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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八章 最壞打算

  第七百五十八章最壞打算


  蕭櫻曾經懷疑過,潼關幾千人無一幸免實在太牽強了。


  可是他們又找不到幸存者,隻能不了了之。難道石和真的便是幸存者?

  可如果他是幸存者,他對蕭櫻下手又是何用目的?真正的罪魁禍首是庚帝,他這些年一直蟄伏在禦醫院中。如果一定要報仇,應該也能找到機會。


  可是他一直沒有動作。直到庚帝病逝。


  庚帝的病絕對不是藥石所至。


  年輕時庚帝為了得到皇位煞費苦心,心神損耗太過,登基後又想做番大事,可是精力和心智都有限。想法和現實的出入讓他痛苦絕望,最近幾年終於看清了自己的斤兩,又開始不修邊幅,不理朝政,心神的前緊後鬆,讓庚帝的精神終於繃不住,最終病來如山倒。


  這其中絲毫窺不出丁點石和插手的影子。


  而且以石和在禦醫院的地位。


  還沒有資格診龍脈。


  頂多就是給宮中不受寵的主子號號平安脈。他但凡在禦醫院有點人脈,也不至於當時被派去蕭府,給那時候還隻是長寧郡主的蕭櫻診病。


  如果石和出身潼關,是當年事件的幸存者。


  他不找庚帝,不找謝吉信,最後卻對蕭櫻下手。


  這個世界上,除了其親人,蕭櫻恐怕是對石和最心懷善念的一個人。石和無論怎麽看都不像是窮形及惡之人,可他最終卻選擇了蕭櫻。


  “主子,如果石和真的是庚帝二十年舊案的幸存者,他選擇在此時對娘娘動身。是不是別有深意?”


  秦征覺得事情不會那麽簡單。


  並不是找到石和便能解決了。


  而且他們不一定能找到石和,石和既然決定走這一步,一定是提前布置好了退路。


  秦征甚至覺得他們根本找不到石和,便是侍衛將京城翻個底朝天,可能也無法找出石和的下落。


  在整個京城尋找一個人本就如大海撈針,何況這個人還早有準備。


  他易個容,變個裝就能隱於人群。


  除非,石和自己跳出來。可這怎麽可能?


  可是留給他們的時間有限,三天之內若是找不到解決辦法,長寧皇後便會凶多吉少。皇後娘娘若是出事……恐怕真的會天下大亂。


  屋中幾人,鳳戈這個皇帝會第一個堅持不住。


  帝後情深他也算是耳聽眼見。此時鳳戈的狀態乍看沒什麽異樣,可是仔細看會現他臉色蒼白,身子似乎每隔一段時間就微微一顫。秦征心中恐懼,他甚至認為如果長寧皇後真的遇險,麵前這位年輕的皇帝甚至會毀了自己。


  “你的意思是?他要的不是報仇?”


  婁柏昀凝神問道。秦征點點頭,又搖搖頭。“自然是要報仇的。這麽多年他藏身禦醫院,應該早已查出當年事情的真相。所以他就算要報仇,找的也應該是先帝或是前謝相。先帝久居深宮,石和或許沒有法子接近,可是謝吉信不同……這些年謝家上下有個頭疼腦熱的,總有找上禦醫院的時候……如果石和使些手段,想進謝府不難。


  想要殺了謝吉信,隻要計劃得當,也能實現。可他這些年卻沒有動身。所以我覺得,他並不單純隻是想報仇。可他為什麽選擇對長寧皇後出手,屬下便想不出了。”


  “……原因很簡單,因為所有人中,隻有阿櫻最不疑他。方子是他開,藥是他親手所配,長寧向來信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除了那個傻姑娘。在坐各位,誰都做不到對石和全然相信。


  所以,除了蕭櫻,他別無選擇。


  是他輕視了石和,他太大意了。


  蕭櫻一直以來相人極準,鳳戈都要甘拜下風。


  而且石和一直以來也確實低調行事,辦事也頗合鳳戈的心意。


  以至他一個大意,讓石和鑽了空子。


  幾人沉默了。因為鳳戈所言不假,他們其中不管哪一個,喝藥前都要疑上一疑的。


  也隻有蕭櫻不會猜忌,她活的坦率,活的真實。不像他們,總要疑神疑鬼。


  其中尤其是秦征為最,他這些年寄人籬下,每次頭疼腦熱便是秦夫人派了郎中來,他也不敢去喝郎中開的藥。因為小時候曾經幾次郎中的藥讓他病上加病。他不懷疑秦夫人害他,可是秦家絕對有人想要害他。


  至於鳳戈和雲馳,也都在這上麵吃過虧。婁柏昀雖然沒吃過虧,可是他本性多疑。


  就算是蕭櫻信任的石禦醫,他也做不到全然相信。


  這麽一說,好像蕭櫻確實是不二之選。


  “主子,若是三日內找不到石和……”秦征不敢繼續說下去了,因為鳳戈的神情突然變得很嚇人。


  他慘白著一張臉,唇角卻緩緩勾了起來。“三日!不,我沒打算等三日。”他怎麽舍得讓他的小姑娘昏睡三日。


  少吃一頓飯他都會心疼。


  何況她肚子裏還有他們的孩子。


  孩子的事情鳳戈沒有開口,如果他說了,屋中諸人看到石和的第一反應一定是將他碎屍萬段。他不是心疼石和,隻是這個孩子……他還沒有決定是舍還是留。


  “鳳戈,你不要胡鬧。”雲馳似乎猜到了鳳戈想要做什麽。


  他臉色猛的大變。鳳戈為了蕭櫻恐怕沒有他不敢做,不能做的事。


  可如今他身份畢竟不同。那個石和選擇在此時發難,本身就是個陷阱。雲馳也讚同石和的身份多半是受害者。可是這些年他藏身禦醫院,絕對不單單受害者一個身份。


  他選擇出手的時機。


  他這些年所忍的常人所不能忍……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著,石和可能隻是一枚棋子。


  如今正是流言四起之時,他們不管做什麽都要三思而後行。若是鳳戈一個意氣用事……雲馳隻是想了想,便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這些年和庚帝鬥智鬥勇,數次險象環生,也沒像此時這般恐懼過。


  “皇叔別擔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此時你腦子中除了長寧,還能裝下什麽?若是讓你用這整個天下來換長寧的性命,你也會毫不猶豫的點頭。深情固然不是錯,可是你是皇帝啊,一個皇帝……不能如此意氣用事。”


  “如果真的能用天下保阿櫻平安無事,對我來說倒是件容易的事。皇叔,我說過的……我當初爭位便是為了保阿櫻周全。隻有我當了皇帝,世上才無人再敢欺她。如果為了顧全這個皇位,而將阿櫻置於險境?我這個皇帝不當也罷。”


  雲馳想罵鳳戈渾蛋。


  天下和一個女人,他連猶豫都沒有,直接就選了女人。


  可是……這不正是鳳戈與眾不同之處。他看似薄情,實情重情。這孩子雖是皇子,可從小到大受到了太多不公的待遇。他所有的親人幾乎都背叛了他。


  隻有一個長寧,他隻有一個長寧啊。這麽一想,雲馳又覺得自己要求太過份了。


  為了保全皇室名聲,而顧長寧於不顧……這事情他也做不出。罷了,事已至此,最糟糕也不過是庚帝二十年舊案大白於天下……


  至於百姓們如何評說?

  鳳氏何去何從……


  庚帝二十年舊案就像個爛瘡。捂來捂去非但不會讓傷口痊愈,反而會讓傷口化膿。倒不如一刀切之……也許,這倒是個機會。


  一個被逼出來的,不得不為的機會。


  “也罷。我們幾個便舍命陪君子了。長寧那丫頭若是有個萬一,別說是你,便是我們也不敢去想。”


  “臣附議。事已至此,既然對方要的報仇並非罪魁禍首身死。那我們便滿足他。他想要當年真相大白於天下,我們便將真相公諸於世。至於結果?我相信事情都有兩麵性,有褒的便有貶。會有人罵先帝不仁,也會有人說今聖英明。若是真的因此以至天下動蕩……倒也是個撥亂反正的機會。”婁柏昀想了想開口道。


  秦征緩緩點頭。


  “婁相說的有理。反正最壞不過如此了。相比之下,屬下覺得娘娘性命更重要些。”其實並不是多難的選擇題,隻要選出那個心中更重要的,舍去次要的,便能破解。


  在屋中諸人心中,長寧顯然是最重要的。


  便是雲馳心係朝堂。其實心中那杆天平也是往長寧身上偏斜的。


  鳳戈定定打量諸人,隨後一錘定音。


  “明天晌午前,朕會發一道罪己詔的折了,上麵會將庚帝二十年舊案述說清楚。公過是非,由天下百姓去評說吧。”做為皇帝,詔告天下自己有罪,這是何等的氣度和胸襟。


  幾人望著麵前年輕的帝王。


  心神皆有些恍惚。這樣的人,讓人不由自主想要追隨。


  信念堅定,永遠不會搖擺不定。心中有目標,便會為此而努力前行。


  便是遇到挫折,也能從容應對。而且很果斷,永遠知道什麽對自己來說是最重要的。


  鳳戈留了一天時間用來尋找石和。果然不出所料,沒有消息。石和仿佛憑空消息了,風一帶著人幾乎將京城翻了個底朝天,依舊未能找到石和。


  而蕭櫻,已經昏睡了一天兩夜……


  鳳戈一勺勺將參湯喂進蕭櫻口中,最終流出了大半。蕭櫻根本不往下吞咽。


  她的一切似乎定格在了睡夢中。


  除了有呼吸,身子是暖的,她就好像她曾說過的睡美人。


  睡美人不會死,她在等著王子來吻醒她。


  可他的阿櫻時間卻不多了。用帕子輕輕將從蕭櫻唇角淌出的參湯拭淨。鳳戈緩緩站起身來,直直看了蕭櫻片刻,隨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櫻歌院。


  關於潼關的謠言經過一天一晚的發酵。


  已經初具規模了。


  人們開始說起潼關那消失了幾千百姓。


  終於,有人提起了當年潼江的異樣。為了安撫潼江的河神,防止潼江倒灌,百姓們流離失所,最終朝廷決定犧牲潼關城幾千百姓。


  用那幾千百姓的性命安撫河神。


  事後為了怕消息傳出來,朝廷竟然派人截斷了前往潼關的路。


  用的是掩人耳目的法子。以為消息不傳出來,百姓們便不會知道。


  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紙裏終究包不住火。


  如今消息大白於天下……當年潼江為什麽會如此?有什麽異樣?有人神秘兮兮的上前。


  大家漸漸圍上前來。


  這人說的便是當年潼江的異常,那無故出現的江中的漩渦。


  那漩渦過後被衝到岸邊的神獸。神獸身上刻的那鳳帝在,天下亡的語句。人們聽後神情各異。有驚奇的,有疑惑的,有懷疑的。雖說各不相同,可是大家心裏都有了一個聲音。


  幾千人命便那麽無端端的葬送在潼江江底?


  值得嗎?

  皇帝便可以草菅人命?皇帝便能動輒傷了幾千百姓的性命?


  而且那所謂的祭祀河神。有人想起前朝,前朝吳氏當政時,就喜歡搞這種祭祀。


  最初也隻是祭祀牲畜,可漸漸的,開始有人用活祭。


  活祭上用的人多是些從人牙子手裏買來的少年少女。


  可就算先朝活祭,也沒敢一下便傷了幾千人。當提鳳氏皇帝推翻前朝,打的便是活祭有損陰德的旗號。


  可鳳氏自己竟然也搞起了祭祀。


  而且一祭便是幾千人的性命。


  這簡直……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鳳氏不仁,以百姓為祭,不配掌管天下的謠言一天之間四起。


  不止在京城,在九郡也如此。


  遠在太平郡治下的撫陽鎮,繆縣令很生氣,後果很嚴重。繆縣令平日是個老實人。


  隻要有苦主上堂伸冤,繆縣令都會認真對待。


  雖說這輩子沒什麽大本事,可混成全鎮百姓都稱頌的繆青天,似乎也挺不錯的。


  隻是這兩天,繆縣令心情不太美好……活祭!幾千百姓!這些字眼簡直刺得繆縣令眼睛發紅。不管真假,他能看出是這有人蓄意安排的。這謠言來的莫名其妙,似乎昨晚還好好的,睡上一覺便變了天。


  就算是真的,怎麽這麽多年悄無聲息的。突然間就謠言四起了。


  鳳戈初登大寶,朝局恐怕還不太安穩。


  這時候發生這樣的事,很容易便能想到是針對鳳戈的毒計。


  所以繆縣令在撫陽縣裏下了封口令,言明誰敢傳謠,一定重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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