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瘟疫 2
“太後明鑒,我們王爺最怕別人說他庸碌,所以,碰到這樣危險,的別人都不願意去的差事,我們王爺就隻好這麽趕著上去,百姓需要,皇上需要,妾不敢有任何怨言,妾隻是心疼王爺”,朔親王妃坐在一邊潺潺然說道,說罷,還掏出帕子,抹了抹那順著臉頰留下來的眼淚。
好一個心疼夫君的小婦人形象,看得太後心裏原本就有的虧欠和內疚又多了幾分。
要是當年是朔兒上位,自己的小兒子,又何須吃這樣的苦,為了那麽一點子名聲,就不得不孤身前去那樣凶險的地方去冒險。
而自己一直當親生兒子看待的皇帝,卻是在小兒子前去冒險的時候,還能夠安安穩穩地坐在朝堂上,和大臣們商議國事。
一天下來,還能召個妃子,溫柔鄉中渡春宵。
看了看眼前這個小兒媳,剛剛懷了身孕,自己的丈夫就要孤身犯險,為國貢獻。
太後心裏莫名地一疼,自己當初做的決定真的是對的嗎?
“好孩子,母後知道你的苦,是母後對不起你,對不起朔兒”,太後眼神裏滿是愧疚和虧欠。
朔親王妃一聽,眼底滑過幾絲得意,轉瞬即逝,再抬起頭時,就又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是兒臣不知輕重,國家,國家,有國才有家,王爺這是舍了小家,為了咱們的大家,是妾婦人短見,讓母後見笑了,母後可別笑話我”,朔親王見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心裏得意,嘴上卻是繼續說道,乖巧裏帶著嬌嗔。
太後看了直心疼。
“哀家就知道你是個好的,看到你們小夫妻和和睦睦,哀家就心滿意足了,這些以後你也不必操心了,好好給哀家生個大胖孫子才是正經”,太後笑著拍了拍王妃的手,轉移了話題。
“妾知道了!”,朔親王妃臉色緋紅,麵帶嬌羞,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這一舉動,倒是哄得太後哈哈大笑。
“也不知道這孩子最後像誰,不過,你們小兩口都是好的,像誰都好”,太後笑著打趣。
王妃一看,倒是不樂意了,紅唇一嘟,撒嬌道
“這可是母後您嫡親的孫子,自然是像太後您了“
這一句話,又是將太後逗得笑了個滿懷。
密布了幾天的陰雲終於疏散開來,壽祥宮上上下下都鬆了一口氣,心裏暗歎:到底是親生兒子和親兒媳,果然是不同的。
傍晚,朔親王妃回了王府,和朔親王二人在內室裏密談。
“王爺,妾身已經按照王爺的意思,在太後麵前吹風了,太後內心隻怕也已經有了些愧疚,王爺隻管放心地去,等王爺啟程後,臣妾也會時不時去太後麵前說道說道”,朔親王妃哪裏還有白日裏半分的嬌柔,這會兒剩下的,隻是滿眼的精明與得意。
“沒想到本王的王妃這般能幹,這麽看來,本王可比我那個皇兄有福氣多了啊”,齊弘朔滿臉邪魅的笑,說完,雙手就環上了王妃的纖纖細腰。
“王爺,妾身可是有身子的人,王爺莫要胡來!”,王妃嬌嗔一聲,紅著臉,拍開了齊弘朔正要往上遊走的雙手。
“王爺這麽說,可不妥當,皇後在後宮裏,的確不足為懼,可後宮裏,最難對付的不是皇後,也不是德妃,而是那個蔣貴妃,這個女人,可是不簡單”,朔親王妃眼神裏閃爍著陰冷的寒光,嘴角掛著幾分輕蔑的笑。
“憑他什麽貴妃,也比不上本王的嫣兒”,朔親王溫熱的鼻息噴在王妃的鎖骨處。
朔親王妃臉色緋紅。
“王爺!妾身說的是正事兒“,王妃嬌嗔地說道。
“本王說的也是正事兒,憑他什麽貴妃,也比不上嫣兒你”
“王爺,待會兒讓紅兒來服侍王爺吧”,王妃紅著臉說道。
齊弘朔喃喃地說了幾句,末了還叮囑了句。
“我不在京城,你一個人要小心,尤其是那個蔣貴妃,嫣兒,你要小心,找人盯著些,有什麽動靜,寫密信告訴我”
“王爺隻管放心!不光是蔣貴妃,就連皇後,嫣兒也能幫你捏在手裏”,王妃聞言軟語地說道。
而與此同時,正抱著四公主愁眉苦展的蔣如怡,莫名地打了一個寒顫,可她並不知道有人在背後這般那般。
“你們是怎麽照看的,天氣轉涼,昨兒又下了一場雨,你們難道不知道給四公主添衣加被嗎?現在公主發燒了,你們捂不住了,這才肯上報?”,蔣如怡怒氣衝衝地說道,一邊說,還一邊哄著一直哭鬧的四公主,一臉的心疼。
“奴婢該死,請娘娘恕罪……”,奶娘們無話可說,跪在地上,隻一味地求饒。
蔣如怡則是急得抱著孩子團團轉,小孩子發高燒是最嚇人,也是最棘手的,就是在現代醫院裏,也十分難治,更何況,夭折率這麽高的古代,更何況,這個從娘胎裏就帶了不足之症的小孩子。
所以,蔣如怡才發這麽大的脾氣。
“能進宮當差的,必是經過層層選拔的,本宮不懷疑你們的水平,可這不算冷的天氣,小公主卻能著涼,隻能說明你們不盡心,來人呐,給本宮查,本宮倒是要看看,是誰吃了這雄心豹子膽了!”,蔣如怡斬釘截鐵地說道,不容任何人插嘴。
初柳和碧蘭二人也是一臉堅決,當即就帶了幾個小太監一起,將長樂宮所有的宮人都召集了起來,一個一個挨個盤問。
並許下重金承諾,但凡舉報者,皆有功,貴妃會根據貢獻的大小,給賞賜,晉等級。
“隻要你們肯說,原本是三等宮女的,晉為二等宮女,原本是粗使宮女的,晉為三等宮女,且貴妃娘娘說了,不論是誰,隻要肯說,就賞黃金五兩”,初柳看著跪在地上的眾人,語氣堅定地說道。
隻是,底下的人,雖然有些心動,可到底還是沒人願意說。
蔣如怡就在一旁,冷冷地看著地上跪成一片一言不發的眾人,並且時不時低下頭耐心地哄著哭鬧不止的小公主。
“娘娘,小公主的藥來了”,翠縷小心翼翼地端著小玉碗,走了進來。
蔣如怡接過藥碗,仔細聞了聞,發現沒有問題,這才溫柔地哄著小公主,然後慢慢地把藥吹涼,用小玉勺一勺一勺地喂給小公主。
原本發燒就十分難受的小公主,聞見難聞的藥味,巴掌大的小臉兒擰成了一團,哭鬧地更加厲害了。
一旁奶娘懷裏的琛兒和琮兒都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一臉心疼地望著這個小妹妹。
咿咿呀呀地說個不停。
蔣如怡也不著急,讓人取了煮沸的牛乳,加了冰糖,將一碗藥混了進去,蔣如怡再接著喂,一勺接一勺,極有耐心。
小公主聞見牛乳的香甜,再加上哭了許久,又累又餓,所以吃得也很快。
一碗下去,蔣如怡擰著的眉頭終於疏散開了。
“娘娘這法子好,小公主吃了牛乳,既吃飽了肚子,又喝了藥,想必是見效的”,抱著琛兒的那個奶娘笑著說道。
蔣如怡冷著臉,也不說話,又抱著小公主哄了一會兒,將小公主哄睡,這才放心地交給琛兒的奶娘,並囑咐她。
“這兩日 你們先照顧著小公主,要是有一點兒差錯,本宮必不輕饒”,蔣如怡陰寒著臉,吩咐道。
“是娘娘,奴婢必定不敢怠慢了公主”,奶娘謹慎地接了過去。
安置好了小公主,蔣如怡這才往外間走去。
見初柳和跪著的一片人依然在僵持著,臉色登時就不好看了起來。
“怎麽,還是沒人說?”,蔣如怡狀似無意地坐在上首,短期一盞茶,淡淡地說道。
“娘娘……”,初柳有些為難,臉色不怎麽好看。
很顯然的結果,蔣如怡心裏微微冷笑,紅唇輕啟。
“既是這樣,那就全部打發出去吧”,蔣如怡雲淡風輕地說了這麽一句,隨後便抬腳,正要離開。
“貴妃娘娘……”,其中一個小宮女忽然抬起了頭,眼中充斥著不知道鼓了多久的勇氣。
蔣如怡腳步微頓。
“奴婢有話要說!”,小宮女神色驚慌地說道,好像是怕一轉眼,貴妃娘娘就不見了一般。
“你說!”,蔣如怡停下腳步,微微轉過頭,嘴角勾了勾,笑道。
……
這一日,蔣如怡將小公主身邊的奶娘宮人們清理了大半,隻留了幾個老實忠誠的。
不過,這樣一來,小公主身邊就少了人了,蔣如怡少不得要問內務府要人。
而這一日,初柳卻是愁眉苦臉地從內務府回來。
“娘娘,內務府那幫人,真是狗眼看人低,推薦的奶娘不是有殘疾的,就是長得歪瓜裂棗的,或者一看,就是品行不端的,奴婢想要她們推薦好的,可她們卻說,好的奶娘,小公主用了浪費,那些奶娘也都不願意來,真是氣死人”,初柳憤憤說道。
“我知道了,實在不行,就將琛兒的奶娘撥過來一個,先用著吧”,蔣如怡一邊看醫書,一邊給小公主寫藥方,頭也不抬地說道。
“這怎麽能行,娘娘,這些宮人也太不像話了,奴婢去求求德妃娘娘,讓德妃娘娘從宮外找幾個奶娘過來吧”,初柳有些著急。
“不用了”,蔣如怡依然很淡定。
隻是初柳卻是有些不知所措。
“那些傳言,我都知道了,人家既然不願意來,咱們又何必去為難人家”,蔣如怡淡淡地說道,眼皮也沒抬一下。
這一番話,倒是把初柳說得臉色微變。
宮裏頭傳言,小公主命硬,是煞星降世,克死了兩個哥哥,順帶著把自己的母妃也克死了,母子四人,隻活了她一個。
這還不說,小公主出生的時候,南方的洪澇災是史無前例的嚴重,甚至,京城有些人已得到了消息,南方已顯瘟疫之像,這在往年,可是根本沒有的,這樣看來,這個小公主恐怕,來頭不小。
口口相傳,謠言就這樣越穿越離譜,到了最後,直接把小公主傳成了煞星降世。
要給世人帶來災難的煞星降世了!
底下的這些瘋傳,雖然長樂宮的人都瞞著,可蔣如怡,又豈會真的不知道。
看著眼前的初柳還想再說些什麽,蔣如怡卻是擺了擺手,淡笑道。
“好了,這些都隻是謠傳,隨他們去吧,咱們隻要自己不在意就好了”,蔣如怡淡淡一笑。
半個月後,京城終於得到消息,南方,終於是爆發了瘟疫,太後和朔親王妃膽戰心驚,連連給朔親王寫信,召他回京。
可所有的信,都有去無回,讓人十分焦灼和煎熬,宮裏,皇後的病卻是一天天地好了起來,就連臉色也變得好了許多。
再加上,皇後這一陣子,的確是安安分分在宮裏養病,沒有任何動作,所以,皇上也不吝嗇給她幾分臉麵,偶爾還會去看看她,裝裝樣子。
畢竟魏家人如今都在江南瘟疫的第一線,也算是為朝廷盡忠了。
這一日,皇後卻是盛裝打扮一番,經過了這麽些日子的細細調養,皇後的氣色和身子骨都好了許多,那正紅色的鳳袍往身上一披,十二尾的正紅赤金東珠鳳冠往頭上一戴。
將那通身上下國母的氣派呈現得淋漓盡致!
帶上十二宮女十二太監一共二十四人的儀駕,坐著龍鳳呈祥的鳳攆,一行人浩浩蕩蕩往龍乾宮走去。
她就是要宣告後宮,昭告天下,她的身子骨已經好全了,皇上再也找不出什麽理由奪了她的宮權了。
果不其然,到了龍乾宮,宮人一經通報,齊弘燁隻好讓皇後進來。
一番行禮之後,皇後便是坐在了齊弘燁的對麵,大有夫妻平起平坐的態度。
而且,那通身的氣派,果真當得起一國之後。
“皇後這樣過來,可是有什麽事?”,齊弘燁有些心不在焉地問道。
而皇後經過了這些起起浮浮,也聰明了許多,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事該做,見皇上問起,當即便是笑道。
“皇上,臣妾今日過來,是想告訴皇上,臣妾的身子已經痊愈了,之前臣妾身子不好,讓德妃妹妹代為管理宮務,可今日,臣妾身子已經好了,再讓德妃妹妹管著,臣妾心裏實在過意不去,妾聽說,大皇子腿腳受了傷,臣妾心裏更過意不去”,皇後也不拐彎兒抹角,直接笑意盈盈地開口問道。
言語間既不失恭敬,又簡潔得體,並且,直接說明來意,這倒是讓齊弘燁開了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