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君子之愛
被他如此挖苦,她訕訕地笑了笑。
不是她不知好歹,實在是他這行為讓她接受不了。
他可是邪王,如今也是跟她沒有半點關係的人,雖然原先他們是夫妻來著,但現在不是了,她的身子又豈能被他看了去。
“王爺,你先下去,等我上完藥後你再上來,如何?”
“不行。”
他想也沒想,直接而擲地有聲地回絕。
她皺了皺眉。
就聽見他又說:“你想自己上藥就自己上,本王不會下馬車。”
說完,側過身歪在寬大軟榻的另一邊,單手支額看向外麵,一手順著紫衣在腿上緩緩而又有節製地敲著,眼神清離幽暗,讓人捉摸不透。
好吧。
身在屋簷下,有時候得學會低頭。
在他背過身的時候,曲尚歌迅速地拿過他擱在一邊的藥膏,脫掉上衣,給肩膀以及肋部受傷的地方上藥。
其實外傷經她剛剛包紮過一次後,已經不是很嚴重。
主要是內傷。
聽到她穿好衣服的聲音,北歐炎弘微微轉過身,冷淡瞥她一眼,“過來。”
她剛落下的心猛地顫了一下。
對上他深不可測的眸光,不自覺地往後退了退,“那個,王爺,我想先休息一會兒,你知道我是受傷的病人,睡眠很重要。”
“所以本王讓你過來。”
呃-
曲尚歌表示,她是真心弄不懂他了。
北歐炎弘把她的動作納入眼底,眸光眯了眯,“是你自己過來還是……非要本王親自過去?”
兩者比較起來,應該是她自己過去會比較好。
慢慢移過去,靠在裏麵睡覺。
應該是累到了極致,頭沾上榻,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她一睡著,北歐炎弘就翻身過來。
伸出胳膊將她困在懷中,一手托起她的下巴,頭低垂下來,薄唇貼著她有些幹燥的唇瓣輕輕柔柔地磨,溫柔至深地吮。
直到簾外響起聲音,他才萬般不舍地抬起頭,用指腹摩挲著她飽滿光澤的紅唇。
安少琛說:“君子不奪人所愛,王爺已經有了王妃,難道還想霸占她嗎?”
北歐炎弘手指微怔。
因著那一個字。
愛?
眸光幽深,落在她睡意繾綣的臉上,眉心一寸一寸凝了起來。
似乎意識到什麽。
他猛地把她推出懷抱,捂住胸口。那裏正在劇烈地跳動,砰砰砰的,一聲一聲,蓬勃有力,儼然有迸出胸膛之意。
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是什麽?
他緊皺著眉,愛嗎?
從她離開之後,他確實會在不經意間想起她,也會無意識地就進了她曾經住過的院子,而每次想到她,再壞的心情也會突然變得好起來。
為什麽呢?
他沉著臉色,拂開簾,與外麵的紅衣男子目光相對。
“本王也聽說世子是有未婚妻的人,好像你也是沒什麽資格說本王的,再者,不管如何,她都難逃本王手心,而你……”
眸光危險一眯,“似乎並不是真正的歸順侯世子。”
一個連自己真正身份都不敢透露的人,有什麽資格跟他搶女人?
幕簾一放下,他便不管外麵人了。
馬車直行而去。
安少琛盯著遠行的馬車,狹長的桃花眼裏閃動著莫名的興味,都說北歐炎弘這人深不可測,如今看來,倒是真的。
夜色鋪天蓋地,含著深秋蕭瑟的風婉轉回旋在官道上,風沙疾地而起又隨風而落,赫連容月單薄的身體沒入夜色,仿佛一眼就會消失。
琉影遠遠地看過來,眉心越蹙越深。
“咳,咳,咳。”
當這一聲聲間斷不歇的咳嗽聲響起的時候,他動了動,帶了一絲強勢的語氣說:“公主,上車吧,該趕路了。”
赫連容月心灰意冷,扶著晚英慢慢向那輛富貴的馬車走去,腳步明明很輕,卻感覺重若千金。
正掀簾。
寂靜黑夜裏響起徹徹的馬車聲。
車夫餘襄看到前麵停下的大隊人馬,拉了拉韁繩,轉頭說道:“王爺,是公主的馬車。”
“嗯?”略重的尾音一挑,簾布憑空而起,落地之際,他的聲音冷冷傳來,“琉影!”
“在。”
“怎麽回事?”
“屬下……”
“王爺不要怪他,是容月強迫他停下來的。”在琉影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的時候,赫連容月扶著晚英走了過來。
隔著厚重的簾子,她淒淒柔柔地說:“王爺就這麽不想跟容月呆在一起嗎?哪怕容月已經沒有多少天的時日了?”
簾內的男人沒有吭聲,半晌過後,他才緩慢道:“琉影,送公主上馬車。”
“容月要跟王爺一起。”
“琉影!”這次的語調含了刀鋒般的淩厲。
琉影起身,用強硬的手段把赫連容月請進了馬車。
隔天中午,到達莫訖。
曲尚歌沒有醒。
北歐炎弘盯著她的睡顏,對外麵前來迎接的舒靖風等人漠不關心,身子懶懶倚下來,貼著她的發絲吻了吻,最後交待,“餘襄,把她帶到本王的住處。”
餘襄領命而去。
離北歐炎弘的登基之日隻有兩天了,這幾天他都格外的忙,接待之事就全權交給了舒靖風,舒靖風看到他與公主從兩輛馬車上下來,眼中露出一抹不解,但轉瞬就被笑容替換。
“王爺與公主這一路上勞累了,隨末將先進宮吧,太子這段時間比較忙,沒來親自迎接,還請王爺不要介懷。”
“本王沒關係。”
說完,徑自向前走,走了兩步後,又頓了頓,轉身看向赫連容月,伸出手來,“公主。”
赫連容月隻微微看了他一眼,就把手搭了上去。
兩人相攜著向皇宮大門走去,晚英在後麵看著,不自覺就流了眼淚。
安少琛回到歸順侯府,剛進門,看到坐在他房間的椅子上,那個雍容高貴的女子後,臉上的神情複雜難辨。
“陸風!秦西!”
“你不用喊了,他們都被本宮打發走了。”
納蘭紫君坐在那裏,全身的貴氣不可抵擋,她的左邊,站著跟隨自己多年的許嬤嬤,而右邊,站著的是歸順侯安莫陽,以及安少琛的未婚妻杜欣。
這是想做什麽?
安少琛冷睿的眼睛裏有了一絲惱怒。趁他不在,他們又密謀了什麽?
“琛兒。”
“皇後這句稱呼可真是奇怪,說吧,把我的人調走,又專門等在我的房間,是有什麽企圖?”
皇後麵前,他如此放肆,卻沒有一個人說個不是。
他隨便挑了一個位置坐下來,挑眉看向窗外。
能讓當今皇後親自前來,這事看來又跟赫連均策有關。
果然。
納蘭紫君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策兒娶納蘭君卿的事情,是不是你與他攛掇的?”
安少琛冷笑,“是與不是又如何?”
“莫陽,聖旨拿給他看。”
看完聖旨,他在心中給了赫連均策一個大大的讚賞,夠會利用的啊,用他的計策反將納蘭家族一軍,看來,今天這事,不太好辦。
把聖旨扔在一邊,他抿著唇,一言不發。
他不說話,納蘭紫君也不生氣,淡淡開口,“等策兒登基之後,你與欣兒的婚事也趕緊辦了。”
“我不會娶她。”
“先皇的聖旨你難道忘記了?!”
納蘭紫君聽到他不娶,猛地把茶杯擲在桌上,怒聲道:“你說不娶就不娶?先皇的聖旨是兒戲嗎?!”
這兩個都是她生的好兒子。
一個不娶納蘭君卿,一個不娶杜欣。
都鬼迷心竅了,對那個曲尚歌有意?本來她對那個女子沒興趣,不是莫訖國子民,終究是要回北歐的,也不能掀起什麽大風大浪。
現在看來,非除不可了。
杜欣在聽到他那句話後,滿臉受傷的表情。她自從來到歸順侯府就知道,這個表哥對她無意,可如今聽到他親口說出來,心裏還是難以接受。
“反正我不娶,你們誰想娶誰娶。”安少琛已經厭煩了,說完,轉身就要走。
納蘭紫君歎了一口氣,“這事以後再說,本宮今天來,是要讓你進宮,用玉佩換那道聖旨。”
玉佩?
這是他留給他唯一的東西了,她還要剝奪嗎?
這世上,有這樣狠心的母親嗎!
“用玉佩換旨意?”他不禁冷諷出聲,“莫訖國的聖旨什麽時候這般沒用了?用我的一個玉佩就能換掉?”
不理會他的諷刺,納蘭紫君苦口婆心,“現在能讓他改變心意的就隻有你了,納蘭家族是母親的娘家,你們怎麽能聯起手來把他逼退朝堂?!”
母親?
不提這個稱呼還好,一提他怒極反笑,“你以為這次躲得過,就沒有下次了?好,我去,但條件是,廢了我這個世子身份。”
“以後,我與莫訖再無任何瓜葛。”冷冷拂袖,不等她開口應答,他已經快速離去。
他知道,她會答應的。
為了她的家族,她有什麽不能犧牲的。
皇宮裏。
赫連均策哪怕再忙,也還是抽出時間,來了後園。
赫連容月的情況已經很不好。
禦醫接連地來,又都搖頭歎氣地離開。
望向床上自己妹妹的樣子,赫連均策一臉傷痛,他站在門口,問著底下一票的禦醫,“確實沒辦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