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令人發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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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令人發指
聶老夫人揮開仆婦的手,踉蹌著上前。她環視聶家,亭台樓閣,雕梁畫棟。
可這些,恐怕很快便會……付之一炬了。聶家人做的最大的錯事,便是當年怠慢了聶炫。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
玉矽縣的縣令姓王,是個年近四旬的文官,縣令位今年是第三年,最近正在積極走動,想要更上層樓。
所以乍一接到鳳戈的書信,尤其是信尾那個平王私印,立時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
他雖然平日和聶家走動頻繁,可是和升遷相比,聶家自然不值一提,所以自聶家幾個公子下了大牢後,這人一直避而不見,今日得了鳳戈授意,更是堂而皇之的告了病假。
而主審之人……
兩邊差役高喝威武二字。
然後徐步走上公堂的竟然是……是那個小白臉。
聶家兄弟站在大堂外,看的幾乎稱得上雙目欲裂。怎麽會是他?隻是個靠著相貌依附於蕭櫻之人。
像以往蕭櫻審案一般,今天的縣衙也是可以圍觀聽審的,對於縣令缺席,而突然多出這麽一位俊俏公子來,大家明顯好奇心占了大半,所以不僅沒人非議,還有些女眷用帕子掩了半張臉,一雙星眸眨也不眨的看向鳳戈。明顯是被這張顯而易見的男色給迷惑了。
大家心裏都有個疑問,這是誰?
年紀輕輕,舉手投足帶著股恣意之意,有見識的便會看出,這並非是不懂規矩牟恣意,而是身居高位,習慣了俯視蒼生的隨意之色。這是個出身不凡之人。
隻是聶家兄弟沒這份見識。
隻覺得自己被誆騙了。蕭櫻明明說她無能為力,雖然給縣令遞了張條子,可是縣令根本不買帳,自家兒子被關進去數天了,他們連見一麵都難如登天。
可是,蕭櫻身邊一個男寵般的人物,卻堂而皇之的坐上了公堂。
這簡直……簡直就是蔑視王法。
視公堂如自家後院。聶家兄弟滿心不忿,可是依舊改變不了鳳戈一臉平靜的坐到了長案之後。
敲響驚堂木,差役再次喝出威武二字。隨後便是傳苦主和證人上堂。
如果鳳戈露麵,大家還隻是單純的覺得有意思,覺得今天這出堂審有些看頭,可當苦主和證人上堂後,諸人心中都不由得咯噔一聲……
苦主,竟然足有幾十個。再加上十數個證人,把公堂擠了個滿滿當當。
苦主們烏泱泱的跪了一片。
哭聲,喊冤聲,謾罵聲匯聚一堂,直聽得人頭疼欲裂。鳳戈淡淡看著這一幕,並沒有開口安撫,而是任由人們哽咽著,哭著喊著,半晌後,他緩緩抬起一隻手。
哭聲漸弱,最終直至不聞。
說也奇怪,他模樣俊俏,隻論相貌,甚至賽過女子。
可他隻是輕輕抬了手,堂下便漸漸安靜下來。鳳戈看向跪在離他最近位置的一位年邁婦人,輕聲啟唇。“由你先說……”
那女人眼中帶著感激之色,把頭重重磕在青石地麵上。
直起身子,雙目幾乎染血。
此時聶家幾個男丁還未帶上堂來,所以她沒有可恨之人,環顧四下,最後目光定在聶二爺身上。
“是他,便是他帶著人,強行甩給民婦一綻銀子。然後不由分說便一口咬定,是我女兒自願進聶家為妾,失足落水溺死了……我兒不忿,上前與他理論。他指使他那幫走狗,將我兒打成重傷。我兒臥床三個月,最終含恨而死。大老爺,民婦隻有這一兒一女,如今白發人送黑發人……民婦早就不想活了,可不見這幫畜牲伏法,民婦死不瞑目,隻求大老爺為我一雙兒女伸冤,殺人償命,嚴懲那聶氏惡人。”
老婦說完,狠狠撲向大堂的柱子。
差役阻攔不及。
隻見一條血河順著老婦額頭蜿蜒而下。
堂上堂下一片嘩然……不必鳳戈吩咐,有護衛揚手喚人上前,將老婦人抬了下去。
這老婦人這一撞,幾乎讓這場官司,由可有可無的性質,一下上升到了人命官司。堂下諸人統統閉了嘴,再也無人敢說三道四,便是鳳戈那張臉,此時似乎也沒有那麽大的吸引
大家對於聶家在玉矽橫行,早已見慣不怪,聶家公子在玉矽橫行跋扈也不是什麽新鮮事。
打人傷人,為了爭個花樓姑娘和人大打出手,更是司空見慣之事。
打傷人不過是小事,便是打死了,多賠些銀子也便了事。
有的時候人命如草芥。
如果真的要鬧起來,最終的結果恐怕連那幾十兩銀子都打了水漂。
所以在玉矽百姓們有個約定俗成的規矩,那便是絕不招惹聶家人。見到聶家人,繞路走。
今天衙門突然開堂,要審聶家兒子傷人案。這事情傳出去,百姓們並不相信,非但不信,反而覺得是個笑話。那聶家和衙門‘眉來眼去’的,從來是衙門有人好說話。以前出了事,官差出麵,從來也都是向著聶家說話的。
簡直就是一丘之貉……
一個窩裏的,要審聶家兒子傷人案,這不是笑話嗎?
大家也都是抱著看笑話的目的來的。可似乎……並不是笑話。
堂上那位公子哥,是真的要審聶家公子傷人案的。
因老婦人這一撞,整個公堂都一片死寂。不管是苦主還是證人,都不由得靜默下來。
這時候整個大堂,麵色平靜,似乎不管發生什麽都無動於衷的人,便隻有一個鳳戈了。“……繼續。”鳳戈看向剛才那個老婦人最近的一個中年漢子,示意道。
那男人似乎有些害怕,可是迎上鳳戈的目光,平靜……卻透著股懾人的力量,他突然就勇氣倍增。
老天給了他伸冤的機會,如果他放過,恐怕這輩子,便真的真能庸庸碌碌的苟活於世了。他女兒的冤情,便永遠無法昭雪。終有一天,黃泉下見到女兒,他要如何開口!男人心中苦澀,比起老婦人,他的語氣平靜了幾分。
他開口,徐徐說著自己的冤情。
和那老婦人相似,他有個女兒,十五歲的年紀,本已定了人家。
可有一日,姑娘去上香,意外被聶家公子相中。不由分說,強行拉進了寺廟的客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