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好久不見

  又到了上京城中舉辦燈會的日子，又讓薛謹想起去年此時，和葉聲瑜在一起相處的點點滴滴。他處理完朝政便微服出了宮，或許隻是想去找點回憶。 城裏依舊車水馬龍，都在為晚上的燈會而準備著，突然，他的腳步在一家樂坊門前停了下來。 “皇……公子，這家樂坊名為妙樂樓，雖說去年才開張，但裏麵的樂師是京城裏數一數二的，故而生意一直紅火。”陪著薛謹一同出宮的小元子說道。 “即如此，我也想去看看。”薛謹踏入樂坊，裏麵用重重紗帳隔開，倒生出一種朦朧的美感。隨意找個不起眼的座位坐下，點了一壺茶，欣賞著台上眾樂師正在演奏的《春江花月夜》。奇怪的是，台上的樂師個個戴著麵具，沒有露臉。 最後一個音節落下，樂師退去。 這時，坐在薛謹旁邊的顧客說起了話來，“聽說，今天商徵姑娘也要表演。” “是嗎？商徵姑娘一直隨性而為，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她演奏曲子了。看，她出來了。” 薛謹也好奇地朝舞台望去，隻見一女子身穿紅衣，持著一支長簫緩緩走來。臉上也戴著一個金色的麵具，遮住了眼睛和鼻子。隻露出火紅的嘴唇，看上去十分嫵媚動人。 那女子不說話，對著客人微微行禮後，背靠舞台上的柱子吹了起來。那是一首薛謹從未聽過的曲子，也不知道叫什麽名字。 曲子的前半部分她吹得輕飄飄的，洇過霧的潔白，濯過水的清純，那簫聲仿佛來自碧落瓊霄的仙曲。是個難得的會吹簫，且能吹出意境的人，薛謹很是欣賞這位商徵姑娘。曲子後半部分簫聲漸漸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躍，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漸增，先如鳴泉飛濺，繼而如群卉爭豔，花團錦簇，更夾著間關鳥語，彼鳴我和。 等等，後半部分是，《流水浮燈》…… 薛謹一下子從座位上站起來，瞪大眼睛看向台上的吹簫之人，他的身體開始有些顫抖。 他不顧眾人眼光突然衝上舞台，拉過靠著柱子吹簫的商徵姑娘，她的眼睛裏也閃過一絲震驚，可隨後又恢複平靜。 身體的顫抖連帶著聲音也顫抖了起來，薛謹試探地問，“阿瑜，是你嗎？” 可麵前之人隻是甩開他的手，平靜地回答他，“公子認錯人了，在下商徵，是妙樂樓的老板。” 薛謹開始激動，“我知道你就是阿瑜！”說完就準備扯下她的麵具。可這時，另一隻手抓住了他，一眼望去，是一個長著一對桃花眼且白白淨淨的風流少年。 “光天化日之下，這位公子要對商徵姑娘做什麽？”他擋下薛謹的手，質問道。 “你不要多管閑事！”薛謹生氣地推開他。沒想到他也並不是省油的燈，兩人一下一下就打了起來。 “你們在做什麽？不要打了。”商徵上前試圖拉開正在打鬥的兩人，不想卻被其中一人不小心推了一把，一下不由自主轉開好遠，臉上的麵具和發簪竟也在旋轉中一起掉了下來。秀發散開，順滑而下，再一個轉身站好，終於看清她的麵目。 麵前的女子一頭烏黑的長發披散著，火紅的唇，精致的眉，一雙杏眼如古井般沒有一絲波瀾。她怔怔地站在兩人麵前，低著頭不敢看薛謹。 薛謹盯著她，頓時有些熱淚盈眶，他緩緩上前，嘴巴開開合合了幾次也沒說出一句話。 就這樣沉默了很久，也對峙了很久，薛謹才慢慢道出一句 “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