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紙裏包不住火
第523章 紙裏包不住火
“娘娘,窗口風大,您往裏麵些!”,初柳見自家主子,雖然披了一件披風,可窗口寒風冷颼颼的,忍不住上前,又拿了一件披風,蓋在蔣如怡的身上。
蔣如怡嘴角劃過一絲苦笑。
卻沒有拒絕初柳的動作。
“再多的披風,也擋不去我心底的寒冷!”,蔣如怡忍不住嘴角喊著苦笑。
是啊,快一個月了,依然是沒有任何消息。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就這麽連一絲一毫的消息,都沒傳回來,如果說一開始,蔣如怡還相信,有奇跡發生,可是,現在呢。
閣樓內,一片寂靜,蔣如怡和初柳,都沒有再說話。
初柳隻是紅著眼框,默默地站在自家主子身邊。
就在這時,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蔣如怡的雙眸本能地往階梯口的方向往過去。
隻見小路子滿頭大汗地跑了進來。
“啟稟皇後娘娘……”,小路子皺著眉,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
蔣如怡看見小路子的表情,原本還有些波瀾的心,此時瞬間又涼了半截,莫名的寒冷,由心底溢出來,慢慢將她的整個人淹沒。
“娘娘?”,初柳見自家主子表情怔怔的,便抬腳上前,輕輕地喚了一聲。
蔣如怡神遊的思緒又被拉了回來。
“說吧!”,蔣如怡眼皮也沒抬一下,聲音有些淡漠地說道。
小路子,也就是蔣如怡身板的大總管,此時,見四周沒人,這才壓低聲音,一臉痛苦地說道。
“皇後娘娘,西域那邊來消息,說是,二月初二,於將軍班師回朝,到時候……”,路公公說到最後,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蔣如怡隻聽到,自己的內心“轟隆”一聲,像是什麽倒塌了一般。
“皇後娘娘!”
“皇後娘娘,您怎麽了?”
初柳和小路子都慌了,大驚失色,嚇得臉色煞白,忙上前扶住蔣如怡搖搖欲墜的身子。
不過,蔣如怡定了定心神,還是掙紮著站了起來。
“皇上……還是沒有消息嗎?”,蔣如怡勉強睜開眼,問道。
初柳見自家主子這樣,眼淚又瞬間嘩啦一聲下來了,隨即別過頭去。
蔣如怡見初柳這樣,隨即還是不相信,又把期待的目光,轉向小路子,初柳能哭,小路子總不能也別過頭去吧。
當下,小路子低著頭,咬了咬牙,像是打定了什麽主意一般,隨即搖了搖頭,然後接著道。
“太子殿下先後派出五批人馬,接二連三,沿著整個山穀,大範圍搜索,隻是……”,小路子說到這裏,眼神忽然暗淡了下來。
“隻是什麽?”,蔣如怡追根究底地問道。
“隻是,剛剛來的消息,也是太子殿下讓奴才來告知皇後娘娘的,別說是人了,連衣服都沒找到!”,小路子猶豫了一番,終究還是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蔣如怡的眼裏忽然一黑,身子就如同失去了支撐的衣服一般,直直地往下墜。
蔣如怡隻聽到初柳的一聲尖叫,隨即是喊太醫的聲音,然後,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
內室裏,章太醫在把脈,小路子領著一眾小太監,伺候在外間。
初柳則是領著幾個小宮女,在裏間一直貼身伺候著,幾個人眼神都略微紅腫,初柳還時不時拿帕子擦眼淚。
“奴婢/奴才給太子殿下請安,給四皇子請安!”,眾人見太子和四皇子一起過來,忙福身行禮。
太子齊恒琮,滿臉焦灼,身後還跟著神色冷峻的四皇子,兄弟二人剛剛得了消息,這才連忙趕過來的。
“母後的身體怎樣了?”,齊恒琮一進門,見章太醫剛好收了脈,於是連忙上前問道。
而章太醫才見太子和四皇子過來,原本已經有些凝重的神色,變得緩和了些,隨即,看了一眼床上依然昏迷不醒的蔣如怡,這才開口道。
“太子殿下,四皇子,請到偏殿說話!”,章太醫恭敬地說道。
隨即,幾個人來到了偏殿。
章太醫轉過身子,先是朝太子和四皇子行了一禮,隨即又一臉凝重地說道。
“皇後娘娘心情壓抑,鬱結在心,又幾次三番受了刺激,身體已經崩到了極點,萬萬不可再受什麽刺激,有些事,還是不要告訴皇後娘娘的好!”,章太醫一邊作揖,一邊說道。
此話一出,太子齊恒琮和四皇子齊恒珞,二人瞬間變了臉色。
隨即對視了一眼,然後齊恒琮道。
“不管你用什麽辦法,都要將母後的身子調理好,這些日子,你就每日裏多來幾次吧,剩下的事,一切交給本太子處理!”,齊恒琮麵目冷峻,語氣也有些讓人發冷。
聽得章太醫渾身一哆嗦,隨即點了點頭。
“是,太子殿下,微臣一定會拚盡全力,為皇後娘娘調理身子!請太子殿下放心”,章太醫說道。
齊恒琮和齊恒珞二人點了點頭。
離開前,齊恒珞忽然轉過頭,對著初柳和小路子吩咐。
“以後,閑雜人等,不得出入宮殿,若有不從者,殺無赦!”,齊恒珞滿身寒氣,麵容漆黑冰冷,說出來的話,也如冰刃一般,讓人膽寒。
“是,四皇子!”
回頭又看了一眼恭恭敬敬地眾人,二人這才離去。
到了東宮,太子書房,齊恒珞不免有些抱怨起來。
“三哥,我之前就說,這些事,不該再告訴母後了,現在可好,母後的身子……”,齊恒珞俊眉緊緊皺在一起。
如今,已經十二歲的齊恒珞,眉眼已經長開,再加上有過邊關領兵,沙場磨練的經曆,讓他小小年紀,便自有一種比同齡人更多的穩重氣質。
而聽罷自己四弟的話,齊恒琮也皺起了眉。
“不告訴?你以為,我們不告訴母後,母後就不知道嗎?就可以不關心嗎?可以安心調養身子嗎?你錯了,母後隻會花更多的精力,自己去打聽!”,齊恒琮不讚同地道。
“父皇的事,到現在還沒個著落,二月二,於子淳就要回京了,到時候,隻怕……一切就都瞞不住了”,齊恒珞眉頭緊鎖。
“不行,我們一定要想想辦法,要不然……”,齊恒琮神色愈發凝重了起來。
“要不然如何?”,齊恒珞問道。
“要不然,隻怕……”,齊恒琮眼眸裏閃現出幾絲憂慮。
“父皇若在,前朝的那些老家夥不會怎樣,可父皇若是不在了,他們那些小心思,隻怕也等不及了,到時候,縱然不會天下大亂,隻怕,也會朝野動蕩!”,齊恒琮唇角微微勾起一絲冷笑。
若是再有有心人在暗地裏推波助瀾,隻怕……
後果不堪設想。
分析了事情的利弊之後,四皇子齊恒珞的表情也凝重了不少。
“那怎麽辦,還有最後的三天時間,要是父皇還沒消息!”,齊恒珞眉頭緊皺,問道。
太子齊恒琮的臉色,變得更加凝重,麵對四弟的回答,他並沒有說話。
“三哥,你說,這都快一個月了,父皇不會真的……”,不知為何,齊恒珞忽然內心開始恐慌起來。
雖然,他也絕對不相信,父皇和三妹妹會出什麽事,可事實就是這樣。
派出去的兵馬,前前後後,不下數萬人,已經將父皇失蹤的那塊群山掘地三尺了,可依然,沒有父皇的身影。
“不可能!”,齊恒琮神色也微微有些慌亂。
“絕對不可能!”,齊恒琮像是在告訴齊恒珞,又像是在對自己強調一般。
語氣裏有些不知所措的慌亂。
“父皇乃是千古一帝,一世英名,怎麽會敗在幾個西域的小羅嘍手中,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一定是還有哪裏,我們沒找到!”,齊恒琮很痛苦,語氣裏還有些自欺欺人的篤定。
齊恒珞見皇兄這般,眼神又暗淡了幾分。
兄弟二人皆不再說話,東宮的太子書房裏,一時安靜了下來。
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就在這時,小太監來報,蘇總管求見太子殿下。
齊恒琮和齊恒珞二人都收斂了情緒,二人都在各自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蘇公公從外頭走了進來。
恭恭敬敬地行完禮,太子齊恒琮一揚手。
“蘇總管不必多禮,快起來吧!”
“多謝太子殿下!”
蘇全德行完禮,上前一步,然後見四周沒有宮人,這才從袖子裏,掏出一個小錦盒。
“這是皇上臨行前的密旨,連皇後娘娘都不知道!”,蘇全德上前,壓低聲音說道。
一句話,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讓齊恒琮和齊恒珞,這兩個正在為難的兄弟二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密旨?”,齊恒琮有些不敢置信。
“太子殿下,四皇子,這件事,隻有老奴一人知道,皇上特意叮囑奴才,不能告訴任何人,若是……”,蘇全德說道這裏,忽然停頓了一下。
“皇上當初還說,此番前去西域,若是回不來,就讓奴才,將這個錦盒交給太子殿下,皇上還說,太子殿下看完,自會知道該怎麽辦!”,蘇全德又繼續說道。
雖然,當時他堅信,這一次,大齊一定會勝利,皇上一定會平安歸來,皇上此舉,一定是多此一舉。
可是現在,蘇全德好像有些相信了。
所以,這將近一個月,他思來想去,在紙裏馬上要包不住火的時候,他終於還是坐不住了。
“你為什麽不早說!”,齊恒琮最先察覺出來,這裏麵有蹊蹺。
蘇全德連忙跪下來,一臉惶恐。
“太子殿下,奴才覺得,皇上一定會回來的,所以……”,蘇全德支支吾吾。
不得不說,他是有私心的,直覺告訴他,那錦盒裏麵,是皇上的遺詔。
正常人,也許不會動不動就弄個遺書什麽的,可齊弘燁不一樣,皇室不一樣,朝代交替變更是不可避免的。
皇家那些爭權奪利,結黨營私,又是最厲害的,若是一不小心,很有可能就是一場血雨腥風,一場朝野動蕩。
最終,受傷害的,依然是黎民百姓。他在宮裏伺候了這麽多年,自然知道,作為明君。
但凡出宮,是一定會留下遺詔的。
而這錦盒裏,就是皇上,大齊的辰澤帝,留下的遺詔了。
他知道,一旦遺詔公布天下,那就代表,這個君王,已經離開了人世了。
這也就是蘇全德,遲遲不肯將那錦盒拿出來的原因。
一炷香之後,齊恒琮看完了遺詔,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拿著遺詔的雙手,微微顫抖。
“父皇說了什麽?”,齊恒珞問道。
蘇全德識趣地退了下去,隻剩下太子殿下二人。
齊恒琮見內室沒人了,這才開口。
“父皇說……,此番前去,必定會危險重重,若是自己沒有跟隨大軍回來,就讓我……,就讓我……”,齊恒琮麵色微微慘白,嘴唇也微微顫抖。
“三哥,你倒是說啊,父皇到底說了些什麽?”,四皇子齊恒珞見太子支支吾吾的,就有些著急。
齊恒琮皺了皺眉,隨即就將錦盒裏的那張明黃色的絹綢遞了過去。
珞兒也很快看完,不過,臉色也變得煞白。
“這……這是父皇的遺詔!”,珞兒雙手有些顫抖,臉色也發白,眼神裏滿是不可置信。
“怎麽會,不可能啊,父皇怎麽會知道,自己不會和大軍一起回來!”,齊恒珞依然難以置信。
“四弟!你冷靜些”,齊恒琮一臉痛苦。
難道,就這一趟,父皇就這麽沒了?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三哥,父皇肯定還活著,隻是咱們還沒找到,你忘了,還有三姐啊,三哥,三姐也還沒回來啊,三姐古靈精怪,父皇一世英名,絕對不會有事的,我不相信!”,隻是,嘴裏說著不相信,珞兒話音剛落,眼淚已經成河。
……
翌日,齊恒琮派出了一批足足有五百人的暗衛。
“你們都給我聽好了,方圓百裏,風吹草動,鳥飛蟬鳴,一絲一毫的痕跡,都不準錯過,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查個清清楚楚,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齊恒琮語氣冷冽而篤定。
他心裏已經有了譜。
沒有親眼見到屍體,任何人,任何東西,都絕對無法讓他相信,父皇已死的事實。
所以,隻要還有一絲一毫的希望,齊恒琮都絕對不會放棄。
“是!太子殿下!”,那暗衛統領抱拳,隨即一轉身,便消失在無邊的夜色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