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生產
日子一天一天冷了下來,二皇子的身子卻是不上不下。
因為有解藥,可是,解藥隻用了十分之而三,雖然還沒好,可是,卻也是沒了生命危險。
朔親王妃也漸漸安分了下來,後宮又漸漸趨於平靜。
這一日,剛進臘月,蔣如怡早上用早膳的時候,就隱隱覺得,肚子有些不舒服。
蔣夫人因為女兒就要臨盆,所以,作為皇貴妃的生母,蔣夫人是完全有權利進宮看望女兒的。
並且,蔣夫人還專門又從自己家裏,帶來了兩個乳娘。
“宮裏雖說已經有了些根基,可到底還是自己的家生子最可靠,也比旁人盡心一些”,蔣夫人安慰女兒道。
蔣如怡則是笑道。
“娘,女兒知道了,難不成,還會虧了您的外孫不成?”,蔣如怡笑道。
說著,正打算讓泰嬤嬤領著孩子們進來。
忽然,腹下,隨著什麽破裂的感覺,一股熱流,從兩股之間瞬間流出。
已經有了生產經驗的蔣如怡,太明白這是怎麽回事。
蔣如怡登時就變了臉色。
“怎麽了?怡兒,怎麽了?”,蔣夫人卻是還沒反應過來,隻是隱隱約約覺得,女兒有些不對勁。
蔣如怡微微皺眉,雙手捂著肚子,吩咐一旁的初柳。
“快扶我去產房!”,蔣如怡緊張之間,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
領著孩子們就要進門的泰嬤嬤一見,臉色大變,忙哄著孩子們。
“聽容妃娘娘說,今兒她們宮裏要做蜂蜜玉蘭糕和水晶糖球,不知道,三皇子和三公主要不要去湊湊熱鬧?要是二公主吃完了,可怎麽辦?”,泰嬤嬤到底是帶過孩子的老人,麵色極為鎮定地哄著孩子們。
往那一站,剛好擋住了孩子們的視線。
不過,平兒很是眼尖,見蔣如怡皺著眉,臉色蒼白,額頭冒汗,一臉痛苦。
此刻,正由幾個宮女扶著往房間裏走去。
平兒不由得開始哭道。
“母妃,母妃您怎麽了?”,平兒聲音顫抖。
泰嬤嬤還沒反應過來,琛兒和琮兒卻是先反應了過來。
兩個小人兒,也忙往母妃的方向看去。
剛好看到了剛才的那一幕。
“母妃,母妃您怎麽了??”
“母妃,您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兩個小人兒身子很是靈活,一溜煙兒,便是從幾個大人中間擠了出去,竄到了蔣如怡的跟前兒。
平兒也扭動著身子,掙紮著要鑽出奶娘的懷抱。
蔣如怡這一會兒,隻覺得身子毫無力氣。
好在隻是陣痛,一陣一陣的,這一陣,很快就過去,蔣如怡神色恢複了一些。
她又擦了擦額頭的汗,然後勉強裝作和平時一樣的樣子,笑著對孩子們道。
“母妃沒事,隻是,肚子裏的小弟弟有些不安份,剛剛還踢了母妃一腳,現在母妃肚子好痛,要去好好睡一覺了,你們去二姐姐那裏吃好吃的好不好?琮兒是哥哥,領著妹妹快些去吧,再不去,你們二姐姐可是要吃完了”,蔣如怡勉強裝作和平時一樣的樣子,笑著和孩子們說道。
一旁的蔣夫人見女兒這樣,心裏狠狠一疼,當即也發話了。
“聽外祖母的話,你們母妃沒事,好孩子,快去玩兒吧,說不定啊,等你們回來,就有了小弟弟了,別忘了給小弟弟帶些好吃的!”,蔣夫人笑容和藹可親。
孩子們看看自家母妃,全然沒有剛才的痛苦,再看看外祖母,也是一臉笑意盈盈。
左看右看之下,孩子們才放了心。
泰嬤嬤趁機,將孩子們領了出去。
幾個小祖宗一走,長樂宮上下就忙開了。
熱水,穩婆,棉布,剪刀等,這些東西,都是早早準備好的,隻待上籠屜一蒸,就可以用了。
此時,蔣如怡也躺在床上,渾身上下,有氣無力。
碧蘭端上來一碗熬得濃濃的人參雞湯,油花已經被撇得幹幹淨淨,隻剩下濃鬱鮮美的湯汁。
“娘娘,宮口才開了不到兩指,還有一段時間,娘娘不妨先坐起來,喝些雞湯,不然待會兒怕是沒有力氣”,穩婆勸道。
蔣如怡也知道,生產時沒有力氣,實在是一件很致命的事。
所以,當即就掙紮著爬起來,強忍著疼痛,大口大口得喝下雞湯,初柳在一旁,拿著幹淨的毛巾,不停地給蔣如怡擦汗。
這個孩子,估計應該很健壯吧,自己的肚子,八個月的時候,恨不得比人家十個月的還要大。
這下,恐怕有得受了,自己也沒有吃得很多啊,蔣如怡腦子裏無比委屈地想。
“皇上駕到!!!”,
一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此時此刻,卻讓所有人都為之一振。
蔣夫人領著幾個宮女忙出來請安接駕。
齊弘燁則是一臉著急,匆忙地擺了擺手。
“皇貴妃如何了?”,齊弘燁急急地問道。
蔣夫人臉色平緩了很多,站直了身子,答道。
“回稟皇上,娘娘身子尚好,穩婆和女醫都已經在裏頭候著,穩婆也說了,胎位很正,皇上且放心!”,蔣夫人說道。
其實,自己心裏可是七上八下的,女兒肚子那麽大,她怎麽可能放得下心。
而齊弘燁心裏恰好也是這麽想的。
都說女人生孩子,生死走一遭,他又怎麽可能真的放心。
可是,眼下,幾個老嬤嬤在,蔣夫人這個所謂的丈母娘也在,再加上有之前的經驗,所以,齊弘燁也不敢硬闖。
隻是著急地在外頭,一圈兒一圈兒,來來回回不停地走。
蔣夫人看得暈頭轉向,隻得借著要過去看看的借口,匆匆又進了產房。
這樣一等,就等到了下午。
齊弘燁心思焦慮,午膳也就草草了事。
蘇公公就有些著急了。
“皇上,龍體重要,您要不要再用些點心,午歇也沒歇,皇上還是去躺一會兒吧,這裏奴才替您守著,保證一有消息,立馬第一時間通報給皇上”,蘇公公皺著眉,壯著膽子說道。
齊弘燁本來就有些心煩意亂。
這麽久了,怎麽還沒消息,不會是難產什麽的吧。
偌大的後宮,隻有這麽一個知心的人,要是出了什麽事兒。
他可真的要成為孤家寡人了!!
“皇上,您還是去歇歇吧”,蘇公公繼續鍥而不舍地請求道。
“朕不累,你要是再敢囉嗦,小心朕要了你的腦袋!”,齊弘燁一臉煩躁地說道。
蘇公公登時就嚇得魂飛魄散,一臉委屈地閉了嘴。
君無戲言,皇上可是從來不會開玩笑,說要他死,絕對會要他死。
伴君如伴虎,皇上對下人,可從來不講情麵。
……
到了晚上,齊弘燁更加急躁。
下午還細細碎碎的痛呼,到了晚上,連成了一片,痛苦的聲音,一下又一下,一片又一片穿了出來。
一聲比一聲讓他心碎。
齊弘燁再也忍不住,抬腳就要衝進去。
可還沒到門口,就被裏裏外外忙著遞東西的嬤嬤們攔了下來。
“皇上,您不能進去,您不能進去!”,幾個嬤嬤死死地堵住門口,堅決不讓進。
另外幾個宮女見了,也忙上前阻攔。
雖然說齊弘燁身強體健,可麵對眼前的一堆老老少少的女人,直接死死堵住門口,他也頗為無奈。
“給朕讓開,這是聖旨!”,齊弘燁滿眼赤紅,聲音森冷地下著命令。
“皇上,產房汙氣太重,您不能進去,要是進去的話,您還是從奴婢們的屍體上踏過去吧”,一個嬤嬤堅決地說道。
古代,都視產房為陰氣血汙匯聚的地方,男人是不能進的,一旦進了,會衝撞了陽氣。
導致男人陽氣不旺,短壽,運勢不好,或者別的什麽,反正,誰也說不清。
隻知道老祖宗留下來的死規矩,就是男人不能進產房。
“你們敢抗旨不尊!!”,齊弘燁怒道。
幾個宮女嚇得臉色頓時慘白,可幾個老嬤嬤依然跪在地上,脊背挺直。
“皇上,您就算殺了老奴,老奴也還是這樣說,皇上,您不能進產房”
齊弘燁氣得跳腳。
“你們……”,齊弘燁有些無奈,不過,心裏也知道,這會兒不是生氣的時候。
蔣如怡還在裏頭九死一生呢,自己也不能一直拿著這些人出氣。
齊弘燁略略想了想,便是惡狠狠地說道。
“要是皇貴妃有一點兒閃失,朕要你們全部陪葬!!”,齊弘燁氣急敗壞地道。
說完,便是一甩袖子,轉身坐在了不遠處的座椅上。
幾個嬤嬤便是又接著去忙。
一盆盆血水端出來,一盆盆清水又端了進去,齊弘燁看得心裏簡直要崩潰了。
裏頭的嘶叫聲,又一聲接一聲地傳來。
齊弘燁此時此刻,恨不得自己能夠替她,可是,自己現在,連見她一麵,握著她的手,都不能夠!!
齊弘燁想來想去,一拳狠狠地砸在了麵前的小茶幾上,也許是太過用力。
上麵的茶盞登時就跳了起來,茶水灑了一桌子。
齊弘燁的手上也漸漸染上了血絲。
……
太後那邊,得到蔣如怡生產的消息,也隻是象征性地派了個宮女過來看情況。
華妃和皇貴妃‘不和’,所以,隻是在自己的宮裏‘詛咒’了蔣如怡一番,便是高高興興睡去。
容妃那邊,則是想盡辦法,將三個孩子留下來住了一晚。
孩子們太小,還不適合見那些場麵。
德妃這邊,雖然沒有親自過來,可身邊的張嬤嬤卻是時不時過來一趟看看情況。
其他的宮妃們,要麽就是沒落了,要麽就是新選上來的。
關於這位皇貴妃娘娘,沒見過,更是不敢攀比。
一時間,後宮還算是安靜。
此刻,正在產房裏努力的蔣如怡發誓。
這輩子,她都不想再生孩子了,這一次的生產,簡直比上一次的雙胞胎還要艱難,灌人參雞湯已經沒有用了。
蔣如怡此刻隻想立刻睡過去,可身體的疼痛卻讓她無可奈何。
隨著穩婆的口令,蔣如怡不得不逼著自己,深呼吸,用力,深呼吸,用力……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蔣如怡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難產要死了的時候。
穩婆突然一聲驚呼,讓她來了精神。
“娘娘,快,頭已經出來了,娘娘,再使勁兒,使勁兒!!”,穩婆驚喜地道。
蔣如怡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蔣夫人邊抹眼淚便握著女兒的手,邊囑咐道。
“怡兒,再加把勁,娘已經看到孩子了,快,加把勁!”,蔣夫人殷切地在女兒耳邊鼓著勁兒。
蔣如怡大概也知道,要到時間了,於是,忙停下用力的動作。
然後,深深地做了幾個深呼吸,像是要為接下來的大用力而做準備。
終於攢夠了勁兒,蔣如怡深吸了一口氣,用盡全身的力氣。
就在漫漫長夜就要結束,黎明和萬丈光芒來臨之前。
長樂宮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讓所有忙忙碌碌幾乎一天一夜的宮人們,精神一震。
“恭喜皇上,恭喜皇貴妃娘娘,是個小皇子!!母子平安!!”,穩婆一臉喜色地報喜。
和另外幾個穩婆,麻利地將小皇子全身上下的汙物清洗幹淨。
用柔軟的棉布擦幹水跡,然後迅速用早已準備好的小毛絨毯子包裹了起來。
等了將近一夜的齊弘燁,在見到兒子的一瞬間,有一股深深的怨氣。
要不是這個小東西折磨,自己和怡兒怎麽會這樣身心疲憊,提心吊膽。
可當齊弘燁看到身形矯健,小胳膊小腿兒都十分健壯的小兒子的時候,心裏還是激動不已。
要知道,他的皇子裏,很少有這樣康健的孩子。
皇家的孩子,向來都很不好養活,沒災沒病的,就已經是萬幸。
琮兒當時,畢竟是雙生子,本來看起來,就比一般的孩子小很多,不過,後來也健健康康的。
當齊弘燁看到這樣康健的孩子的時候,可是一臉的驚訝,心裏卻忍不住微微咕噥。
‘怪不得人都說外甥似舅,還真沒說錯’
齊弘燁想起來,那個習武場上身材矯健,功夫了得,俊朗不凡的蔣文淵時,嘴角微微勾起。
雖然內心深處有那麽一丟丟的酸溜溜的,可細細一想,兒子像他舅舅,也不錯啊。
將來,說不定,又是一個身手不凡的偏偏美少年。
齊弘燁不知不覺,嘴角開始了傻笑,腦子裏不斷腦補著,一個長相如同自己和蔣文淵的合體的俊朗美少年,站在自己身前,一襲杏黃色皇子服,尊貴俊朗。
陽光一笑,雙手抱拳,朝他利落抱拳,一聲好聽的‘父皇’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