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秋後算賬
看著她明明害怕,卻還故作堅強,而且,還笑著這般安慰自己,齊弘燁心裏微微有些酸脹。
當下,便伸手將蔣如怡攬在懷裏,長歎了一口氣,麵容冷峻,但是眼神卻是帶著幾分溫柔。
伸手揉了揉蔣如怡的烏黑柔亮的頭發,並沒有說話。
蔣如怡聽著從他胸口傳過來的結實有力的心跳,聞著那熟悉的龍涎香,心裏莫名的安心了不少,身子也不那麽僵硬。
當下便是伸出手,回抱住齊弘燁,像是鼓足了勇氣一般,喏喏地道。
“其實,我隻是覺得有些不忍,因為我的事情,一下子處死這麽多人,實在是……”,蔣如怡說到這裏,便不想再往下說。
齊弘燁當下就笑了,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腦袋,無奈的苦笑,這小家夥,未免也太善良了吧,當初別人可是要置她於死地呢。
“怡兒,趙家人,不值得你憐憫!”,齊弘燁說到趙家人的時候,眼眸中閃過幾絲不易察覺的淩厲。
“賢妃做的那些事,你還有許多不知道,趙家人更是這般!”,齊弘燁頓了頓,繼續說道。
“顧元笙那件事,就是賢妃夥同趙家人一起做的,還有你一直耿耿於懷的那碗鴿子湯,都是!”,齊弘燁聲音平靜地說道。
但是眸光裏的淩厲,如天光乍破般,傾瀉而出。
“那碗鴿子湯竟然是賢妃……可是,怎麽會到了德妃娘娘手裏,我記得,她二人,一直不怎麽和睦”,蔣如怡抬頭問道,終於問出了那個憋在心裏許久的問題。
而齊弘燁,像是早就知道了她有這一問似的,當下,想也沒想,就直接輕笑了一聲,說道。
“趙家野心勃勃,在朕的身邊安插了眼線,那一次,是那小太監冒充朕的意思,給德妃送了吃食,想必,德妃一看是朕宮裏的人,就沒有起疑心,說起來,也是朕疏忽了!”,齊弘燁說著,眼底裏閃過幾絲歉意。
說完,低下頭,溫柔地看著蔣如怡。
蔣如怡當下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我就知道不是德妃姐姐,而且……而且……”,蔣如怡越說,底氣越不足,索性到最後,低下頭,羞愧的有些不敢說了。
齊弘燁則是微微一笑,揉了揉她的頭發,嘲笑她。
“而且,你一直以為,那一碗湯,真的是朕送過去的,可是真的?怡兒,你說,你這腦子裏是怎麽想的?”,齊弘燁佯裝生氣,故意笑道。
“可是,也不能都怨我,那種情況,自然會那樣想,畢竟,是你一直暗示、默許德妃姐姐來給我送吃的,當時我還是很感激皇上您的,可是,當那一碗湯送到我麵前的時候……”,蔣如怡低下頭,有些心虛地說道。
“好了好了,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總之,這一次,朕沒有冤枉趙家,趙家的野心顯而易見,於公,他們結黨營私,拉幫結派,於私,他們在京城裏做的那些恃強淩弱的事,根本無可原諒,朕絕不姑息!”,齊弘燁堅定地道,劍眉皺成了刀鋒般的輪廓。
蔣如怡也不再說什麽,齊弘燁這般做,自然有他的道理,而且,這樣看來,趙家還真不是什麽好東西,想必,齊弘燁已經忍了很久了。
一下子死這麽多人,也未必就是因為自己了,都是他們自作孽,不可活。
看見蔣如怡神色好了些,齊弘燁收起眼底的淩厲之色,笑道。
“怡兒,你想知道的事,就大大方方來問朕就行了,不許自己胡思亂想,現如今最重要的,是好好養身子!”,齊弘燁笑道。
蔣如怡靠在他懷裏,乖巧的點了點頭。
一切心結都解開了,她還有什麽好思慮的,往後隻管好吃好喝養好身子就行了,這樣想著,手不知不覺得撫上了自己的小腹。
……
這一場鬧劇,終於轟轟烈烈結束,據說,趙家抄家那一日,賢妃,哦不,應該說趙氏,趙氏在冷宮裏,氣得口吐鮮血,幾度昏死過去。
但是,齊弘燁下令,務必要保住趙氏的性命,倒不是因為憐惜她或者是念舊,而是覺得,趙氏做了這麽多傷天害理的事,這麽死了,豈不是太便宜她的。
當然,蔣如怡也是這麽想的。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德妃一手操持的選秀,也漸漸有了眉目,六月中旬,新人正式進宮,朔親王的婚事也定了下來,是定國候的嫡長女。
而後宮裏,馮婉儀也懷孕將近九個月,即將臨盆,惠嬪也懷有身孕,一時間,宮裏四樁喜事,太後高興的合不攏嘴。
這一日,皇後率領眾妃前去請安的時候,太後樂嗬嗬的笑道。
“今年真真是風調雨順,大吉大利,真是菩薩保佑,祖宗保佑!”
“這也是托了母後的福氣!”,皇後一臉笑意地拍著馬屁。
自從賢妃那一件事之後,她就對太後馬首是瞻,想來也是,這宮裏,她能依仗的,也隻有太後了。
這一次,皇後能保住地位,保住性命,和太後從中周旋,也是脫不了幹係的,若不是魏家,若不是太後庇佑,皇後的下場,恐怕比賢妃,好不了多少吧。
“你啊,別總是在我跟前兒晃悠,眼看新人就要進宮了,你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也該出麵,好好教導教導,以免將來壞了規矩!”,太後笑著對皇後嗔怪道。
這段日子,皇後來太後宮裏很是殷勤,太後比較滿意,到底是姑侄,又能疏離到哪兒?
皇後聽了,自然笑盈盈稱是。
而德妃聽了,嘴角升起一抹冷笑,眼底滑過幾絲寒涼。
太後說這話,明著是對皇後說的,可暗裏,卻是在暗示自己,暗示眾人,告訴所有人,雖然選秀這事兒一直是自己在管,六宮大權,也在自己手裏,可皇後還是正兒八經的六宮之主。
太後說皇後身子好了,要皇後出麵,不要那些人壞了規矩,其實,也就是在變相地告訴在座的人,不要以為德妃掌管後宮就分不清誰是主子了,正兒八經的主子是皇後。
七月中旬,新人正式入宮,在敬事房掛了牌子,可以開始侍寢了,而此時,蔣如怡正是身子不適的時候,孕吐弄得她很不舒服。
雖然她身子底子好,可也架不住頭次懷孕給身體帶來的不適,尤其是每日早上起來的時候,早膳恨不得都用不下去。
一時間,長樂宮裏上下都整日提心吊膽,小廚房更是每日裏變著花樣做出各種精美的吃食。
齊弘燁聽說了,慌得手足無措,隻要一味地讓章太醫過來瞧,因此,一時間,章太醫幾乎每日都要來長樂宮幾趟。
蔣如怡又好氣又好笑。
“皇上,懷孕本就是辛苦的事,孕吐也是正常,您為難章太醫做什麽,橫豎,這也不是病,更不能胡亂吃藥的!”,蔣如怡神色微虛地說道。
雖然孕吐很厲害,可她身子底子好,精神也很好,吃了吐,大不了吐了再吃唄。
誰知,齊弘燁卻不以為然。
“朕早知道你這般難受,就不讓你生孩子了!”,齊弘燁皺著眉,有些懊惱地說道。
蔣如怡不聽則已,一聽,倒是差點兒沒把喝進嘴裏的一口羊肉湯吐出來。
“皇上說什麽呢,臣妾還指望將來孩子給我養老呢,不要孩子怎麽能行,再說了,如果不要孩子,這一生,總是少了些什麽的,雖然辛苦些,可是,臣妾喜歡!”,蔣如怡一臉幸福地說道。
每一次她隻要想到,自己的肚子裏正孕育著新生命,她就激動地無以複加,那種感覺,就好像獲得了重生一般。
齊弘燁自知說不過她,隻好由著她。
每日裏,變著法子給她弄些新奇的吃食,有時候,是福滿齋的話梅,有時候是食錦樓的燒雞,這些地方都是名滿京城的點心齋,這些東西,都是宮裏吃不到的。
看著蘇公公時不時送來的奇奇怪怪卻口味極佳的美味,蔣如怡心裏有些暖暖的,漲漲的,像是被什麽東西填滿了一般。
對於新人進宮這件事,蔣如怡心裏卻是沒有半分擔憂,她入宮三年,該有的都有了,寵愛,地位,子嗣,就算是沒有齊弘燁的寵愛,她也可以將自己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更何況,齊弘燁他……
但是,蔣如怡心裏清楚,卻不代表翠縷她們心裏明白。
“主子,雖然現在皇上的心還在咱們這兒,可是,咱們總是要想法子未雨綢繆的,您現在剛好懷了孕,這可白白便宜了那些新入宮的小主,萬一到時候有個有姿色有手段的,奪了皇上的心,那可怎麽辦?”,這一日,碧蘭湊到蔣如怡耳邊神神秘秘地說道。
蔣如怡此時正坐在軟榻上翻看一本醫書,聽碧蘭如此說,當下便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順帶還拿著手裏的書往碧蘭頭頂輕輕敲了一下。
“你這丫頭,想什麽呢?!”,蔣如怡好笑地說道。
不過,過了片刻,蔣如怡又正色道。
“皇上不會那樣的話,倘若萬一皇上真的看上了哪一位新人,冷落了我,那我也不會怎樣,畢竟,以後,也不是誰都能欺負到我頭上,總之,咱們好好過日子就成!”,蔣如怡淡笑著說道。
經過了那些事,蔣如怡算是明白了一個道理,在這後宮,皇上是天,是所有人的天,能得到皇上的心,最好,如果實在不行,那也要想盡一切辦法,讓自己過得好一些。
她不會再讓誰欺負了,以後,她的命運,隻能由她自己掌握,畢竟,她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不是嗎?
總之,一定要好好活著!
主仆二人正說著,忽然有小宮女神色慌張來報。
“啟稟主子,馮婉儀那裏發動了,皇後娘娘和德妃娘娘得了消息已經過去了,您也趕緊過去吧!”
蔣如怡一聽,登時從軟榻上直起身來,臉色大變。
“什麽?快!碧蘭,快給我更衣,咱們快去!”,蔣如怡在宮女伺候下,連忙換了衣服,連儀仗也不要了,隻坐了一頂肩輿,領著初柳和碧蘭,匆匆往馮婉儀處趕去。
臨出門,還不忘喚來翠縷。
“翠縷,快,去皇上下朝那裏等著,見到皇上下朝,立刻上前匯報,一定要快!”,蔣如怡神色凜然地吩咐道。
必須馬上通知皇上,女人生產,本就是鬼門關走一遭,如果此時有人搞鬼,根本就看不出來。
翠縷一聽,忙點頭,送了自家主子出門,轉身就往龍乾宮方向走去。
待到這邊蔣如怡到達鍾粹宮的時候,皇後和德妃果然已經在這裏了,而且,就連華妃和麗妃也都來了。
看來,這後宮裏,喜歡看熱鬧的,可真不少啊。
蔣如怡匆匆忙忙行了禮,聽著裏頭馮婉儀痛苦的叫聲,蔣如怡覺得整顆心都飄在半空,遊來蕩去的,根本找不到安放的地方。
“惠嬪妹妹不用擔心,本宮知道你向來和馮婉儀親厚,可女人生孩子就是這樣,本宮已經問過了,產婆說離生產還有一段時間,妹妹也身懷有孕,趕快坐下來歇一歇,可莫要傷了身子!”,皇後依舊是一臉笑意地說道。
語氣還是那般嚴肅端莊中帶著幾分親和,好像真的和蔣如怡時好姐妹一般。
若不是蔣如怡知道皇後做的那些事,她還真的以為皇後是真的端莊大度呢。
“多謝皇後娘娘!”,蔣如怡雖然心裏不忿,但也知道,現在不是和皇後鬧別扭的時候,當下,隻得忐忑不安地坐下來。
“妹妹,不用擔心,馮妹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母子平安的!”,德妃倒是上前來勸解道,眼底還帶著幾分若有若無的擔憂,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是那般鎮定。
“多謝德妃姐姐,希望如姐姐所說,馮姐姐會平安吧”,蔣如怡低著頭,心神不寧地說道。
蔣如怡也知道,此時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這個時候,她什麽都可以不計較,隻要馮姐姐平安。
當下,忙調整了呼吸,強壓下心裏的強烈擔憂,蔣如怡不經意抬頭一看,隻見鍾粹宮的人越來越多。
明著說是關心馮婉儀,其實,就是來打探消息看熱鬧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