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代課老師（一）
學校的領導為暫時沒有老師上課著急，因為學生是耽誤不得的。
李玉聽到這個消息心裏一機靈，一個想法立刻在頭腦裏浮現：“你不是做夢都想當教師嗎？這不是一個最好的機會嗎？那怕代上幾天課，不也一樣可以體驗當教師的樂趣嗎？”
於是，她有了一個主意。
“李琪，馬校長住在哪？”
“怎麽，你找她有事？”
“沒多大的事，我想知道她的住處。”
“馬校長住在教師公寓樓內。不過她現在不會在家裏，她可能在辦公室。”
“她還沒有下班？她不吃飯？”
“她總是打一份飯端到辦公室吃，吃完就工作，她中午很少回住處。”
李玉聽完這話，收拾起碗筷說：“你慢吃。”快步走出餐廳。
她刷洗好碗筷，朝教學區馬應春校長的辦公室走，她既緊張又興奮。
華夏中學的教學區是封閉並單獨隔離開的，平日上課時間，不是教師的無關人員是不允許進入教學區的。
她自從來到這個學校就對這一大片神秘的教學區充滿好奇，更對那一個個著裝整潔統一、步伐穩健、相貌端莊而又充滿朝氣的、每到上班時間就快步走向教學區的男女教師們充滿羨慕之情。今天，自己也要走進教學區了，這莫非是命運的安排？
時至午後，教學區大門口並沒有門衛。她快步走進大門，走上教學區辦公大樓二樓，來到掛有“馬校長辦公室”牌子的房門口，稍微停頓一下，懷著怦怦直跳的心情，竟然像小學生一樣喊了聲：“報告。”
馬應春拉開門，見是李玉，熱情地與她握手，神態和藹可親地問：“小李？你怎麽來了？吃飯了嗎？找我有事？來，坐，坐這舒服。”
馬應春拉李玉坐在長沙發上，並端過來一杯熱茶放到她麵前。
李玉既感到緊張又有些遇到親人的感覺，她連連說：“謝謝，謝謝校長。我來，是想當老師。我聽說……”她把從李琪那裏聽到的消息以及自己的想法講了出來。
馬應春聽完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尤如一位長輩對待自己的子女一樣懇切地說：“你很勇敢，也挺自信，並且敢於挑戰命運，這很好。不過，這個事情一般是不可以的。因為你不是教師，沒有教師資格證……”
她紅著臉解釋：“馬校長，我知道這個，我不長期教課，我代幾天課也不行嗎？咱們不是一時找不到人嗎？我保證把課代好，我有決心。”
望著這個一臉熱情決心很大的年輕人，馬應春想了想說：“這樣吧，等下午五點再說這事吧。李琪下午還要去見兩個退休教師，如果這兩個老教師都不願意來學校代課，你就代一下課。總之，學生的課是不能停的。”
“是！”李玉恭恭敬敬給馬校長鞠了一躬。
離開馬應春回到圖書館。從兩點上班開始，她就不停地看表。離五點還差十分，她向蔣素芬請了個假又朝教學區跑。
門衛問她找誰，她說是馬校長讓她來的。另一個門衛認識她，放她進了大門。
她來到馬應春的辦公室門口，仍然喊了聲：“報告。”
裏麵傳出馬應春的回答：“進來吧。”
李玉推門進去，馬應春正寫東西，她抬起頭有點奇怪地問：“你怎麽又來了？”
“你說五點就可以談我提出的事情，現在快五點了，我想看看情況。”李玉不好意思地孩子般笑了笑。
馬應春一怔，想起午後的約定，笑著說：“你呀，還真有一股子勁兒，這事我差點忘了。好吧，我打個電話，李琪老師還沒有回來。”
她看著馬應春打電話。
“李琪嗎？怎麽樣？劉老師能來嗎？不能？啊……好吧。張老師呢？也出不來？還要去廣州女兒那裏？那好吧……你現在就在返校的公交車上？怎麽辦？回來吧，會有辦法的……”
馬應春放下電話，李玉就迫不及待地問：“李琪沒有找到人吧？我可以代課了嗎？”
馬應春笑著說：“是呀，看來是老天給了你這麽個機會。所以你一定要格外珍惜這個機會。這樣吧，你把這教科書、教學參考書、蔡老師的教案都拿著，今天晚上備兩節課，其實是一節的內容，講兩次，就是這篇課文，《春》，明天給十一、十二班上課。如果明天李文芳老師趕不回來，你再備兩節，再上。你這是救課，救課如救火呀。不過你從來沒有講過課，第一次給學生上課不知道能不能講好，我有點擔心……”
李玉激動地表態：“馬校長，你不用擔心，沒有第一次怎麽會有第二次？我的最大夢想是當一名教師，也許眼下就是我實現夢想的開端呢。現在剛好五點多一點，我馬上去圖書館查些資料，爭取夜裏把課備出來，把教案寫好。到時候，馬校長你給我看看教案吧？指導一下。好嗎？”
馬應春被這個女孩子的熱情誠懇所感染，說：“好，我一定看。晚上你下功夫把課備出來，什麽時候備好給我打電話，這是我的手機號。眼下，我要馬上去接一個外地傳真，就這樣吧。”馬應春交待一番，匆匆離去。
李玉拿著初中一年級的語文課本與教案本回到圖書館，並把自己要代課的事情告訴了圖書館長蔣素芬。
蔣素芬鼓勵她一番。
接下來她開始查找資料。聽到晚飯鈴聲，她沒有去吃飯。
查完資料，回到宿舍，她把課本、教學參考書擺在桌上，開始寫教案。
蘭蘭走後，學校後勤處又安排一個叫牛小花的女職工與李玉同住，此刻牛小花還沒有下班。
李玉寫到晚上十點，擔心十一點停電，她下樓去買了兩根蠟燭。
夜裏十點半，她終於把教案寫了出來，自己看一遍，感到滿意，就給馬應春打電話。
馬應春聽說她已經把課備了出來，答應馬上來李玉的住處。
“馬校長，還是我去找你吧，天這麽晚……”她說。
“還是我去你那裏吧，我現在在家裏，我住的地方不好找。你準備一下，我十分鍾後趕到。”
她放下電話，又一次看教案。
十分鍾後，馬應春敲響她的房門，她開門將馬校長迎進屋，感覺到馬校長有些氣喘。
馬應春看了看宿舍環境，又看下表說：“再有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就斷電了，咱抓緊吧。”
馬應春把李玉寫的教案仔細看了一遍，指出幾個修改的地方，又交待了講課時的注意事項，離開了職工宿舍樓。
又過了一會兒，三十出頭、表情豐富的牛小花下班了。見她正看教案，歡喜地問：“怎麽，看老師教案？要高升了？要當教師啦？你可真行。”
她說：“不是，是初一年級的蔡老師突然生病住院，學校一時找不到老師，讓我代兩節課。”
“這也不簡單呀，先代幾天，然後再把‘代’字去掉，你就是學校的二等人啦。”
“二等人？”她不明白這句話。
牛小花說：“你沒有聽過一段順口溜吧？我背給你聽。咱們學校分四等人，一等人，是領導，住公寓吃小灶；二等人，是教員，動動嘴皮拿大錢。三等人，是後勤，活輕舒坦又安穩。四等人，是苦工，從早到晚忙不停……我就是第四等人。”
李玉說：“這個順口溜真有意思。可我隻是代一天課，不是正式教師，我還是一個標準的三等人……”
“隻要沾上教師的邊，就是二等人。你呀，福多財多，我以後可是比不起呀……” 牛小花歎口氣說。
看到牛小花突然傷心的樣子，她問：“你怎麽啦？你原來住在406房，聽說有人欺負你……”
“我為什麽要求調到這個房間？就是406房間的那個孬貨劉江紅，她總要跟我同性戀，天天夜裏折騰我，惡心死我了。我調過來不再理她，她就在上班時對別人說我壞話，說我流過產，說我奶子小，說我那東西太鬆……真氣死我了……”
“你不要跟她一般見識，不要因氣傷身。”
“我真想殺了她。她的話要是一旦傳進我現在正談的男朋友耳朵裏，男朋友如果甩我不要我，我就殺了她劉江紅。”
“不要，你千萬不能幹傻事。”
“頭一個男人讓我流產，我為了報複，就給了他一刀。不過隻劃傷他一層皮。”
“你流過產，流產難受嗎？”
“比什麽都難受，流時太疼，當時做手術時我心想：以後永遠也不讓男人碰我！太難受了。手術過後身上無力，什麽事也不想幹，我整整在床上躺了半個月。”
“沒有打麻藥？”
“不知道，反正太難受。我以後寧願不與男人幹那事，也不會再做流產手術了……”
停電了，李玉點上焟燭。
牛小花擺下手作出一個不想再說話的表示，在床上躺下來。
李玉又看了一遍教案，才拉開被子也上了床，不過她好久好久不能入睡。牛小花的話讓她想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