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光棍漢

  當天談好條件，蘭蘭與中年男人把孫嬸送回家裏，帶上幾件孫嬸給她準備的換洗衣服，蘭蘭然後隨中年男人朝他住的村裏走。


  自行車放在一家修理鋪裏了，老板說不一定能修好。老二田玉河說，修不好就賣廢鐵。


  丁蘭蘭說，她要賠一輛新的自行車給田玉河。


  接下來，兩個人邊走邊談。


  “你們那裏住處寬敞吧？”蘭蘭問。


  “我們那裏有房子，九間，有你住的地方……”


  通過進一步交談，蘭蘭對中年男人和他的家庭又多了一些了解。


  中年男人名叫田玉河，弟兄四個他排行老二。


  父親叫田明義。田明義的妻子臥病在床十三年，吃藥吃盡了家裏的全部財產，最終還是離他而去。四個兒子雖然已經成年個個身強力壯，卻因為家裏窮得叮當響，至今沒有娶上一房媳婦。


  田明義的妻子臨終前這樣交待丈夫：“明義呀，看來我在這邊是等不上了，我去那邊等呀。啥時候娶下頭一房媳婦，可一定去墳裏告訴我一聲。等娶完四房媳婦，就在我的墳頭上放四掛鞭炮，我好安心去歇呀……”


  田明義對著將要咽氣的老伴發誓：“孩他娘，你放心，這輩子我要是給四個兒子娶不上四房媳婦，我田明義死後讓狗吃了，連骨頭也不留！”


  老伴蠟黃的臉上浮現一絲笑容，合上眼睛……


  正是有了老伴的這個臨終交待，因此，這輩子蓋起四座新房，給四個兒子都娶上媳婦，成了父親田明義的最大夢想。


  老伴死後一晃六年過去了，大兒子田玉江已經三十七歲，二兒子田玉河三十四歲，三兒子三十一歲，小兒子也有二十八歲了。可當父親的田明義一房媳婦也沒有娶上。原因何在？窮，蓋不起房子。


  父親田明義有些灰心，他在有一年的清明節早早來到妻子墳前，擺下一碗湯麵條，老淚縱橫地說：“孩他媽，這麽多年過去了，四個兒子我一房媳婦也沒有娶上。我對不起你，我無能，我想，你走時交待的任務我這一輩子怕是難完成了，我沒有氣力了……”說到這裏，他放聲大哭。


  可就在父親田明義感到絕望之際，上天給了他掙大錢的機會。


  隨著農民進城打工的潮流，他也曾帶著四個兒子去南方打工，可由於兒子們沒有文化，幹的都是些髒活累活，工資又低，幾年下來，也沒有掙到多少錢。後來，他聽人介紹帶領兒子們來到豫北平原，在一個村莊包租下三百畝地，加上新開的四十畝荒地，他與四個兒子成了種糧大戶。


  尤其是從幾年前開始，由於國家免征農業稅，加上補貼，他開始靠種糧賺錢。現在他手裏已經有了上百萬，照眼下這個形勢，他想再幹一年，就可以領著四個兒子回老家蓋房娶媳婦了。


  但眼下，他與兒子們的日子過得並不順暢。


  五個男人五條光棍的日子毫無生氣，他們租居的院子一到晚上就特別安靜，當爹的田明義去鄰居家看電視，二兒子找人喝酒，大兒子去找寡婦玩或找人打撲克，三兒子去辛莊響器班裏鬼混，四兒子去鄉中找地方看書。


  一天三頓飯，四個兒子不得不輪流做，衣服被褥沒人洗。


  屋內院落沒人收拾打掃，髒亂差好像豬圈……


  蘭蘭聽了老二的有關情況的介紹，心裏有了點害怕：五個光棍男人，萬一他們對我使壞，怎麽辦？可不去又一時找不到地方掙錢。孫嬸的錢應該馬上還呀，她還等著這些錢買藥治糖尿病呀。再看看身邊的這個救了自己性命的田老二，老實淳厚，不像幹缺德事的人吧？


  總之，丁蘭蘭是在心裏不怎麽踏實的情況下走進了五條光棍漢的生活的。


  而這個五條光棍漢之家，也因為蘭蘭的到來立刻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先說蘭蘭進家後參加的第一次家庭會。


  家庭會在正房的客廳裏開，父親田明義坐在椅子上，蘭蘭與田明義的四個兒子或坐或站圍在木桌子四周。


  老大田玉江性格憨厚，身材高大；老二田玉河身材粗胖，力大無窮，性格野猛；老三田玉川是弟兄中間唯一一個上了半年初中的人，戴副眼鏡，身材細得像一棵鑽天楊樹，一說話透出一股子酸味。老四田玉雙胖瘦適中，性格內向。


  蘭蘭一一打量四弟兄，從相貌上看，她認為他們都是老實巴交的種田人。而從長相上看，救過她與孫嬸的老二田玉河最不經看，長相最醜。但就情感上來講，她又覺得老二田玉河與他距離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