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未完的半副畫
第289章未完的半副畫
顧庭之蹲下高大的身子,和我麵對麵,揚起眉毛來,問道:“如果我死了,你會心疼?會哭嗎?”
他的話問到我的心裏,這也是我一直藏在心底最深的問題,我對顧庭之到底是怎樣的情感,經曆了這麽多,我到底要用什麽態度去麵對他。
和他回來,答應和他結婚共同麵對這個殘破的局麵,我到底是什麽迷了心竅,如果說是愛情,估計連我自己都不會相信。
我愛顧庭之嗎?也許曾經愛過,但似真似假的被利用過那麽多次,早就看不清楚自己的內心。既然看不清楚,那就跟著感覺來,對於我這樣的一個人,還能有什麽更好的辦法嗎?
我沉默不語,顧庭之在我麵前蹲了一會兒,直到簡則丹二人走進來,他才站起來,習慣性地摸摸,我的頭發,寵溺地說:“我中的毒,唯你不可解,所以我要把你留在我身邊一輩子。”
他離開了,這一走就是十天,直到結婚前幾天才再次出現在我麵前,並且還帶劉虹回來,幫我檢查身體,開藥調理。
我安心準備著做新娘子,也就是在結婚前一天,我的桌上出現一張紙條,上麵是寧致遠的筆跡,他簡單寫道三個字,“跟我走”。
我拿起紙條剛要毀掉,就看到下麵有一個地址,那樣熟悉,那樣讓人不能拒絕。
看看四下無人,我簡單收拾一下,穿一件長款外套,將自己裹得嚴實,迅速離開老宅,打一輛車直奔陵園。
門口老伯在彎腰掃著地,見我來了,沉啞著嗓音說了句,“少爺在裏麵等你好久了。”
我這次並沒有理會他,而是徑直走進去,來到母親的墓地前,那裏一切如舊,但我知道墓裏已經空空如也。
寧致遠站在那裏,身上穿著風衣,被風吹得烈烈作響,在我還有距離五米的時候,他就開口了,“我就知道你會來。”
“我來了,你有什麽條件,說吧。”我站在距離他兩米處停下來,淡淡地說。
寧致遠慢慢轉回身來,摘掉臉上的大墨鏡,冷靜地說:“隻要你跟我走,你想要什麽,我都幫你拿回來。至於他,你也不用覺得虧欠,我雖然不能醫好他,但我可減少他的痛苦。”
“減少他的痛苦?你覺得這真得就能解決一切問題嗎?”我淡淡地說道:“我來見你,並不是要跟你講和,更不是要跟你離開這裏。”
寧致遠微皺起眉頭來,緊緊盯著我,“你還是那樣固執,難道你忘了我們曾經在一起時的開心快樂嗎?能讓你幸福的人,隻有我,小語。”
他深情地喊我一聲,跟我表白,倒弄得我接下來的話沒辦法說出來,“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曾經的一切都過去了,我現在隻想順其自然,過一天算一天。”
“你或許還不知道,在這半年裏,我遇到了我的親生父親,可是他很快就又離開了我。在我沒有遇到他的時候,我心裏還存著念想,他現在真得走了,我所有的希望也就破滅了,消失了。”
“寧致遠,如果你還念舊情,就幫我保護好我母親的骨灰,我定會拿回來,謝謝。”我深深鞠一躬,慢慢轉身。
寧致遠在身後喊我,我亦是當作沒有聽見,他的手下在外麵將我攔住,我亦是沒有停下腳步,獨自出了陵園。老伯在外麵等我,他想跟我說什麽,我卻是微微搖頭製止。
走出很久,叫了輛車,我回到了老宅,剛進門,就看到老宅裏的傭人亂作一團,黑衣人進進出出很是忙碌,當他們看到我的一瞬間,全都愣住,至少有三秒鍾的時間。
隨後有人喊了一聲,“大小姐回來了。”
眾人才驚醒過來,居然是長長吐出一口氣,好像才放鬆下來一般。
我還沒明白他們是怎麽回事,就見眼前一晃,被人緊緊抱進懷裏,“阿語。”
他低低喊著我,聲音似乎很疲憊,又很輕微,就像是像聲音稍微大一點就將我驚飛似的。
“我剛才……”
我剛想解釋之前的事,卻不想顧庭之急急將我打斷,“阿語,剛才我正在想你,就讓廚房準備了你近來最愛吃的肘子,油而不膩,正給你煨著呢,我們去嚐嚐?”
他抱得我更緊,在我耳邊輕輕低訴著,我知趣,微微點頭,“好,我正好餓了。”
我們就這樣回到了大廳,顧庭之讓傭人將餐食端上來,我用過餐就回去睡覺,準備明日的大婚。
我沒有其他親人,身邊隻有簡丹和風瑟陪著,她們再也沒有提讓我離開之類的話,而是盡心地陪在我身邊,跟我聊天,風瑟還把畫夾拿過來,給我畫素描。
我們就這樣熬到了天亮,風瑟收起畫夾,我伸手讓她把畫給我看一眼,她卻是抱著不放,“我的畫還沒畫完呢,等你結婚之後,有時間我再把後半副畫完。”
說完,風瑟抱著畫夾走了,最後最後了還給我留下遺憾,我歎了一口氣,簡丹給我遞過一杯水來,“你也別怨她,她之所以這樣說也是給自己一個念想,你肯定不會讓她,讓我失望的,對嗎?”
原來她們是擔心這個呀,我笑道:“瞧你們這小心眼,我不就是結個婚嘛,你們至於這樣嗎?”
“從老宅至各處都部署了人手,你可知道今天可是全都到齊了,你真得一點都不怕嗎?”簡丹從旁邊桌上拿起手果刀,我以為她要給我削水果,沒想到卻是嚴肅地對我說:“藏到衣服裏,防身。”
她是為我好,而我搖搖頭,從旁邊枕頭下拿出一把槍來,抬手比劃了一下,然後在嘴邊吹一下,“我有這個。”
我確實有這個,而且從得到它就一直帶到身邊,就是在等待今天。
簡丹看到槍,兩眼都直了,“你怎麽會有這種東西?是他給你的?”
我將槍貼身收好,此時風瑟也回來,我便說道:“你們也知道我從小無父無母,今日出嫁就靠你們了,禮服已經給你們準備好,去換上吧,看合不合身。”
她們兩個人去換禮服的時候,進來一人,他愣愣地看著我,許久才說話,“如果江南看到你出嫁的這一天,不知道該有多高興。隻是,小語,你真得想好了嗎?”
又一個來勸我的,可我此時就像是走到懸崖邊上的人,不以有前進,不能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