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相見
這麽些年,大公主自從沒了母妃之後,就一直單獨住在一個院子。
自那以後,原本活潑可愛的大公主,就漸漸地不愛說話,漸漸地,也不出門,也不和人來往。
偶爾有不長眼的宮女太監,不把大公主看進眼裏,蔣如怡知道了,都會重新換了新人過來。
內務府的宮人爬高踩低,蔣如怡發現了,都會訓斥一番,久而久之,就沒有人會虧欠大公主了。
隻是,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物質上的滿足,遠遠不夠,她需要母親。
可,對於蔣如怡來說,膝下的四個孩子,已經足夠分去她大半的精力,她實在是沒有任何多餘的精力去心疼別人家的孩子了。
能夠做到讓她不受欺負,不挨凍受餓,那就已經是極限了。
小宮女帶著劉氏,彎彎繞繞,總管是來到了大公主的住處,大公主今年已經十二歲了。
眉眼已經漸漸長開,身邊的教養嬤嬤是蔣如怡親自挑選的,還算負責任,還算不錯。
大公主現在,琴棋書畫,女紅針線,都學了一些,禮儀也拿得出手,不能算出挑,可以不會讓人看了笑話去。
性格也很是文靜,隻是,若仔細看去,大公主的眉眼裏,總會閃爍著幾絲淡淡的憂鬱。
劉氏進了大公主的院子,小丫鬟立刻揚聲說道。
“劉媽媽,你就站在這裏等著吧,奴婢去稟報大公主!”
小宮女剛說完,裏頭已經有人迎了出來。另一個小宮女則是站在一旁,緊緊地看著劉氏,不讓她四處走動。
劉氏還是第一次來這裏,站住不動,但眼睛卻在四處打量。
隻見這個院子不大不小,進了正門,有一道花石屏障,再往裏走,就是大公主的宮殿了。
雖然不大,布置的很是精巧別致,後頭看著還像是有一個後花園。
雖然比不得妃嬪們住的地方,可這個地方,對於未出閣的公主來說,已經足夠了。
看來,這麽些年,皇貴妃娘娘還算是信守承諾。
想到這裏,劉氏眼中閃過幾絲陰冷,但迅速消失。
待還要四處張望時,隻聽那個進去通報的小宮女已經出來。
“劉媽媽,公主讓你進來!”
劉氏一聽,心裏雖然狂喜,但眼神卻是有些微微發熱,喉嚨也像是堵塞了什麽東西一樣。
抬腳往裏走去。
大公主此時正在書房,臨摹著女先生給她的字帖,一字一句,一筆一劃。
顯得極為認真。
劉氏腳步緩緩走了進去,兩個小宮女跟在後頭。
進了正廳,往左轉,就到了公主的書房。
一個少女的身影漸漸浮現在眼前,隻見她麵色平靜,手裏握著筆,正一字一句地寫著什麽,眉眼比當年要長開了不少,但大致還沒有變。
隻見她身上穿了一身藍色碎花白底的錦紋綢緞,頭上頭發盤起一個精致的發髻,帶了兩三朵珠花,雖然打扮簡單,但看著樣式還算上乘,質量也算是上品,劉氏心裏的酸楚這才微微減少了一些。
“奴婢劉氏,給大公主請安,公主千歲!”,劉氏說著,兩行清淚流了下來,說完,就跪了下來,深深叩首。
大公主並未有過多反應。
身邊的奴才不知道被皇貴妃娘娘調換了多少,她早已經習慣了,不過,這麽多年的經驗告訴她,每一次換人,她的生活,都好像會好過一些,平靜一些。
日久見人心,更何況,對於孩子而言,誰對她好,誰對她不好,她都一清二楚。
所以,大公主一聽,眉眼都沒抬一下,便是緩緩說道。
“既然是皇母妃賞下來的,自然是好的,翠兒,給劉媽媽安置下來,不要虧待了!”,大公主眉眼還沒抬,就吩咐身邊的大宮女翠兒。
“是,公主!”,翠兒得了命令,就要上前。
劉氏一聽,慌了,女兒沒認出來是自己。
於是,劉氏眼淚刷然而下。
“公主,是奴婢啊!”,這一次,卻是真哭了。
不過,聽到哭聲,大公主還是抬起頭看,一臉狐疑地看著地上哭得稀裏嘩啦的劉氏。
“劉媽媽,你這是……”,大公主一臉狐疑?顯然是沒認出來劉氏。
“柔兒,我的柔兒!”,劉氏再也顧不得別的,爬起來就要上前撲過去。
一旁的翠兒嚇得臉色蒼白,忙上前阻攔。
“劉媽媽,你這是做什麽,可不要嚇著公主!”,翠兒強勢地擋在大公主麵前,橫眉豎眼地說道。
“大膽,你居然敢直呼公主名諱!”,另一個小丫鬟嗬斥道。
大公主早年的記憶,早已經模糊,她隻記得,自己童年的時候,自己的母妃很漂亮,自己的父皇很疼愛自己。
可是,後來,不知道怎麽的,有一段記憶竟然是空白的,然後漸漸地,一切都不一樣了。
母妃不見了,父皇還是很關心自己,可漸漸大了,父皇來的次數也少了許多,大多數都是派個宮人過來看看就走了。
宮裏最關心自己的,好像還是皇貴妃娘娘。
自己宮裏的宮人都是皇貴妃娘娘安排的,對她都很恭敬,嬤嬤們也很慈愛。
逢年過節的,皇貴妃娘娘更是會將她接過去玩兒,淑妃娘娘待自己也很好,二妹和四妹也都時常來看她,宮裏的奴才們漸漸也不敢再欺負她。
這樣的生活,還算是好的,不是嗎?
劉氏被翠兒攔了下來,屋子裏的其他奴才見了,也反應過來,紛紛上前,把劉氏拉開,按在地上。
“你這奴才,真是膽大包天,你可不要胡說!”
“就是!”
大公主卻是沒有嫌棄的意思,隻是一臉狐疑地看著劉氏。
“劉媽媽,你既然是皇母妃賞賜下來的,應該是好的,隻是你為何……”,嘉柔公主有些疑惑。
那劉氏見自己心心念念了這麽多年的女兒,竟然不認識自己了,心裏頓時像是天塌了一般。
“公主,我就是你……就是你母親啊,我的柔兒,我是娘,我是母妃啊,你小時候,咱們原不住在這裏的,是後來你才住在這裏,你忘了嗎?”,劉氏猝不及防,慌忙地說道。
眾人臉色大變,有的人連忙去拿帕子要去堵住她的嘴。
送劉氏過來的兩個小宮女則是擺了擺手。
用眼神示意同伴:
讓她說,皇貴妃娘娘既然把她送來,就不怕她說,這些年,我們娘娘甚是疼愛公主,相信公主心裏自然有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