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流水浮燈
次日,一早就出宮去的亭衣回來了。她神色複雜,看上去有些糾結。
“怎麽樣,見到了嗎?他可看出些什麽?”葉聲瑜有些疑惑地問她。
亭衣很是慌張,最後才吞吞吐吐道:“沈……沈公子說,這茶……是熏過東西的,才……才會如此。”
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是什麽東西?”
“是……是隴西蕭家,獨有的玉碎香,熏過後不會留下痕跡。是一種慢性毒藥,若人連續服用此物一個月,必會暴斃身亡,連太醫也瞧不出端倪。公子說,他也是無意間的到過一點點這種香……才知道。”亭衣低下頭。
“沈公子說,幸虧小姐您心細,否則被人暗害至死都不知道。”
葉聲瑜聽完後,跌坐在椅子上,雖說做過最壞的打算,但此刻她還是有些無法接受。蕭菀是她的伴讀,三人自幼一起長大,她性子安靜如水,從不淘氣。氣質見識皆是世家女子中數一數二的,怎會……或許這些年來她忽視著薛謹對她的感情的同時,也忽視了蕭菀對薛謹的感情。是啊,薛謹在她眼裏是個幼稚的孩子,可在別人眼裏,卻是位玉樹臨風的少年郎。不僅如此,他更是九五至尊,多少人會飛蛾撲火。
她有些不知所措,到底大家是長大了,心思不再似從前單純,也再也回不到無憂無慮的少年時光了。紫醇茶是她的摯愛,不想有一天也會成了別人用來害自己的物品。
良久,葉聲瑜才緩緩說道,“此事,不可聲張,不要讓她已經察覺我們知曉了真相,更不可以告訴皇上,明白了嗎?”
“那若是蕭小姐日後問起……小姐當如何?”
“暫且先糊弄吧,隻是對她要多存一份戒心了。”後宮的波雲詭譎令人心驚,即便從小在這後宮長大,事到臨頭依舊有些無奈惋惜。
傍晚,薛謹到蒹葭殿中準備用晚膳,見葉聲瑜一人神色陰暗地站在杏花樹下,不知在想什麽。他偷笑著上前,輕輕蒙住她的雙眼,“猜猜我是誰?”
被蒙之人一驚,隨即轉身,嗔怪他,“多大的人了,還玩這麽幼稚的把戲。”
“見你不高興,逗你玩玩。”薛謹笑著看她。“那麽到底是誰惹你了,一副死氣沉沉的表情。”
“沒有,隻是感歎時光會把人變成自己不認識的樣子。”葉聲瑜微微頷首。
“人總是會長大的,長大了也沒什麽不好啊,我終於可以得到你,而你,也總算不再把我當成阿弟。”薛謹牽過她的手,拉著她走進內殿,“不要想太多,先去用膳吧,隻管安安心心嫁給我就行。”
晚膳過後,見葉聲瑜依舊不大開心,薛謹拿出一支長簫。“我昨日也試著譜了一曲,不如我吹給你聽?雕蟲小技,切莫見怪。”
說完,薛謹便吹了起來,悠悠簫聲傳出,確實令人心靜。簫聲漸漸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躍,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漸增,先如鳴泉飛濺,繼而如群卉爭豔,花團錦簇,更夾著間關鳥語,彼鳴我和。一曲畢,葉聲瑜似乎忘了那些不愉快。
“如何?”薛謹笑意漸深。
“從前我怎不知你也擅吹這玩意?”葉聲瑜調侃他。
“自然是在見你對簫情有獨鍾之後,我便日日刻苦練習且不讓你知道,就為了有朝一日一鳴驚人。對了,這首曲子我還沒取名字,望葉小姐賞臉,替鄙人之曲賜名。”薛謹起身,長袖一廣,微微作揖。
葉聲瑜也起身,學著他的樣子回禮,“不敢當不敢當,即如此,我便叫它《浮水流燈》,如何?”
“此曲確實給人高低冥迷,明明滅滅之感,小姐描述地相當到位。”說完,兩人便撲哧一笑。
“那《流水浮燈》就送給阿瑜你了,這支那次你不肯要的長簫,也送你了。”薛謹雙手捧著,遞給她。
葉聲瑜接過長簫,綁著玉穗,上麵還刻著一個篆體的“瑜”,看來的確是用過心思。
“那恭敬不如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