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入宮
“你真的要去嗎?”沈柏舟拿著一把扇子,倚靠在門前,素日裏總是吊兒郎當的他,很少有現在這樣一副嚴肅的模樣。
葉聲瑜拿起眉筆,輕輕在眉毛上畫了幾下,“嗯,母親冥誕,我總要去一趟。”
“你知不知道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從宮裏救出來,現在你又要自投羅網,豈不是辜負我當初的一番好心?”他轉過身來,看上去很氣憤。
“我知道,你放心。他既然答應了我,我自然還可以再回來。”
沈柏舟沉默了許久,片刻才說,“你心裏……是不是有他?”
她拿著眉筆的手有些停頓,繼而又平靜地放下,“沒有的事。”說完就起身,拿起桌上的麵具戴好,出門召集進宮樂師,囑咐了幾句後打算隨車入宮。
臨走前想了想,還是回頭對沈柏舟說:“我會回來的。”說完才拿著長簫上了車。
重新踏入這座令她又愛又恨的宮殿,隻覺得五味雜陳,未免引人注目,此行她並不是領頭,隻是扮作一個隨行的小樂師罷了。
她先是被元公公領著去了祠堂,在那祭奠母親。她跪在地上,同宸妃娘娘說著話。
“母親,女兒如今真是進退兩難,理智和感情折磨著我,我真不知道心裏的天平該偏向哪一方。若您還在,知道了子闌戰死的真相,會不會和我一樣憤怒無奈?” 她在盆中燒了點紙錢,接著又說,“母親,阿謹長大了,他變了,有了帝王的喜怒無常和冷血善變。您若是看見如今的他,隻怕也會陌生,痛心吧。”她雙手合十,緩緩閉上眼。
過了一會兒,門“哢吱——”被打開,葉聲瑜身旁也跪了一個人,她睜開眼,微微斜看了一眼。“你怎麽來了?”
“我自小沒了母後,從五歲起就是宸娘娘撫育我長大,今天是她的冥誕,難道我連來祭奠一下的權力都沒有了嗎?”薛謹問道。
“你既然知道她對你的養育之恩,為何還要那樣對我,那樣對她將我一生托付的人?你將薛譯貶出上京,不就是想用他的性命變相威脅我,不讓我輕舉妄動嗎?”葉聲瑜轉過身子看著他。
“如今當著她的靈位,你可有一點愧疚?就因為你的私心,要讓我身邊的人一個個深受其害嗎?”葉聲瑜指著宸妃的牌匾,質問他。
“將薛譯貶出上京隻是為了保護他!”薛謹瞪大眼睛向她解釋,“至於盛子闌……我無話可說……”薛謹的聲音低沉了下來,轉回去不再看她。“我雖對不起他,但若能重來一次,我依舊不一樣他能活著回來。愛情本身就是自私的,我做不到眼睜睜看著你嫁給他人,我可以等你,卻不可以將你拱手相讓。”
薛謹的心智總是這樣成熟有主見,完全不像一個還隻有十八歲的少年郎,愛上葉聲瑜,就像他的一場劫,明知是深淵,是萬劫不複,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
“好了,我與你也沒什麽好說的了。一會兒我會和眾樂師一起在崇明殿演奏,既然以樂師的名義進宮,還是要有始有終,不讓人看出破綻。”葉聲瑜起身推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崇明殿內,薛謹和眾位後妃都在一起聽屏風後麵的她們演奏,薛謹沒有心思欣賞歌舞,隻是一杯杯地喝著酒,耳朵旁響起的總是葉聲瑜對他說的話。柳文鳶最後用的這一招真是高明,可以讓他們互相折磨,永無寧日。薛謹的嘴角邊,露出一抹苦澀的笑。
葉聲瑜一行人離宮前,在禦花園中偶遇到來賞花的蕭菀,領頭之人受到一旁宮女的提示,帶著她們一行人對她行禮,“惠妃娘娘吉祥。”
“免禮,你們這是要出宮嗎?”
“回娘娘,是的。”
“那下去吧。”
她們一行人後退幾步後,依次從蕭菀身邊走過,最後一個人經過時,讓蕭菀突然有些不平靜。她猛地一回頭,但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蕭菀偏頭問一旁的侍女,“她們為何個個戴著麵具?”
“回娘娘,據說這個樂坊一直都是戴著麵具演奏,從不以真麵目示人。”
不知為何,那一行人中,她總覺得有個熟悉的身影,特別是最後與她擦肩而過的樂師,更讓她直覺強烈。
“不可能,她不會回來的。”蕭菀呆呆地搖搖頭,但終究有些不放心,立即派了人查清樂坊來曆。
但願隻是她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