,那你是否能告訴我們,當年是不是金鋒闕殺的我母親?”


  “我師父已經死了。”曲尚歌沒回答問題,在闡述一個事實。


  不管當年殺死那個玲兒的人是不是金鋒闕,他已經死了,再執著這件事就沒有任何意義。而且,事隔多年再來提,就更沒意義了。


  “那你可知道,玲兒真正的身份是什麽?”就在書房內再次陷入沉默的時候,房門被推開,一個女子走了進來。


  蕭臨寒看到她,眉頭皺了一下。


  蕭竹則是冷冷地睨視。


  蕭坤想發火,但想到現在有客人,就板著臉道:“誰讓你進來的?”


  “老爺別忘記了,昨天大人跟你說的話。”女子並沒把蕭坤的怒氣看在眼裏,緩緩走進來,在經過蕭臨寒的時候,腳步頓了頓,似乎是極為害怕他。


  最震驚的,就是曲尚歌了。


  當女子站在自己麵前時,曲尚歌才從震驚中恢複過來,不確定地問:“你是漠雪?”


  “青歌,多年不見,沒想到再次重逢,我們會以這種方式相見,真是可惜了呢。”西漠雪冷笑。


  真是漠雪!


  看來西域雖然被滅,但聖教裏的人依然存在。


  這個時候,她才想起來,為何在進城的時候,會隱隱覺得不安。


  百裏塵霜以花香染體,她所在之地,一般都會有奇特的香氣,因為她是個非常惜香之人,更是一個極為愛美的人。


  所以,怕是這位曾經的西域三公主也在南江城。


  那麽——


  百裏燼辰呢?

  他是不是也在南江城?

  曲尚歌想到這裏,片刻都坐不住了,猛然站起來,臉上一片陰沉,“我還有事,蕭老爺想問什麽,下次再吧。”


  說完,匆匆地離開了。


  蕭臨寒望著她的背影,眸光微閃。他把茶杯擱下,撣了撣衣服,也站起來要走,離開前,視線掃了西漠雪一眼。


  那一眼,森冷陰戾,讓西漠雪頓時有種滅頂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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