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鄉下老家
聽完李玉講的故事，女同學丁蘭蘭吃驚地問：“李玉女士，你這是在編神話吧？你是編故事的高手，作文還得過獎。你淨整些浪漫的東西蒙我。”
李玉發誓她講的字字是真。
丁蘭蘭這才相信她了，可正因為相信了卻更感到驚訝：“哇噻，真要是這樣，這個大男孩子絕對是個大好人，你也非常了不起。”
“此話怎講？”
丁蘭蘭拍下她的隆起的胸脯說：“一般意義上說，大男孩既然是真正男人，那他就一定是一條狼。一塊這麽肥的肉放在嘴邊卻沒有吃下去，你說是不是大好人？至於我說你了不起，是指你年已十七，有生理需求，卻能保持清醒，堅守陣地，沒有失去貞操，佩服，佩服。一句戲詞是怎麽唱的？一個是青春，一個是少年；幹柴碰烈焰，怎能不點燃？孤男寡女處在那樣的時間地點卻能潔身自好，真是了不起。莫非你性冷淡？”
“你才性冷淡呢。你別酸酸地淨說些混話好不好？我不動心是覺得我們倆沒有緣分。”李玉解釋。
“錯，緣分是上天定下的，每個人的婚姻早在她出生那天起，就由上天在冥冥之中注定好了，隻是我們不知道而已。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麵手難牽。地球人都知道。我相信你跟這個大男孩有緣分，以後你們倆還會見麵。”丁蘭蘭下判斷。
“你算了吧，我根本不知道他在什麽地方上班，也不知道他的住址，就是想找他也找不到，更何況我壓根就不打算再見到他了呢。”李玉語氣中透出不在乎。
“有些事情，不是你找不找的問題，而是有時候你想躲都躲不開的問題。真愛的緣分如果要來，是擋不住的。”丁蘭蘭意味深長地說。
“你這是政治老師說的典型的宿命論。好了，我的講完了，該說你的了，你可是咱們班上的‘戀愛專家’。”
丁蘭蘭聽了這話把頭一下縮進被窩裏，連聲說：“時間太晚了，不說不說，睡覺睡覺。”任憑李玉怎麽拉扯，丁蘭蘭都不肯說自己情感方麵的事情……
回憶到這裏，李玉走在田間小路上不時地思考一個事情：我真的還能再見到大男孩劉中嗎？我真的跟他有緣分嗎？可我真的不愛他呀。
往事雖然如煙，可直到現在，李玉仍然忘不了那個雨夜，那個蓋在西瓜地裏的像氈帽一樣的窩棚子，那個在她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的有著娃娃臉的大男孩……
回到家裏，她興奮地把自己應聘的情況告訴了父母。
得知女兒找到了好工作，媽高興地悄悄給女兒炒了一盤雞蛋，爸激動之餘則一臉嚴肅地告誡女兒以後出門在外的生活哲理：“玉呀，你才十九歲，還是個孩子。不是我跟你媽身體不好，是不會讓你出門掙錢的。這是沒辦法的事。你記住：常言說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出去掙人家的錢，吃人家的飯，就要學會看人家的臉色，不能由著性子來。還要學會說話，常言說得好，嘴巴甜，辦事不作難。學校是貴人呆的地方，以後在家裏，像這些洗衣做飯、喂豬掃圈的活，就不要幹了，你幹這些活手會變粗糙，身上有怪味，到了學校人家會看不起……”
李玉不聽爸的嘮嘮叨叨，照常洗衣服，並且把一家人該洗的衣服全洗了。她幫媽做飯，發現媽炒了一盤雞蛋，就跑到鄰居家給弟弟打電話，讓他回家吃飯。她還鑽進雞舍修理雞架，跳進豬圈清理糞便。她幹完家務活，又到村口接弟弟。
吃晚飯時，她幾乎把媽炒的雞蛋全挑給了弟弟。她邊吃邊講去應聘的經過，得意地笑著說：“真有意思，我在那個叫史記春的主任麵前碰了釘子，心裏好難受好難受。那些手拿大學畢業證、教師資格證書的人看我時眼裏全是瞧不起，我當時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不過我還是沒有放棄，我在走廊上尋找機會。一看見戴牌子的馬校長，我就跟在她後麵，就抓住機會介紹自己，後來就參加了考試……”
媽說：“這個馬校長可是個大好人。”
弟弟說：“關鍵還是姐的知識水平高，300名應試者當中考第三名。姐，我們老師也知道你，她聽說你放棄高考，非常替你惋惜，她說憑你的成績，那年絕對能考個一本。”
爸問：“啥是一本？”
“就是全國重點大學。”李玉解釋，接著放下飯碗感慨地說：“沒有啥可惜的，這是命運。報紙上這幾天報道說，全國有幾十萬高中畢業生放棄高考呢。雖說原因有好幾種，可像我這樣的農村考生放棄上大學的還是大有人在。針對咱們家的這個狀況，我的放棄可以換來咱這個家庭的轉機。弟弟，姐放棄上大學，完全是為了你將來上好大學。姐向你保證，你上高中、上大學的學費由姐承擔，你可一定要考上一流大學。爸你以後就老老實實在家裏呆著，幹些力所能及的輕活，比如喂雞種菜之類的，多陪陪我媽。媽你一定要堅持吃藥，隻要堅持吃，醫生說就有痊愈的希望。掙錢的事由我負責，我從現在開始一個月給家裏拿一千塊錢，地裏的農活咱也出錢機械化，我在農忙時也可以趕回來。隻要咱家咱們四口人都有信心，都樂觀向上，時時有積極心態，我們的日子會越來越好。”
媽聽了女兒的話流著熱淚說：“玉呀，自打幾年前你爸出外打工，我身子弱，你就頂一個男勞力下地幹活，那一年你才十三歲呀，村裏人誰看見誰心疼。眼下你爸成了這樣，你又把掙錢養家這麽重的擔子挑在肩上……咱村跟你一樣大的女孩子，比如臘花、小俊、亞梅她們，都有媒人上門說親了，咱家這個樣子，誰會看得上呢。”
李玉一聽這個笑起來，拍下媽的肩頭：“媽，你怎麽連這個也跟人家比？我才不要早早出門嫁人呢。臘花找的男人是個電工，小俊的對象是個農民，亞梅的男人是買豆腐的，有什麽意思？一輩子不還是生活在農村？現在我發表聲明：爸，媽，我的婚姻大事我做主，誰提親你們倆都不能答應。我的決定是：努力自學進修，參加成人高考，不拿到本科文憑不談戀愛，弟弟大學不畢業我不出嫁。我拿到本科文憑就考教師資格證，我的理想是當一名人民教師。雖然我不能通過考師範大學這條路當上教師，但我發奮自學成才，也一定要成為一名合格老師。”
“男人呢？你打算找個啥樣的？”媽問。
“這個嗎……”她臉上現出兩片紅暈：“我肯定不會找一個沒有知識的，也不會找一個相貌一般的。我會找一個對我好、能給我帶來幸福、給咱一家帶來幸福的男人……不說吧，反正還沒有認真考慮這事，我才十九歲嗎……”
弟弟聽了她的話受到鼓舞，表態說：“姐，我保證三年後考上重點大學，大學畢業後掙大錢報答你。”
爸說：“玉，打小我就發現你有誌氣，你呀，心高命薄呀。”
媽瞪丈夫一眼：“你真不會說話，咱玉心是高了點，可命咋薄啦？出了校門沒幾個月就找上了好工作，我看咱玉命好著呢，有貴人相助呢。”
李玉收拾起碗筷涮洗，說：“我有我的生活哲學，那就是天天有積極心態，在追求人生目標的道路上不放過任何一次機會。遇到再大的失敗也決不放棄。弟，你該去學校了，記住你給姐說過的話，好好學習，考上好大學。”
弟弟去後，她把媽拉到屋外悄聲問：“媽，問你一件事情好嗎？”
“問什麽？”
“你到底是藏族人還是漢族人？”
“媽也弄不清楚，媽是孤兒，記事時就跟一個‘盲流’過日子，他是內地三年自然災害時期逃到青海去的。他讓我嫁給你爸後，不久就死掉了。”
李玉沉思一會兒說：“如果你是藏族人，我還有一半藏人的血統呢。”
“怎麽突然想起了問這個？”
“沒什麽，我隻是隨便問問。媽，你休息吧，我去看會兒書，寫點東西。再有幾天我就要上班掙錢了，我這心裏一直激動著呢。”
爸媽順從地離開廚房。
李玉將廚房收拾幹淨，關掉燈，回到自己的住室。
她一方麵要安排一下上班前這幾天應該幹的農活，另一方麵要看書寫日記了。她自打上初中就養成了每天寫日記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