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江南之下
茶油鴨翅,香燜小魚幹,翡翠涼麵,臭豆腐,香薰荷葉雞,柳花蛋……
一家三口,坐在雅間裏,老板殷勤地親自上菜。
“黃老爺,黃夫人,小公子,三位慢用!”,那老板肥肥的身體,滿臉堆笑,一臉精明地說道。
玨兒餓的肚子咕咕直叫,蔣如怡也口水橫流,齊弘燁對這些吃食感覺倒是沒多大強烈,唯一讓他滿意的就是,這家酒樓的椅子不錯,挺舒服的。
“好了,你下去吧,賞!”,齊弘燁隨便地揮了揮手。
碧蘭上前,賞了一個荷包,然後又送掌櫃的出門,這才重新回來伺候。
“娘,我要吃那個荷葉雞!”,玨兒實在是忍不住了,伸出小爪子就要去夠。
初柳見狀,連忙給六皇子布菜,玨兒得到了吃的,自然安靜了下來,開始啃手裏的荷葉雞。
“娘子,如何,今日,還夠盡興吧!”,齊弘燁不知為何,今日竟然這般疲乏,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靠在椅子背上。
“很高興!這還要多謝夫君的陪伴啊”,蔣如怡一臉笑嘻嘻地和齊弘燁鬥嘴。
“既然這樣,那娘子可要多吃點兒,好好補補身子!”,齊弘燁也別有深意地笑道。
蔣如怡隻顧著夾菜,並沒有看見齊弘燁眼眸裏那“危險”的目光。
一餐飯,吃的很是盡興,尤其是玨兒,吃完,回來的馬車上,就睡著了。
到了住的客棧,蔣如怡將玨兒交給奶娘,然後自己就去了淨房沐浴。
蔣如怡沐浴的時候,一般不喜歡有人在一旁伺候,這一次,和往常一樣,初柳隻在屏風外的隔間裏伺候。
蔣如怡將整個身體盡數沒入香湯裏,享受著周圍的水汽嫋嫋上升,然後在自己的肌膚上凝結成水珠,最後順著肌膚緩緩滑落的過程。
身上香汗淋漓,蔣如怡閉著眼睛,靠在浴桶邊緣,時不時撩一下水花在肌膚上。
“初柳,進來加水吧!”,蔣如怡覺得這水不是很熱,當下就喚道。
隨後,蔣如怡就聽見外邊有動靜,心裏認為是初柳出去打水了,也沒放在心裏。
不一會兒,就有人提了半桶水,緩緩地順著浴桶邊緣,將熱水注入浴桶,溫度瞬間上升了不少,蔣如怡舒服地閉著眼睛。
隨後,一雙手忽然扶上蔣如怡的肩膀,然後力道適中地按摩著有些酸的肩膀,不輕不重,剛柔並濟,那滋味,別提多舒服了。
蔣如怡忍不住在心裏讚了一聲,初柳的手藝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了,這樣一來,自己可真舍不得將她嫁出去了。
這樣想著,蔣如怡倒是也不排斥初柳在浴室裏伺候了。
不過,漸漸地,蔣如怡感覺到了不對勁了。
怎麽這雙手越來越往下,甚至還順著肩膀往胸前探去……
蔣如怡一陣心驚肉跳,腦中電光火石間反應過來,這不是初柳。
“誰?你是誰?”,蔣如怡連忙將身子沒入水中,然後雙手護胸警覺地扭過頭去,雙目灼灼地盯著對麵之人。
隻是……一張帶著壞笑的,再熟悉不過的臉映入眼簾。
“你……”
還沒等一句話說完,蔣如怡就隻感覺,一雙大手,就那麽輕鬆地撫開她護在胸前的胳膊,繼而溫和中帶著霸道地扶上胸前的兩朵花蕾。
還時不時地摩挲著花 蕊 。
這讓身在浴桶裏的蔣如怡身子止不住的戰栗。
雖說蔣如怡前前生了四個孩子,但因為她這是在後宮,有足夠名貴的藥材來補身子,有足夠的,大把大把的時間調理身子,所以,身材保養得極好,再者,這副身子本來也就剛三十歲。
這在二十一世紀,好多這個年紀的姑娘,才剛剛步入婚姻吧,所以,她正是女人一朵花的年齡,不失水嫩,也褪去了青澀,換成了成熟韻味,嫵媚動人。
“皇上,這可是淨房!”,蔣如怡臉上盡是無奈,為了不驚動外邊伺候的,她隻能壓低聲音。
蔣如怡的話,雖然沒起到太大的作用,但還是有作用的。
果然,齊弘燁低頭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浴桶裏的蔣如怡,心中也覺得不妥當。
……
等蔣如怡從目瞪口呆中反應過來的時候,某人已經滿臉笑意地在浴桶裏望著他,漆黑如墨的眸子裏,還帶著不明所以,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蔣如怡腦門兒還沒來得及冒汗,就隻感覺自己身子被某人摟了過去。
“啊!”
……
初柳和碧蘭在外頭等了許久,心中不免忐忑。
“初柳姐姐,你說主子怎麽洗這麽久,是不是今兒累著了,我去看看”,碧蘭是後來才來的,所以有些不明所以。
“唉,不要去!”,初柳忙拉住碧蘭。
碧蘭有些狐疑,還沒來得及細問,就隻聽裏邊有細細碎碎的聲音傳來,那聲音,對於她們這些經常在主子跟前值夜的人都不陌生。
初柳和碧蘭如今也都是說親的人了,聽到這些,難免兩頰緋紅。
二人臉色都紅了起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敢出聲。
……
不知過了多久,累得頭暈目眩,迷迷糊糊的蔣如怡,才被齊弘燁用大吸水毯子裹了起來,往內室走去。
初柳和碧蘭見淨房裏被水淹沒了的情形,二人紛紛目瞪口呆。
“難道……咱們主子還要再添一位小公主?”
“我看八成有可能!”二人強忍著笑意道,忽然又想起來自己以後可能不能在主子身邊伺候了,當下二人眼底又劃過幾絲轉瞬即逝的神傷。
……
第二日,眾人又重新踏上江南路,一行人走走停停,大半個月後,才終於到了江南。
而此時,已經八月份。
齊弘燁和蔣如怡看著車簾外秋色如水,二人紛紛震驚。
“看來,咱們要在這裏過中秋節了,不知道,這邊有什麽風俗!”,蔣如怡笑道。
街道上雖然不算繁華,可也不算冷清,百姓們也都神色安然地走在街道上。
齊弘燁不動聲色,觀察著街道兩旁的人和情況,蔣如怡身後跟著奶娘,懷裏抱著玨兒。
行了一天,用過晚膳,蔣如怡抱著玨兒先去客棧歇息,而齊弘燁則是帶了兩個護衛出門,其餘的人都留在客棧裏,保護蔣如怡母子。
按說,齊弘燁包下了整座客棧,周圍也全部都是自己人,蔣如怡應該很安心才是。
但蔣如怡總感覺心神不寧,總感覺,會發生什麽事一樣。
玨兒很快熟睡,蔣如怡不放心,幹脆將玨兒放到自己身邊。
蔣如怡沐浴後,躺在床上,聽著身邊玨兒輕微的呼吸,窗外時不時刮上一陣風。
蔣如怡迷迷糊糊,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慢慢消失,像一片樹葉,在江河湖海中漂流一般。
很快,蔣如怡便沉沉睡去……
隻是,再一次醒來時,身邊卻不見了玨兒的蹤影,外麵樹影綽綽,星光慘淡,齊弘燁也還沒回來。
蔣如怡不經意間,一轉頭,看見身邊空空如也的床,臉色瞬間變了。
“初柳,初柳!”,蔣如怡心裏一片慌亂,心裏也仿佛掏空了一般,生生的疼。
“夫人,夫人,您怎麽了?”,外間的初柳慌忙點了燈,然後挑了簾子進來。
“什麽時辰了,皇上呢?”,蔣如怡艱難地睜開眼問道。
“娘娘,現在是亥正,皇上還沒回來!”,初柳鎮定地說道。
蔣如怡一聽,眼眸裏的恐懼和不可思議變得更加濃烈,當即就臉色大變。
“亥正了皇上還沒回來?玨兒呢?”,蔣如怡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心就好像被刀挖空了一般,生生的疼。
初柳一臉不解。
“娘娘,六殿下不是和您睡了嗎?還有,皇上走之前,不是交待了,今晚不回來,要娘娘您先歇下嗎?”,初柳一臉困惑。
蔣如怡腦子頓時翁地一下。
“他什麽時候交待了,我怎生不知道?”,蔣如怡此時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多放大,心裏也越來越亂。
“難道不是嗎,皇上還交待外麵那些守衛,說是這樣值夜太打眼了,還是不要太過張揚的好,反正也沒人知道咱們在這裏,所以,還是不要惹人注目的好!”,初柳一臉困惑。
心裏不明白,難道,皇上沒有跟娘娘說這些嗎?
“不!不可能,玨兒呢?玨兒不見了!”
蔣如怡話音剛落,外麵忽然狂風大作,風吹著樹葉嘩啦啦作響,一道道亮如白晝的閃電之後,就是雷聲轟鳴。
直到此時,初柳也趁著亮光,發現搖曳的床帳裏麵,並沒有六殿下的身影。
“夫人,您先別急,也許是奶娘把六少爺抱走了,奴婢去找一找,夫人,您先歇息一下!”,初柳扶著蔣如怡上床。
“奴婢這就去看看!”
蔣如怡心裏警鈴大作,這絕不可能。
隻要玨兒和她睡,奶娘是不可能不聲不響抱走玨兒的。
隻是,此時,蔣如怡腦子已經一片混亂,早已思維不穩了,整個人直接懵掉。
就在這時,碧蘭忽然神色慌張地從外頭衝了進來。
“夫人,六少爺不在奶娘屋裏!外麵的那些護衛也都不見了,有的還昏倒了!”,碧蘭臉色慘白。
蔣如怡發現這一切都在按著自己最不願意看到的方向發展,心裏頓時一懵,整個臉色瞬間煞白,身子也不由自主晃動了幾分。
初柳猛地上上前一步,扶著蔣如怡。
“夫人!”
蔣如怡覺得,靈魂都要被抽走了一般,甚至……
室內的氣氛冷凝到了極點,就連一向大大咧咧的碧蘭,都大氣不敢喘。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蔣如怡漸漸收攏心情。
腦中不斷回放著這一路的情形。
就在氣氛就要僵掉的時候,齊弘燁忽然黑著臉,推門而入。
初柳和碧蘭見狀,忙識趣地退了出去,室內隻剩下兩個人。
“看來,後宮,是真的不能再留了!”,齊弘燁沒來由地說了這有麽一句。
蔣如怡此時哪裏管得了那麽多,還沒開口,就已經是淚流滿麵。
“玨兒他……!”
齊弘燁見狀,雙眸漆黑冥寒,不過,還是掏出了帕子,輕柔地為蔣如怡擦去眼裏。
“你放心,我知道是誰,他現在還不敢把玨兒怎樣,要知道,他的兒子,可是也在我們手裏,再說了,他不過就是想要挾我罷了,不過為了活命罷了!”,齊弘燁冷冰冰地說道。
蔣如怡此時卻早已崩潰,隻要一想到,玨兒還那麽小,她就痛得不能呼吸。
“想要活命,我就偏不讓他活!”,蔣如怡惡狠狠地道。
“好!到時候,你親手殺了他!”,齊弘燁目光深思,似笑非笑。
此時的蔣如怡哪裏還不明白。
看來,齊弘燁對一切都了如指掌,他提到了後宮,又提到了那個人為了活命,難道……?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有危險是不是,還是說,這是你故意的?”,蔣如怡已經喪失了理智。
初柳說齊弘燁吩咐不回來,還不讓侍衛們值夜,這明明就是故意的。
隻是,齊弘燁卻搖了搖頭。
“我若知道他敢對玨兒動手,我第一時間就結果了他!”,齊弘燁目露寒光。
出行前,齊弘燁就知道,自從遣散了一部分後宮之人,蘇賢妃對蔣如怡有敵意,他們這一走,蘇賢妃必定會鬧出些事端。
原本隻是想著最多會和齊弘朔勾結在一起,想辦法找出唯一的兒子齊恒墨。
隻是,沒想到……
“咱們出行這麽多天,如果沒人知道怕是不可能,隻是,玨兒還那麽小!”,蔣如怡淚流滿麵。
“好了,朕一開始也隻是懷疑,不過,現在……”,齊弘燁冷淡一笑。
“皇上……”,蔣如怡一臉不可思議。
齊弘燁卻一撩衣擺,坐在了床邊。
“柔兒和慧兒馬上就要出閣,朕本不想在這個時候出征,卻不想,有些人,竟然等不及,那就不能怪朕了!”,齊弘燁冰冷一笑。
此時,蔣如怡心中已是了然,當下,眼眸中也閃爍著寒光。
她的兒子,若是少一根汗毛,那可就不是一條命就能夠賠償的了。
……
屋外的滂沱大雨淹沒了黑暗裏的一切,站在窗邊的蔣如怡,看著窗外的大雨,嘴角邊泛起一絲無奈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