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陽謀
“放肆,你是個什麽東西,敢讓我家娘娘給你讓路?”,碧蘭忍無可忍,往前一站,一句話破口而出。
蔣如怡瞪了她一眼,碧蘭氣鼓鼓一臉不甘地又站了回去。
杜婕妤身邊的大宮女見狀,也耐不住了,就要上前說道說道,誰知道,被杜婕妤喝住了。
旋即,杜婕妤轉過頭笑道。
“哎呀,這懷孕了就是這麽容易累,本來想逛一逛,誰知道,沒走幾步路,腰就開始疼了,隻好快些回去休息,皇貴妃娘娘也是過來人,想必,定會知道其中的辛苦,對吧?”,杜婕妤一臉笑意地說道,眼神裏卻是帶了一股子的得意和傲慢。
“那是自然,杜婕妤既然這麽想走,那就快走便是!”,蔣如怡也有些不耐煩了,不就是懷個孕,要不要這麽矯情。
就這麽一條小路,一個要往西,一個要往東。
蔣如怡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兒,這杜婕妤,還真是會挑地方。
不過,蔣如怡懶得和她計較這麽多,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蔣如怡還是耐著脾氣,領著孩子們走到了一邊兒。
杜婕妤看了十分的滿意,當下便是笑道。
“皇貴妃娘娘果真是體恤我們姐妹,臣妾多謝皇貴妃娘娘了!”,杜婕妤說罷,草草地行了一禮,便是領著身邊的宮女,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
不過,不知道為什麽,當杜婕妤走至琛兒身邊的時候,琛兒忽然‘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隨後,琛兒一個沒站穩,身子一斜,就要摔倒,蔣如怡心裏一著急,忙上前扶琛兒,一旁的碧蘭也同一時間反應了過來。
主仆二人都忙著上前扶。
忽然,一邊的杜婕妤臉色一白,尖叫一聲,一臉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主子,主子,您怎麽了?”,一旁的大宮女忙上前攙扶。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卻瞧見杜婕妤身下漸漸淌出了鮮血。
“啊!!有血,有血,來人呐,宣太醫,宣太醫!!”,宮女又是各種叫喚。
蔣如怡皺了皺眉,想也沒想,把琛兒抱了起來,交給了碧蘭,自己卻是要上前幫忙。
沒料想,杜婕妤一臉的驚駭。
“不要碰我,你這個惡毒的女人,都是你,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杜婕妤尖叫著甩開了蔣如怡的手,口中不時罵罵咧咧。
蔣如怡本來見她可憐,又是大著肚子,想要上前幫忙,沒料到來了這麽一出。
再看看杜婕妤的神色,以及她身邊宮女的反應,蔣如怡心裏漸漸有了底。
嗬嗬,原來又是一個陷阱啊,不過,這女人可真舍得,連自己孩子的小命兒都不想要了,還真是夠惡毒的。
“母妃,她是個壞人,她掐我!”,琛兒不過是個兩歲的孩子,哪裏見過這等陣仗,當下連疼帶驚,哇哇大哭起來。
這一回,蔣如怡哪裏還有不明白的。
碧蘭反應極快,忙把琛兒的袖子擼了上來。
隻見一小塊兒的青紅色,正在漸漸消失。
“娘娘,是這裏!”,碧蘭一臉怒意地瞪著那伏在地上大叫的宮女,朝自家主子說道。
“你胡說八道,我的宮女平白無辜的,如何會掐三公主,你這奴才不要血口噴人”,杜婕妤疼痛之間,還忍不住用手指著碧蘭破口大罵。
你是皇貴妃,比我尊貴,我惹不得,可你的宮女,不過就是個奴才罷了,難道,我還罵不得?
說完,杜婕妤身邊的大宮女也不等蔣如怡再說什麽,當即一開口便是大哭起來。
“主子,咱們怎麽這麽命苦啊,您好不容易懷上了小皇子,要是有個什麽磕磕碰碰的,這可怎麽對得起您這幾個月的辛苦啊!本來都快七個月了,這是有人容不下咱們啊主子!都是奴婢不好,沒有慈伺候好主子啊,奴婢該死啊”,那宮女哇哇大哭,捶胸頓足的架勢,演得跟真的似的。
“胡說八道,你家主子明明就是矯情,你莫要指桑罵槐地在這裏號喪,我們公主被你掐成這樣,你還好意思在這裏貓哭耗子,見過不要臉的,沒加過你這麽不要臉的!”,翠縷一聽,不樂意了,當即就上前破口大罵,而且罵的那叫一個淋漓盡致啊。
這要是擱在平時,蔣如怡估計早把翠縷一頓訓斥了,可是現在,她隻覺得解氣。
這些話,她一個皇貴妃說不出口,可一個宮女,說出去,頂多既是厲害些粗魯些罷了,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碧蘭,你抱著琛兒先回去吧,她還太小,別嚇著她,叫泰嬤嬤給她擦點藥酒!”,蔣如怡淡淡地道。
碧蘭領命,抱著琛兒小公主便是走了。
隨後,蔣如怡走上前,對著剛才哇哇大叫的宮女冷冷地道。
“這裏可是禦花園,從太醫院到禦花園,至少要兩刻鍾的功夫,要是不想你家主子肚子裏的孩子有事,就趕快給本宮讓開,要是你家主子有個什麽三長兩短,你猜,是本宮倒黴,還是你更倒黴?!”
蔣如怡一番話,說得斬釘截鐵,那氣勢,那表情,無一不讓那宮女在心裏暗暗顫抖,可是,主子的脈象,絕對不能讓眼前這個女人知道,不然,麻煩就大了。
可麵前的皇貴妃,正站在自己前麵,雖然不說話,可她還是感覺到一股由內而外的壓迫感,那宮女嘴唇抖了抖,愣是不敢說話了。
忽然,手心裏一疼,轉過頭一看,自家主子正朝自己使眼色。
那宮女當即定了定心神。
“皇貴妃娘娘這話,奴婢怎麽聽不懂,三公主雖然年紀小不懂事,可撞到我家主子,害我家主子摔倒流產,這可不是什麽小罪名,就算是皇上知道了,恐怕,皇貴妃娘娘不能隨意推脫責任吧”,那宮女哆嗦著嘴唇,緩緩說道,語氣看似堅定,可骨子裏透露出來的心虛,還是讓蔣如怡盡收眼底。
真是笑話,琛兒胳膊上的淤青,眾人可是親眼所見,要不是這宮女掐了琛兒一把,琛兒如何會哇哇大哭,還會站不穩。
蔣如怡怒火中燒,再也忍不住,忽然上前,一把踹開那宮女,指著她怒目圓瞪。
“本宮好心救人,你卻這般顛倒是非黑白,若你這般說,那我女兒胳膊上的淤青紅腫又該怎麽解釋?你這奴才真是沒羞沒躁,口出狂言,來人呐,把她送到慎刑司,讓她好好學學規矩!!”,蔣如怡勢若雷轟,出口的話語如冰雹一般砸了下來,讓那宮女再無還手之力。
小路子如今已經是長樂宮的掌事總管,手段自不必說,當下就帶了兩個小太監,將那又哭又叫的宮女給弄了下去。
早已察覺出事情不對的蔣如怡,一把上前,彎下腰,抓住杜婕妤的手腕,開始探脈搏。
這一探不要緊,直接讓蔣如怡緊緊皺著眉頭。
原來如此,怪不得這麽狠心,看來是早有預謀,隻不過,這樣的把戲,她可是見多了。
杜婕妤掙紮了幾下,絲毫不見效,最後慌忙甩開蔣如怡的手。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害死我的孩子,你真是好狠毒的心,皇貴妃娘娘,你做下這麽多虧心事,難道就不怕遭報應嗎?”,杜婕妤演技極好,不心虛,不害怕,依然是這般理直氣壯。
蔣如怡此時基本上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站直了身子,拍了拍手,目光一轉,落在了杜婕妤的肚子上。
“杜婕妤這話怎麽說?眾目睽睽,本宮什麽時候害你的孩子了!”,蔣如怡嘴角掛著冷笑,漠然地說道。
“你攛掇著你的女兒,故意把本宮絆倒流產,難道,這還不是害嗎?皇貴妃娘娘,公主還那麽小,你也是做娘的,你就那麽狠心?”,杜婕妤言之鑿鑿,眼神裏似是要噴出一條毒蛇來,直奔蔣如怡而去。
蔣如怡臉上的冷笑更甚。
“哦?流產?流產了,杜婕妤說話還這樣理直氣壯,看來,杜婕妤的身子還真是好啊,再說了,不過是摔了一跤罷了,杜婕妤又如何知道,自己一定會流產呢,還是所,杜婕妤就盼著自己流產呢?”,蔣如怡笑語嫣然地朝著杜婕妤問道。
在旁人看來如春風般溫暖的笑容,此時,對於杜婕妤來說,竟是那般的陰冷,讓人見了就害怕。
杜婕妤聽罷,心裏不由得一陣心慌意亂,臉上也一陣青紅白交替。
“你……!”,杜婕妤一陣氣急敗壞,卻是什麽都說不上來。
眼珠子一翻,忽然看見不遠處一行人匆匆正往這邊趕,仔細一看,是皇上還有胡太醫。
杜婕妤心神大定,隻要是胡太醫就好了,見皇上也來了,心裏更加安定,事情正朝著預期的方向發展。
杜婕妤立刻變臉似的,原本一臉猙獰的臉,忽然就變得梨花帶雨,柔弱不看,楚楚可憐……
蔣如怡心裏直感歎:真是奧斯卡影後都比不過啊。
“皇貴妃姐姐,妾辛辛苦苦懷孕將近七個月,****謹言慎行,不敢有絲毫掉以輕心,更不敢有哪裏逾越,自問不曾得罪皇貴妃娘娘,可您為什麽這麽狠心,要害臣妾的孩子,難道,您身為皇貴妃,連一個未出世的孩子,都容不下嗎?”,杜婕妤哭得梨花帶雨。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傳到齊弘燁耳朵裏。
齊弘燁登時皺了皺眉。
“臣妾給皇上請安!”,蔣如怡麵無表情,朝齊弘燁福了福身。
齊弘燁一臉陰沉地看著地上的杜婕妤,大手一揮。
“都愣著幹什麽,還不快看看杜婕妤怎麽樣了,胎像可穩?身子可有大礙?”,齊弘燁冷聲吩咐道。
身後的宮女太監忙上前,七手八腳把杜婕妤弄走了。
“皇上,臣妾的孩子,您一定要為我們的孩子做主啊皇上!”,杜婕妤一邊哭喊,一邊被宮女抬了起來,身下的一灘血跡觸目驚心。
蔣如怡一陣惡心,轉過頭去。
“杜婕妤正是危急關頭,皇上還是快去看看吧,畢竟是杜婕妤的第一個孩子,臣妾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蔣如怡說完,行了一禮,便是逃也似地離開了這裏。
回到長樂宮,蔣如怡第一時間去看了看琛兒,見她胳膊上的淤青已經擦了藥酒,消散了大半,琛兒也沒有被嚇到,和平兒兩個人玩兒得正開心。
蔣如怡這才放下心來。
坐在軟榻上,把玩著手裏的茶盞,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徹骨的笑意。
竟然打主意打到女兒頭上來了,看來,這個杜婕妤,還真是不知道策劃了多久啊,要是不給她點兒厲害嚐嚐,恐怕,連自己的兒女也保護不了了。
“初柳,你去把章太醫叫過來,本宮有話要叮囑他!”,蔣如怡思索了良久,轉過頭,對身邊的初柳說道。
……
這廂,齊弘燁看著蔣如怡的背影,一臉無奈的苦笑。
不遠處,一個小太監匆匆跑了過來,滿頭大汗,氣喘籲籲地稟報道。
“皇上,杜婕妤小產了!”
齊弘燁眉頭不經意地一皺,擺了擺手,抬腳便往杜婕妤的住處走去。
身後的蘇全德也抬腳跟了上去,齊弘燁忽然轉過頭來。
“你不必過去了,朕命你現在就去,查明真相,越快越好!”,齊弘燁冷著臉吩咐道。
直覺告訴他,這件事,遠遠沒有表麵上看得那麽簡單。
蘇公公心頭不由得一緊,當即躬身應是,隨後便是帶了兩個最得力的小太監,退下了。
到了杜婕妤的住處,老遠就聽見裏頭的一陣陣嘶吼,宮女一個接著一個,匆匆忙忙地往外端血水。
屋子裏滿是血腥。
“怎麽樣了?”,齊弘燁冷著臉,逮住剛剛從裏頭出來的胡太醫問道。
胡太醫見是皇上,忙嚇得跪了下來。
一邊磕頭還一邊說道。
“皇……皇上,杜婕妤小產了,月份有些大,所以,孩子下來得慢,實在是可惜,還請皇上節哀!”,胡太醫滿頭大汗渾身哆嗦地說道。
其實,他這麽害怕,完全是看了剛才那個產下一半的死胎的緣故,滿身紫紅漆黑烏青等集各種恐怖顏色於一體的死胎,他這輩子還是頭一次見。
“啊!”,杜婕妤在裏頭止不住地一陣一陣嘶吼。
齊弘燁也是一陣心驚肉跳的。
“到底是什麽原因,你可診斷清楚了?”,齊弘燁一陣煩躁,上前惡狠狠地抓住胡太醫的衣領,沉聲問道。
“回皇上,杜婕妤是因為摔了一跤,胎兒在母體裏,收到了擠壓,這才……!”,胡太醫忍不住哆嗦著身子,說道。
就在這時,小太監來報,說是章太醫求見。
齊弘燁想了想,章太醫是太醫院的院判,無論是醫術,還是人品,都碾壓太醫院眾位太醫,當下,齊弘燁大手一揮。
“讓他進來!”
不過,齊弘燁卻是沒有注意到,底下臉色已經慘白地嚇人的胡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