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見到親人

  這樣的日子一天天過去，李玉不知道過了多少天，更不知道是幾月幾日，反正是有一天，當李玉一覺醒來的時候，她感到四周異常的安靜，安靜得她有些不太適應。


  因為往日當李玉醒來以後，總是能聽到電視機的聲響，女人嗓的難聽的歌唱聲，聽到棗核臉騎著沒有安裝消音設備的大摩托在院子裏奔來奔去的轟鳴聲，還總能聽到柿鼻子一個勁兒地咳嗽、吐痰、清喉嚨、放水洗漱的聲音。


  可今天，為什麽這麽安靜呢？電視機什麽時候搬走了呢？為什麽三個男人的任何聲音都聽不到了呢？


  正因為聽不到他們三個男人的聲音，窗外的鳥叫聲才顯得格外清脆動聽，它們唧唧喳喳，呼朋引伴。不是為了假裝植物人，李玉真想跑出去看看它們。


  門“啪噠”一下開了，老女人端來一盆溫水，她給李玉洗臉，擦手，然後幫李玉刷牙、梳頭。


  忙完這些，她端來早飯。


  早飯是一根油條，一個麵包，一個雞蛋，一碟炒菠菜，還有一杯豆漿。


  李玉吃完，老女人把東西收走以後，就在走廊上給什麽人打電話。李玉聽不清她說什麽，但李玉能感到她很興奮，聲音也非常高亢。


  打完電話，老女人進到房間，在李玉的臉上吻幾下，熱淚盈盈地對李玉說：“好孩子，你終於熬出來了，他們認定你成了植物人，撤走了假公安便衣，全跑了……後來又來了一批人，讓我今天送你回你的老家，你今天就能見到你媽了……”


  李玉聽了這些話一點也不激動，不興奮。


  “老家”、“你媽”這四個字對李玉來講，既熟悉而又陌生。什麽是老家？什麽是“你媽” ？媽是誰？家又是什麽？為什麽我弄不明白這些詞語的確切含義呢？


  老女人見李玉臉上沒有什麽反應，流著淚說：“孩子，你肯定還是腦筋出了問題，不過這也好，總算保住了你的命。把你送回家裏，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以後就由你媽照顧你吧……”


  老女人說完這些開始收拾東西，收拾好，又撩開李玉身上的被單讓李玉方便，方便完就給李玉穿衣服。


  她邊穿邊交代：“等會車來了，你上了車也不要吭聲，要一直裝植物人。司機一個，還有兩個男人，他們都是真正的公安局的人，但你可千萬不能露相。一露相，你可能就有危險了。還有，原來的三個假公安不知道聽到了什麽風聲，一眨巴眼，全跑了。我看是害怕才逃走了，他們是壞人。”


  老女人給李玉穿好衣服，打開門與窗戶，讓室內通風。


  又過了大約半個小時，外麵響起汽車喇叭聲。老女人出去不大一會兒，就帶著兩個男人、拉著一副有四個輪子的擔架進來了。


  老女人指揮他們倆把李玉朝擔架上抬，一個中年男人說：“這女人怎麽這樣低？站起來個子一定很矮。”


  另一個戴墨鏡的男人大約有五十多歲，他不說話，按照老女人的交待抬起李玉的肩頭，中年男人抬起李玉的雙腿，老女人抱著李玉的腰，他們三人把李玉抬到擔架上，然後推著擔架出了房門，來到院內。


  院中央停著一輛醫院救護車，車後門開著。


  三個人把擔架抬上車，老女人坐在李玉的身邊，中年男人坐在駕駛位子上，墨鏡男人坐在副駕駛位置上。


  在這個過程中一直沒有人說話。


  車開動了，李玉在擔架上不敢動，她看不見窗外的景物。


  隨著車的顛簸，李玉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李玉醒過來。


  李玉是先聽到聲音才有了思維意識的。


  李玉隱隱約約地聽到有人在嚶嚶哭泣，似乎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她還聽到一個男人的粗重的歎氣聲，隨後她就聽到了外麵養雞場內群雞受到驚嚇的咯咯聲，豬被閹割時的慘叫聲，農用三輪車在泥濘中掙紮前行的馬噠聲……


  這是什麽地方？為什麽會有這些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李玉感到奇怪，就用力睜開眼。可她眼前一片銀白，刺眼的亮光讓她看不清任何東西。可隨即一個女人的聲音就尖亮地響起來：“呀，玉她爹，快來看，咱閨女睜眼啦，要醒過來啦。”


  與喊聲同時出現的，是李玉看見的兩張臉。這兩張臉離她非常近，她感到很熟悉，但她又不知道他們倆是誰。這兩張臉一男一女，皺紋縱橫，白發叢叢，腮幫掛滿淚珠。


  女人的臉幾乎要貼在李玉的臉上了，她的淚水也濺在了李玉的鼻梁上，而女人臉上的那張嘴裏發出的聲音讓李玉有些震驚：“小玉，小玉？你醒來了？你快看看我是誰？這個人又是誰？我是媽媽呀，這是你的爸爸呀，你回到家都六個多鍾頭了，我和你爸一直守在你的身邊，你說話呀，你到底怎麽啦？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快告訴媽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