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再見東方先生
第283章再見東方先生
顧庭之還真不是一般的自大，即使他有這種資本，我也不屑一顧，站起身來要離開，這次他倒是沒有攔著我。
進到房間，我洗完澡躺到床上，看到床頭上放著白色的藥片，想都沒想就把它們放進嘴裏咽下去，沒多大一會兒困勁上來，我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隻是這次再睡時間就短很多，夜裏一兩點鍾的時候，我突然醒了，橫在我胸前的胳膊壓得我實在有些喘不上氣來，我扭頭看向身邊躺著睡得安穩的顧庭之。
他身上穿著一套黑色睡衣，他留下來，我能理解，但是他怎麽就睡到了我的房間呢？
那張熟悉的臉就在我眼前，我盯了很久，幾次想要將他叫醒，但看到他睡得安穩就忍了下來，淺淺長舒一口氣，緩緩閉上眼睛。
顧庭之，你到底讓我拿你怎麽辦呐，之前發生了那麽多事情，我們之間還失去了一個孩子，這些即使你忘了，我都不可能忘掉的，我一個正常人怎麽跟你一個失憶的人去計較呀，你又讓我怎麽辦呐。
胸前的胳膊一緊，我被顧庭之緊緊摟進懷裏，身子僵硬，心提到嗓子眼，還好他沒有進行下一步，隻是迷糊地在我耳邊說道：“阿語，別走，別離開我。”
阿語，這一聲就讓我眼圈熱熱的，他曾經就是這樣喊我的，這一聲叫得我心裏難過，再也睡不著。
睡不著，我便起身，換下身上的睡衣，拉開房門，站在走廊，我低低喊了一聲“影”，他從角落裏出現在我麵前，“大小姐，我給您帶路。”
我微微點頭，淡淡說道：“別讓他們知道。”
“放心吧！有我在。”影轉身就在前麵帶路。
我跟上去，還不忘回頭看一眼房間，見沒有動靜才安心離開，卻不想顧庭之在我到達那裏之後緊跟著到。
影將我帶到那個所謂的療養地，還是那個房間，隻是醫療儀器都撤下去，我想此時是半夜應該是用不到些吧，就沒有往別的地方想。
影走到床前，彎下腰去，低喚，“先生，大小姐來了。”
隨即影點點頭，伸胳膊將東方先生扶起來，他睜開兩眼看向我，費力地抬起手向我打招呼過去，我這次沒有再被嚇跑，而是用盡力氣緩緩邁向那裏，走到床邊。
影本來想把位置讓給我，但是我微微搖頭，他便沒有再動。
東方先生一直盯著我，嘴唇動了很久才說道：“小語，我對不起你母親，更是對不起你呀。”
話音未落，老淚落下，我看得心裏一陣發酸發麻，二十多年，聽來他的一句對不起，到底是值還是不值，又或者是意味著什麽，我自己都不清楚。
“小語，當年我並不知道江南懷了我的孩子，如果知道的話，我肯定……”他在追憶當年的風，流債。
而我一點也不想聽，生澀的聲音打斷著，“過去的塵年舊事，我不想知道。”
“好，不提，不提。”東方先生眼眸中的光暗淡下去，“當年都是我的錯呀，都是我的錯呀，這讓我死了怎麽去見她呀！”
他說到了死，我心裏突然顫動一下，正巧看到影向我遞過來的目光，他緩緩說道：“其實先生已經病入膏肓，來到這裏清靜的地方休養也是在拖時間。您也不要怪森瑞先生，他將主人安排到這裏也是有自己的苦衷，主人一生征戰，結下無數仇敵，此時這種情況若是被那些人知道，恐怕早就陷入危險了。我還要告訴您，森瑞先生在這裏部署了一半的人力，防得就是主人出危險。”
原來不是軟禁呐，我真得是錯怪他了。
“主人這樣子你也看到了，大小姐，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個道理您應該懂的。”影勸我。
我豈會不懂這個道理，母親離開我已經二十年，我是多麽渴望世上還有親人存在，更何況麵前這個男人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我的心結似乎在慢慢解開，目光慢慢正視著他，四目相對，那種血濃於水的親情將我們的心拴在一起，我坐到床邊，伸手摸向他的手，而他也用力朝我攥過來。
他的手掌很大，但是很瘦，幹枯得一點肉都沒有，皺皺巴巴的，讓人都能感覺到生命在流逝。
“小語，小語，我不奢求你的原諒，更不奢求你能在我活著的時候喊我一聲父親，隻要能看你一眼，就心滿意足了。至於江南，到了那邊，我再跟她請罪。”他說到這種事的時候，臉上是笑的，那種心滿意足的笑。
影說得對，我想我應該要以釋然了。
我並不是沒心沒肺，對過去的事情瞬間就忘，隻是經曆了這麽多，任何事情都看淡了，親情亦是如此。
“小語，我的斟礎都在這裏，我已經囑咐森瑞……”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外麵密集的槍聲響起來，影還沒有反應過來，東方先生就用盡力氣喊道：“影，保護小語。”
影的身子站起來，卻是又會回去準備扶東方先生，而東方先生不如從何處摸出一支手槍握在手裏，眼睛裏也露出鎮定的神彩，沉著地說道：“影，你跟我了那麽久，現在我把小語交給你，如果還念在我救你一命的情份上，幫我照顧好小語。”
“先生，不行，我帶你們一起離開。”影還真是忠心護主，在這種危急時刻還不把東方先生丟下。
外麵的槍聲越來越密集，影著急了，他站在那裏不動，東方先生眼神裏更加堅定，他把槍指向自己的腦袋，“如果你想看到我死在你的麵前，你就繼續站在這裏。”
影歎一聲，來到我身邊，架起我的胳膊，“大小姐，我護送你離開。”
影要帶我走，我卻是將目光看向東方先生，他似乎又恢複成了我第一次見他那樣威嚴，他見我看向他，朝我一笑，開口說道：“小語，江城的茶真得很好喝，但終究是沒有江南郊的茶好喝，以後給我泡杯茶喝，好嗎？”
話音落，他揮手，喊一聲，“帶她走。”
可是這時候，一些人已經衝進來，我們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