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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7章 國喪

  第527章 國喪

  辰澤十九年,三月初,太子齊恒琮昭告天下。


  辰澤帝因前往南華禦駕親征時,受傷中毒,本來身體已經大好,可春寒料峭,倒春寒時,一場三月桃花雪,讓辰澤帝已經基本痊愈的身體,又著了風寒。


  病來如山倒,太醫院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


  章太醫和皇後娘娘,用盡各種辦法,辰澤帝的重病,依然沒有好轉。


  此消息一出,整個大齊的風向全都變了,百姓們開始有意無意地擔憂,這樣偉大英明的君主,不會就這麽英年早逝吧。


  不過,擔憂歸擔憂,辰澤帝畢竟還年輕,在百姓眼裏,自然不會那麽容易就真的英年早逝的。


  索性,百姓們也就沒有太在意,依然是踏春行,文人們對著美景,吟詩作賦,商人們依然火熱地進行著自己的生意。


  戲園子裏熱熱鬧鬧,大街上人來人往,一派繁榮盛世的景象。


  辰澤十九年,三月中,太子齊恒琮昭告天下。


  皇上,辰澤帝,由於重度風寒,勾起了體內原本存在的寒毒,這些毒素,已經隨著經脈,入侵五髒六腑,辰澤帝也隨之陷入重度昏迷,皇後娘娘得了消息,幾天不吃不喝,輪流守候。


  一時間,消息一出,天下轟動,前一天,還是繁華盛世,而第二天,整個京城的氣氛,一下便蕭條清冷。


  街上寥寥無幾的行人,再加上有些陰沉的天空,偶爾淅淅瀝瀝的小雨,更顯得清冷蕭條。


  百姓們的心情,就如同這天氣一樣。


  茶樓、酒館,甚至戲園子,都比往日清冷的太多太多,偶爾有些不知好歹的,剛進去,也會在店家有些異樣的目光中訕訕退了出去。


  街上偶爾有行人,也是形色匆匆,偶爾遇到熟人,也隻是點個頭,大家不說話,街上也已經不複往日的熱鬧。


  “皇上不是回來的時候還好好兒地,這怎麽說病重就病重了?”


  “那誰知道啊,這西域,未免也欺人太甚!竟然敢對咱們皇上下毒,我看啊,這一回,咱們大齊,收服得好!”


  “可不就是,西域未免也太過分了,一開始是挾持我們大齊的人,後來,我們皇上親自去前線禦駕親征,為我大齊將士助陣,沒想到,居然還敢傷我大齊的皇上,實在可惡!”


  街邊上,有幾個好事者,此時正在竊竊私語。


  其實,京城角角落落的百姓們,都在一天之內,將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你們說,我們皇上該不會……”


  “呸呸呸,你亂說什麽,我們皇上乃是千古明君,真龍天子,自然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再說了,聽說,宮裏的太醫,各個都是醫術高超,皇上肯定不會有事的!”


  “就是,再不濟,還有皇後娘娘呢,我聽外頭傳聞說,皇後娘娘的醫術,比太醫院那些老太醫的還好,你們忘了當初,京城那一次鬧天花?還有江南的瘟疫?都是皇後娘娘出手,才找到解藥的,所以,皇後娘娘才德滿天下,醫術更是絕頂高超,一定不會讓皇上有事的”


  又一處,百姓們直接將整顆心都懸了起來。


  太子接連下了兩道太子令,不但朝野震蕩,就連京城乃至全天下的百姓,都陷入了無比沉重的氣氛裏。


  雖然嘴上不說,可每一個人,都心知肚明,如果,皇上真的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那將會是個什麽結果。


  所有人,都幾乎可以預料。


  而此時,宮裏,蔣如怡一臉苦笑地坐在窗前。


  “病重?若真是病重,那就好了!”,蔣如怡此時,隻覺得欲哭無淚。


  她心裏明白,這一步,一旦走出去,齊弘燁將再也沒有回來的餘地。


  也就是說,就算是以後,齊弘燁能夠回來,那也不是齊弘燁了,因為,他已經“死”了。


  他們再見麵時,說不定,已經是物是人非了。


  可是,蔣如怡依然苦笑,他們,還能再見麵嗎?


  她現在做的這一切,就是在一步一步,堵死他回來的路。


  見自家娘娘又在窗台,望著西南方向,喃喃自語,初柳眼圈兒一紅,恨不得又落下淚來。


  “娘娘,該喝藥了!”,初柳端著一碗散發出苦澀中藥味兒的湯藥,從外頭走了進來。


  蔣如怡點了點頭,接過藥丸,幾乎想都沒想,便一飲而盡。


  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初柳適時遞上一碟子蜜餞。


  蔣如怡看了一眼,卻沒有拿起來,而是擺了擺手。


  “明日,讓德妃進宮一趟!”,蔣如怡淡淡地吩咐道。


  初柳點了點頭,隨後便退了出去。


  泰嬤嬤帶著孩子們進來,蔣如怡的臉上,這才重新湧起了一絲笑意。


  “母後!”,玨兒脆生生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一個圓滾滾肥嘟嘟的小身子,隨之爬到了蔣如怡的懷裏。


  看著兒子紅撲撲的小臉兒,黑寶石一樣的大眼睛,蔣如怡這才感覺到,自己的心,還是有那麽一些熱度的。


  隻是,看著眉眼和齊弘燁有七分相似的玨兒,蔣如怡的心中,瞬間又是苦澀一片。


  “母後,師傅說,父皇病重了,父皇在哪裏呀,玨兒想去看看父皇!”,玨兒撲閃著大眼睛,朝著母後甜甜一笑。


  在小小人兒的記憶裏,每一次,他朝著母後甜甜一笑,母後都會給他最想要的東西。


  而父皇更是會抱抱他,有時候,還會騎在父皇的肩頭,飛高高,騎大馬!

  那麽,現在,自己對著母後甜甜一笑,他是不是也可以見到父皇了?


  蔣如怡聽完這句話,心裏猛然一苦,差點兒哭出聲來。


  隻是,在孩子麵前,她還是忍住了,轉過臉,拿過帕子,擦掉淚花,蔣如怡又重新恢複了溫暖明媚的笑容。


  “玨兒乖,父皇累了,你看,太子哥哥都不說要見父皇,現在父皇誰也不想見,等父皇的病好了,就會回來看玨兒的!”,蔣如怡緊緊地將玨兒抱在懷裏,無比溫柔地說道。


  “那,母後,父皇什麽時候病才好啊!”,小小的人兒似乎已經懂得了,生病就會不舒服,因此,說話的時候,小眉毛還一動一動,像是皺在了一起。


  他不想讓父皇不舒服。


  “隻要玨兒乖乖的,父皇的病,很快就會好了!”,蔣如怡一邊拍著兒子天真白嫩的小臉兒,一邊溫柔似水地說道。


  他還太小,還太小,她不想讓自己的孩子承受那麽多,不該承受的。


  可聽蔣如怡這麽說,玨兒倒是不情願了,隻見他撅起小嘴兒。


  “母後,先生說了,百善孝為先,玨兒要孝順,可是,父皇生病,玨兒都不在身邊,怎麽能叫孝順呢?先生知道了,一定也不開心的!”,玨兒小臉兒皺成了一團。


  蔣如怡心中又是無限苦澀。


  齊弘燁,你快回來看看,你看看咱們的兒子,他有多聰明,他為了見你,什麽小辦法都想得出來。


  齊弘燁,你究竟要多狠心,你為什麽要拋下我們幾個,你帶走了琛兒,你為什麽不把我們幾個也一起帶走。


  齊弘燁,你好狠心!


  麵對自己小兒子的這一番表現,蔣如怡也隻能是,有苦說不出。


  最終,蔣如怡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騙玨兒,說父皇的病還沒好,太醫說了,千萬不能打擾,這才勉強哄住玨兒,不讓他再繼續追問。


  ……


  翌日,接了旨意的德妃和淑妃,都穿戴整齊,進了宮。


  進宮的時候,兩個人眼圈兒都紅紅的。


  德妃還沒開口,便掉了眼淚。


  “到這個時候還沒找到,隻怕……”


  而淑妃,更是泣不成聲。


  “皇後娘娘,您真的想好了嗎?這要是一宣布,我們皇上,可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到時候,就算是……”,德妃說到這裏,已然說不下去了,拿著帕子,擦著拚命往下掉落的眼淚。


  一旁的淑妃哭得差不多,也發話了。


  “妹妹,我們……!”


  見這兩人一哭,蔣如怡也有些忍不住,眼圈兒也紅了不少。


  “我想好了,這一次,就要宣布了,不然,這麽拖著,也不是辦法,能想的辦法,全都想了,能找的地方,也全都找了,懸崖底下,兩人的衣服碎片都在,想必是……”,蔣如怡說到這裏,還是說不下去了。


  三個女人,抱頭痛哭起來。


  不多時之後,蔣如怡這才擦幹眼淚。


  “好了,都別哭了,我今日,叫你們過來,是還有些事要交待!”,蔣如怡吸了吸鼻子。


  德妃和淑妃二人也擦了擦眼淚。


  “皇後娘娘,還有什麽要吩咐的,隻管說,我們隻聽著!”,二人齊聲說道。


  蔣如怡點了點頭。


  “若是要公布於世,那就難免要有後事了,國喪,守孝,都是大事!”,蔣如怡說到這裏,就感覺自己心態已經調整過來了。


  說完,蔣如怡看向德妃。


  “瑞王的婚事,早幾年就確定好了,所以,自然不必再提,大公主也是,那剩下的,就是慧兒……”,蔣如怡說到這裏,忽然想到琛兒。


  她唯一的女兒,她和齊弘燁,唯一的女兒。


  要不是這些,現在,隻怕,琛兒和於子淳,已經訂婚了,而如今,都要公布於世了,於子淳還在拚命地滿世界尋找琛兒,像是瘋了一般。


  任何人都勸解不住。


  於子淳下了死令,家人都不許透露半分口信,自己則帶了幾隊手下,消失在京城,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更沒人知道,他什麽時候,才會回來。


  隻知道,他臨走前,帶走的,是琛兒貼身的那一塊玉佩,他堅信,哪怕傾盡一生,上天入地,天涯海角找遍,也一定會找到琛兒。


  於夫人知道消息的時候,氣得仰倒,但最終也沒辦法,隻得由著他去。


  而蔣如怡,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眼角瞬間濕潤,喉嚨哽咽,愣是說不出半句話來。


  “慧兒的事,已經定下來了,皇後娘娘不必擔心!”,淑妃見狀,也忙上前說道。


  蔣如怡聽罷,也點了點頭。


  在這個朝代,男女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雙方都極為重視,一旦下了定,若沒有太匪夷所思的原因,一般,是不能退婚的。


  更何況,慧兒還是一位公主。


  若皇上駕崩,全大齊上下,都要暫停嫁娶一年,而身為公主的嘉慧公主,則是要為皇上,守孝整整三年。


  而且,男方還不能有任何怨言,更不能因此退婚,所以,隻要婚事定下來了,就不怕公主變成老姑娘,嫁不出去了。


  因此,蔣如怡聞言,便點了點頭。


  隨後,蔣如怡又問了問瑞王妃的情況,這才作罷,不過,臨走前,蔣如怡還是叫住了德妃。


  “前兩年,我托了文淵給初柳說媒,是一個軍中的小夥子,眉清目秀,家裏也沒什麽人,原本是光杆一個,如今,跟著文淵到前線打仗,立了功,也得了一官半職,人又是個有本事的,所以,抽個時間,你操辦操辦,把他們的事也定下來吧!”,蔣如怡吩咐道。


  要不然,初柳隻怕,也要守孝三年,到時候,那可就真的……


  而蔣如怡,無論如何,都絕對不會耽誤初柳的,碧蘭聽說,連孩子都有了,日子過得風生水起。


  同樣是跟了自己一場,她自然,也不能虧待了初柳。


  德妃聽了,神色一鬆,然後道。


  “皇後娘娘這事,自然應該交給我,畢竟,和淑妃妹妹比,我也是個大閑人!”,德妃沒有和往常一樣,大笑著打趣,而是表情緩和,淡淡地說道。


  蔣如怡也點了點頭,隨即又說道。


  “就這幾天吧,今早些,到底跟了我這麽些年,我斷斷不能再耽誤她了!”,蔣如怡輕輕歎了口氣。


  德妃點了點頭。


  雖然,皇上病重,天下百姓,尤其是京城百姓,一時間氣氛有些壓抑,可皇上,畢竟是一個,大多數人,都隻在傳聞裏聽到的人物。


  皇榜沒再更新,依然是舊的,百姓們也沒什麽最新的消息傳來,而日子還是要照常過的。


  所以,幾天過後,京城裏,又熱鬧了一些。


  最主要的原因,似乎還是嫁娶的居多,畢竟,怎麽回事,大家心裏,都心知肚明罷了。


  這一日,德妃一回到瑞王府,就吩咐府裏的管事媽媽,前去料理,想必,不出三日,對方就會直接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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