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欲絕 1
劉氏已經被關在柴房整整一天一夜了。
不吃不喝,眼淚就要哭幹。
她這麽多年豬狗不如的生活,不過是為了再見女兒一麵,可如今,那個她在這世上唯一至親的女兒,竟然不認得她了。
那她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沒有了家族背景,沒有了帝王寵愛,沒有了女兒惦記。
她在這個世上,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看著窗外,天色漸漸,由明變暗,然後再由暗變明。
劉氏眼淚已經哭幹,眼神空洞,毫無焦距地望著窗外。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老媽子走了進來,將昨晚分毫微動的飯菜給端了出去。
又送了一份進來。
“愛吃不吃,要真想死就痛快點兒!”,那老媽子邊走邊罵。
劉氏好想是已經習慣了一般,依然是麵無表情,眼神空洞。
記憶回到了從前。
從前,她雖然不得寵,可身為高高在上的麗妃,後宮誰也不敢怠慢了她們母女。
如今,自己女兒失去記憶,竟然不記得她。
還口口聲聲喊皇貴妃為皇母妃。
母妃?她才是她的母妃啊,可是……還要可是什麽呢?
這是為什麽?為什麽好好的柔兒,會失去記憶。
劉氏胡思亂想。
可腦子裏除了蔣如怡那張笑吟吟的臉,再也想不起別的人來。
“是她?”
劉氏喃喃自語,原本昏沉空洞的眸子,也漸漸恢複了清明,眼神裏更是迸射出犀利的目光來。
是蔣如怡?一定是她。
她想當皇後,想要收買孩子們的心,可柔兒是知道的,當年的事情,柔兒是記得的,和蔣如怡脫不開關係的。
所以……
所以,她就設法讓柔兒失去記憶,然後再對柔兒假惺惺地好。
孩子都是最容易哄騙的,這樣一來,柔兒自然隻記得蔣如怡的好,連自己的好,她都給忘記了。
甚至,連自己整個人,柔兒都忘記了。
而皇貴妃呢?就可以理直氣壯地說,自己深得孩子們喜愛,皇上的信任和敬重,恩寵,然後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當上皇後了。
嗬嗬,想得可真美。
劉氏正一臉冷笑,忽然外頭有小宮女過來衝著她毫不客氣地說道。
“劉氏,快去梳洗一下,皇貴妃娘娘要見你!”
說完,不由分手地,和另外一個小宮女一起,將她拉了起來,往外走去。
蔣如怡這裏,已經用過了早膳,孩子們都大了,該上學的上學,去繡花的去繡花。
對於劉氏的舉動,蔣如怡早就已經料到。
不過,劉氏若是大鬧,她就要不客氣了。
很快,劉氏被帶了過來,隻見她原本不算黑的臉上,烏青的眼窩,滿臉的疲憊,眼底還有幾絲惡毒閃過。
不過,麵上卻仍舊還是一副諂媚的樣子。
蔣如怡將這一切都盡收眼底,不由得在心底冷笑了一聲。
“奴婢參見皇貴妃娘娘,皇貴妃娘娘萬福金安!”,劉氏盈盈下跪。
蔣如怡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手中的茶,這才叫她起身。
“起來吧!”
說完,又示意內殿的宮人們都下去,隻剩下初柳和碧蘭兩個心腹。
蔣如怡緩緩開口。
“劉氏,知道今天叫你過來,所為何事嗎?”,蔣如怡聲音有些淡漠地問道。
雖然聲音不大,可還是讓劉氏渾身上下都有一絲冷意。
劉氏身子一哆嗦,忙卑躬屈膝道。
“奴婢不知!”,那樣子,看起來,和原來一模一樣,沒有什麽改變,還是那麽諂媚。
可蔣如怡卻從她身上察覺到了不一樣的戾氣。
“聽說,你想讓大公主認你?”,蔣如怡緩緩開口。
劉氏的身子猛然僵住,臉上的諂媚也定格在那裏。
“回稟娘娘,大公主不認得奴婢了,大公主什麽都不記得了!”,劉氏語氣很低落地說道,那樣子,仿佛是丟了自己最寶貴的東西一般。
蔣如怡卻是微微冷笑。
“劉氏,你要知道,當初,皇上下旨,早就已經將麗妃賜死了,你怎麽可能會是大公主的生母?”,蔣如怡淡淡地說道。
劉氏聽罷,身子又是一震。
是啊,麗妃已經死了,自己已經不是麗妃了。
大公主的生母,已經死了,也就是說,這輩子,自己永遠都不可能,站在大公主麵前,聽她叫一聲母妃了。
“皇貴妃娘娘,奴婢知道,奴婢都知道,可是,大公主怎麽會不記得呢?她到底經曆了什麽?”,劉氏聲音忽然不自覺拔高了幾分,像是在質問蔣如怡一樣。
蔣如怡眼睛都沒抬一下,依舊是慢條斯理。
“本宮不知!”,四個字,說得極其淡定。
是的,她的確不知道。
她不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她普渡不了眾生,深宮裏,她能保自己的孩子平安,已是萬難。
再說,對於大公主,對於劉氏,她的確是已經盡力了。
若不是自己心軟,劉氏早幾年就該死了。
劉氏頓時啞口無言。
得到這樣的答案,她顯然是不滿足的。
“皇貴妃娘娘,您……奴婢知道,您醫術高明,您能不能想想辦法,讓大公主想起來,大公主她怎麽能忘了奴婢呢?不會的,一定不會的,皇貴妃娘娘,奴婢求求您了!”,劉氏說著,跪著朝蔣如怡這裏撲了過來。
碧蘭眼疾手快,立刻攔住了她。
“大膽,竟敢對皇貴妃娘娘不敬,若你再上前一步,休怪我對你不客氣!”,碧蘭橫眉倒豎,擋在蔣如怡身邊,對著撲過來的劉氏惡狠狠地說道。
劉氏眼底閃過一絲陰冷和惡毒,但麵上依然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蔣如怡卻是忍無可忍。
“啪!”,蔣如怡一把將手中的茶杯拍在手邊的茶桌上。
“糊塗!糊塗!”,蔣如怡勃然大怒。
“你口口聲聲說為了大公主,可大公主身子這幾年才大好,她若是記起來了,你****在她麵前當差,看著你口口聲聲自稱奴婢,你要她如何自處?”,蔣如怡冷冷地說道。
“再說了,皇上早些年早就已經對外公布,大公主的生母,麗妃娘娘早逝,若是傳了出去,你還活著的話,這不是打皇上的臉?更何況,你自己想想你做的那些事,夠不夠資格活到現在?”,蔣如怡冷冷地諷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