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辟 謠
就在李玉看戲後的第三天一早，學校教職員工之間就像一股小風流傳出一個爆炸性的新聞：有不少人看見劉中與李玉昨天晚上坐在中原紅星大劇院的特等座位上看梨園春劇團演出，頭挨得很近。還有人用手機拍下了兩個人的照片。而市電視台在直播演出實況的錄像中，也有特等座席上劉中與李玉坐在一起的鏡頭。
根據這一情況，不少人推測：劉中愛上了新來的教師李玉，他跟石潤霞的婚約關係要吹了。
消息在學校滾雪球似的逐漸擴大。
關秀通過安插在學校的內線，第一時間得到了這一傳聞，她馬上像房子著火一樣趕去相關玲報告。她“通”的一聲撞開大姐的房門，驚慌失措地喊：“大姐，可是不好了，出大事了……”
關玲正在專心聽戲曲，被小妹的“破門而入”嚇了一跳。
“又怎麽啦？你就不會穩重些？你看看你，整天風風火火……”
“大姐，這種事情你聽了也會跟我一樣著急。咱的劉中前天晚上，他跟李玉一塊去大劇院看戲了，坐在一起，絕對是李玉在勾引劉中……”關秀把聽到的傳言添油加醋地講述了一遍。
為了徹底讓關玲生氣，關秀還把電視台播出的新聞錄相放給大姐看。
可出乎關秀意料之外的是，大姐的反應並不激烈。
關秀記得，前幾次向大姐回報類似的情況時，每當講到有女教師勾引劉中時，大姐總會立刻勃然大怒，氣得拍下桌子吐出四個字：“馬上開除！”
可今天關玲看過錄像、聽完匯報，當關秀希望大姐吐出那四個字的時候，關玲不但沒有拍桌子，也沒有吐出四個字。
關秀倍感驚訝，她像不認識大姐一樣看著關玲，強調說：“姐，絕對是李玉主動勾引的咱劉中，應該像處理前麵幾個女教師一樣，馬上開除李玉……”
關玲皺著眉頭說：“劉中的戲票是市委鄧書記的親戚送給我的，我讓劉中去看；那李玉是從什麽地方搞到的特等票？”
“聽說是蔣素芬給她的。”
關玲“哦”一聲點點頭：“蔣素芬是有可能能搞到特等戲票的人，他老公有機會……這麽看來，兩個人在一塊看戲，純是巧合吧？”
“我看絕對不是巧合，是李玉的陰謀。我看還是開除李玉吧？”
關玲當然又聯想起兒子劉中對她說過的“喜歡李玉”的話，馬上有了主意。可她有自己的安排，並且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麵對小妹的步步緊逼，關玲神態淡定地說：“這個事情先不忙處理，我的想法是，先調查清楚，再做決定。讓關申去調查，處理。畢竟李玉是馬應春校長最近樹立起來的教師標兵，我們不能無緣無故地傷害馬校長的感情，當然，這件事情也要征求她的意見。”
“大姐，你怎麽變了？往日一遇到這種事情，你總是雷厲風行，果斷處理；今天怎麽變得婆婆媽媽？李玉的陰謀很明顯，暴露無遺，應該立即開除。你不但不這樣做，還要征求馬應春的意見？你糊塗啦？馬應春就是李玉的後台老板，她們的罪惡目的就是想讓李玉取代你給劉中選定的石潤霞，讓李玉成為咱們關家的兒媳婦，好繼承……”關秀異常激動地說。
關玲往日聽到“繼承”二字並不怎麽在意，可今天一聽到這兩個字，馬上就惱火了。還有，她突然意識到小妹的神情有點過於激動，這引起了她的警覺。
她沒好生氣地說：“秀，你沉著一點好不好？劉中是我的兒子，他的未來我比誰都操心。這件事你不要再說了，什麽‘繼承’？我一時半會兒死不了，離閻王爺叫我的日子還遠著呢……你去，讓你大哥去處理，並征求馬校長的意見。至於李玉和劉中的事，我心裏有數。你先忙去吧。我想休息一會兒。”
關秀還想說什麽，見大姐厭煩地擺擺手，隻好悻悻地出去了。
來到院子裏，關秀心慌意亂，感覺上有恐懼、有絕望、有憤恨。
“你以為你離死還早嗎？我可以讓你明天就死。”關秀回頭狠狠地瞪了一眼大姐的門口，想。
又走幾步，關秀停下來跺腳，她從大姐那裏受到的氣幾乎快把肺漲破了，她現在急於找到發泄出去的對象。
她想起了劉中。
她認為，對劉中和李玉一塊看戲這一消息最感到驚慌的自然是三個人：劉中的母親關玲、自己與石潤霞。
關秀聽到上述傳言當時就慌了神，也就出現了她急於向大姐匯報的莽撞。
而石潤霞得知此消息，則讓她關秀馬上聯係劉中，澄清此事。
現在，關秀突然對劉中有了仇恨。
她給劉中打電話，可劉中一聽小姨的問話，就與她在電話裏吵起來。
“我電話裏跟你說不清楚。”關秀掛了電話。
一氣之下，關秀到學校找到劉中，問他為什麽要同李玉一塊看戲，要劉中把事情交代清楚。
劉中並不把關秀看在眼裏，他僅回答了一句：“小姨，我高興跟誰看，就跟誰在一塊看唄。我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個自由公民，文化生活，百花齊放，推陳出新。你怎麽管得了？”然後掉頭就走，不再理睬他的這個小姨。
關秀跺下腳罵道：“劉中，你是個喂不熟識的白眼狼。”
劉中甩下關秀走後，關秀接下來讓人把李玉叫到董事會辦公室，同關申一塊問她看戲的情況。李玉像受審一樣站在關秀與關申麵前，如實地講了怎樣得到戲票怎樣看戲的經過，當然，她隱瞞了看戲後與劉中在賓館總統套房約會的事情。
關秀不相信李玉的話，又去學校圖書館找到蔣素芬調查，並親筆記錄下蔣素芬的證言，這才罷休。
為了平息流言，她讓關申在教職工大會上講清這件事。於是，關申專為此事在上午的課間操時間召開學校全體教職工緊急大會，並在大會上講了下麵一段話：
“下麵的人，都給我認真聽著，為什麽要召開教職工緊急大會？因為事情十萬分的緊急。下麵，我要講一件大事，一件天大的事。今天一大早學校裏就流傳俺外甥劉中跟一個叫李玉的代課老師一塊看梨園春演出的事，還有人說兩個人戀愛了，我告訴你們，純是放屁！放大驢屁！全是大誤會，大巧合。流言是一股妖風。劉中怎麽會跟一個鄉下打工女孩談戀愛？那不是瞎了眼嗎？劉中的戀愛人是誰，咱們人人都是心中有譜的呀……”
下麵有人喊：“我沒譜，劉中的戀人到底是誰呀？說出來也讓我們明白呀？”
關申說：“那好，有人不明白，我現在就告訴大家，這個人就是石校長，石潤霞。劉中與石潤霞校長已經訂婚，人人皆知。並且我還要宣布，他們倆五一節期間就結婚，具體日子我會另行通知。”
下麵又有人喊：“電視上有劉中與李玉看戲時的錄像，怎麽是放屁？”
關申說：“看戲是真的，可兩個人沒有半點關係。為什麽會坐在一塊？這都怪圖書館的蔣素芬。蔣素芬你聽著，你老公在市委大院給大頭頭們開車，弄到了好戲票，這麽多的學校領導你不送，你送給一個鄉下毛丫頭幹啥？你給她那麽好的戲票，她能給你帶來什麽好處？你要是給我，說不定我會請你去錦龍飯店吃一頓大閘蟹，請你去天鵝湖大舞廳跳舞……”
蔣素芬被當眾點名很是生氣，她站起來大聲說：“關胖子，我老公弄來的特等戲票我想給誰就給誰，給李玉老師，我高興。她跟劉中兩個人坐一塊看戲，我看是緣分，老天爺的安排。你想跟我跳舞？我才不跟你去跳舞呢，讓你的食堂相好跟你去跳吧……”
此言一出，眾人大笑後是一片嗡嗡的議論聲。
關申聽了這話惱羞成怒地跳起來拍著桌子喊：“蔣素芬你放屁，誰有食堂相好？你說誰有？你給我站好，我饒不了你！”關申跳下主席台去抓蔣素芬。
台下大亂，蔣素芬一揮手，立刻有五、六個男員工將她保護在身後，關申又蹦又跳就是接近不了蔣素芬。
其實關申也隻是虛張聲勢罷了，他真敢動蔣素芬嗎？給他幾個膽子他也不敢。蔣素芬的老公是市委第一把手的專職司機呀。
台上坐著的校領導馬應春與朱好善相互看一眼，對這場鬧劇又好氣又好笑。
會是開不下去了，馬應春不顧關申的反對，抓過話筒果斷地說了一句“散會”，與朱校長率先走下主席台。
教職員工們也議論著走出會場。
“這是什麽呀？什麽亂七八糟的事也拿到教職工大會上說，丟人不丟？”
“世界上也真有巧事，兩個人沒有約定，都是別人送的零票，怎麽會剛好兩個人坐一塊？”
“這也可能就是千裏姻緣一線牽，劉中李玉兩個人命中有緣……”
“小心這話讓石大校長聽見，她正為這事生氣，聽說連早飯都沒有吃。沒見她今天連大會都沒參加嗎？”
“也沒有見劉中呀？”
“準是被他媽叫回去訓話啦。劉中也是，石潤霞不比李玉強？”
“狗對皮毛火對色，王八吃綠豆——對眼，劉中興許與李玉對上眼了呢。”
“我估計李玉很可能會馬上被解雇。”
“不一定，李玉是馬應春的大紅人，有馬應春這把保護大傘，李玉不一定走。”
“蔣素芬也真膽大，敢在大會上與關申吵鬧。”
“蔣素芬怕誰？她老公給市委老一開車，她怕誰？”
“純是關家的家務事，一提起我就心煩。”
“可不，沒見馬應春校長拂袖而去了嗎？我心裏有點煩有點煩……”此人唱了起來。
關申當眾被蔣素芬頂撞，被不少人耍弄，他又羞又怒；馬應春不顧他的臉麵宣布散會，給他弄了個下不了台，他恨得直咬牙。
走下主席台時，會場已空空如也。他不由得生氣地自言自語：“媽的，我這個董事長的話連個屁也不頂了，誰都敢頂撞我了，有些人也不給我臉麵，不把我這個董事長看在眼裏了，工作沒法幹，不幹了，找我姐說說，不幹了……”
陪在他身邊的史記春聽不清他說什麽，問：“關董事長，你說誰不幹了？”
關申見是史記春，立刻找到了發泄怒氣的對象，他吼道：“老子不幹了，還能有誰？怎麽，你這個老閨女種也想管老子？你還是管管你自己的事情吧，五十了還沒有男人要你，你是不是想當計劃生育的標兵？老子誰也不聽，老子誰也不怕……”
史記春被關申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楞了半天才喘過氣來，喘過氣的第一個動作是放聲大哭。
當然，她的哭泣沒人勸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