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挑釁
蔣如怡想著想著,她忽然覺得,以前是自己太過計較了,如今,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家人,更或者是為了齊弘燁,她都不應該這般糾結。
想來想去,望著最上座的那個身著龍袍君臨天下的人,蔣如怡在心裏,驀然湧出無限柔情來,就連眼神,也快要柔成一灘水。
“朔兒你也越發大了,性子也野慣了,看來,母後要快些給你尋個媳婦兒給你收收心才好,如今都這樣久不回來了,若是再大一些,那哀家豈不是連見也不得見了”,太後一臉濃厚的笑意,對著自己的小兒子嗔怪道。
那種不加掩飾的親密和打心底油然而生的疼愛,和對於齊弘燁的那種笑盈盈的客套,誰親誰疏,自然一目了然,不過,齊弘燁心裏知道,麵上也不甚在意。
底下歌舞升平,在座的人卻是各懷心思,蔣氏的歸來,對她們這些人來說,無疑是巨大的威脅。
眾人雖坐立不安,可是,依舊有不少人打扮得別出心裁,對著上座的皇上,暗送秋波。
因為有朔親王在,所以,妃嬪斷斷不可能上台表演,一時間,眾人好像又少了許多露臉的機會,不少多才多藝的人在心裏銀牙暗咬。
心裏不敢對朔親王有意見,隻得將這份恨意加在蔣如怡頭上,若不是蔣如怡回來,她們又何至於如此。
不知不覺間,首場歌舞散去,坐在上首的皇後忽然發話了。
“皇上,明年,就該大選了,眼下宮裏的這些姐妹,也都進宮兩三年了,您看這位分……”,皇後試探性地問道。
按照規矩,選秀的前一年,宮裏的大部分老人兒,不管得寵還是不得寵,都是要提一提位分的,這幾乎已經成了後宮不成文的規定了。
一來代表皇帝比較念舊,二來,也是為了給大多數人一個臉麵,一般不犯什麽大錯的妃嬪,都會升位份的。
齊弘燁聽罷,麵色依舊溫潤:“這件事皇後做主就好,若是不行就交給德妃!”。
皇後一聽,臉色變了變,不過很快就重新變回來,依舊是端莊大氣,笑意盈盈。
“皇上擔心臣妾的身子,臣妾感激不盡,隻是這件事,事關眾姐妹,所以,臣妾鬥膽請皇上示下!其他姐妹都好說,隻是,這蔣妹妹和喬妹妹兩人,臣妾著實不知!”,皇後恭恭敬敬地笑答。
雖說笑容僵硬了些,但總歸沒有失了體麵,對於蔣如怡回宮,皇後心裏無限怨毒,原本想要抱養她的孩子,沒想到她也是個沒福氣的,一想到這兒,皇後就忍不住多加了幾分怨毒。
既然連這點兒用處都沒有,那也不能怪誰了,皇後心裏暗暗想。
不過賢妃的臉色卻是十分不好看,那個賤 人在那樣的情況下,居然還能活著回來,果真是天生一副賤骨頭,命賤得連閻王爺都不收了,不過,幸好是孩子沒了,不然,這後宮裏,豈不是成了她的天下。
且看看喬貴人便知,原來是個什麽貨色,在宮裏連頭都不敢抬的小貴人罷了,皇上說不定連她長什麽樣兒都不知道,可如今呢,竟然連華妃都要忌憚她三分。
可想而知,若是那個賤 人得了孩子,後宮裏會是個什麽情形。
相對於賢妃和皇後的心思,德妃倒是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些,自從瑞兒跟著太後一起來的時候,她的眼珠子,一直就黏在自己兒子身上。
她的瑞兒過了年,就六歲了,時間過得真快,小孩子長的更快,才幾個月不見,瑞兒似乎長高了不少,但是看到瑞兒臉上依舊是肉呼呼的,並沒有消瘦,德妃這才算是放下心來。
“喬貴人孕育皇嗣有功,晉為正三品貴嬪之位,琰兒還小,也不方便挪來挪去的,就還住在景仁宮吧,華妃作為景仁宮的主位,也應當好生照應著!”,齊弘燁雲淡風輕地說道。
此話一出,華妃一臉笑意上前。
“多謝皇上信任,臣妾自當竭盡全力,幫助喬妹妹照顧二皇子,皇上大可放心”,華妃甜甜一笑,眼神卻帶著些許得意。
底下的人卻是有些納悶,麗妃當初也不過就是生了個公主罷了,皇上都封了妃,眾人想著喬貴人生了個皇子,再不濟也得是個妃位吧,而且當初太後還許諾住在長樂宮呢,都以為說不定還是個貴妃呢,怎麽這會兒,皇上竟然隻封了貴嬪,可真是打臉。
一時間,眾人臉上又多了幾分嘲笑,之前喬貴人仗著有兒子,可沒少欺壓別人,甚至連華妃娘娘都不放在眼裏,如今,自是不會有人同情她。
以前還有人怕她,可是現在,縱然是個貴嬪,可到底比她們高貴不到哪裏去,誰又會真的怕她了,誰還會像之前一樣巴結她。
打擊最大的莫過於喬貴人了,一聽說隻得了貴嬪,連妃位都不是,心裏一下子心如死灰,又看了看華妃那張臉,喬貴人當下隻覺得渾身癱軟。
正在這時,齊弘燁又繼續說道。
“至於蔣氏,之前的案子尚未了結,不過,朕卻是已經查出了眉目,不日便會有個結果,蔣氏無辜被冤枉,還差點兒丟了性命,今日,將蔣氏也晉為從三品嬪,將封號賜還,並賜住長樂宮同心殿,其他人,就各自晉封一級吧”,齊弘燁依舊雲淡風輕地說道。
說完,便端起酒杯,和齊弘朔喝酒聊天了,也不理會眾人的反應。關於皇兄的家務事,齊弘朔自是不可能多說什麽,隻是陪著皇兄和母後喝酒聊天罷了。
皇後聽罷,隻得幹笑著答應,但是,很明顯,臉上的笑容勉強了許多,再也不似開始一般自然了。
如果說喬貴人的消息讓眾人鬆了一口氣,暗自得意了一把,那這一個旨意,又讓眾人重新提起了戒備和警惕。
這個女人,實在太能耐,果真不可小覷!
這兩道旨意一下來,接下來的歌舞表演,對眾人來說,幾乎是煎熬,誰還有心思看,所以,一場宴會,就這樣,按部就班的,到了時辰,便由太後領著,按部就班的散了。
太後這一次倒是難得,陪著小兒子一直坐到了最後。
若是以往,想必早就推說身子受不住,一早離開了。
宴會散去,齊弘燁和皇後以及朔親王一同服侍著太後離開,太後則是看了一眼皇後,笑著擺了擺手。
“皇帝也累了一天了,皇後身子又不好,不如皇帝送皇後回鳳儀宮吧,讓朔兒送哀家回去就行了”,太後一臉笑意說道。
不知為何,自己兒子一回來,她這個做娘的就覺得,不管做什麽,都多了幾分底氣。
當下心裏便暗自感歎,親生的就是親生的,別人就算是再好,終究不是親生的,到底是隔了一層的。
齊弘燁見太後這般說,臉上的笑容雖然沒變,但眼底終究是滑過幾絲不自在,不過,齊弘燁並沒有計較。
隻是大大方方地拍了拍齊弘朔的肩膀,笑著囑咐道:“那母後就交給皇弟了,夜裏路滑風大,皇弟務必好生照顧母後回宮!”
“皇兄放心,臣弟一定小心,皇兄也小心些!”,齊弘朔俊朗的麵上帶著爽朗的笑意,那樣子,十足十的一個翩翩佳公子,俊美少年郎。
齊弘燁笑著點了點頭,目送齊弘朔扶著太後一起離開,看著齊弘朔修長的背影,腦子裏浮現出當年小時候一起玩耍的情景,齊弘燁嘴角的笑意這才漸漸蕩漾開來。
“皇上!”,皇後由錦枝扶著上前,臉色蒼白,對著齊弘燁的背影輕聲喚道。
“今兒是除夕,臣妾那裏預備下了皇上最愛吃的菜,皇上不如去臣妾宮裏坐坐?”,皇後上前,笑著問道。
齊弘燁回過頭,目光冷淡地打量了皇後一眼,幾個月不曾見過,當初以養病的由頭將皇後軟禁起來,但是現在看來,皇後身形消瘦,臉色蒼白,倒像是真的病了。
想到皇後做的那些事,想到再過一段時間……,齊弘燁當下也隻得咬了咬牙,聲音清冷道:“也好!”。
太後既然當眾發話,他也不能太不給麵子,現在還不是時候,所以,齊弘燁轉過身,帶著蘇公公就往大殿外走去。
隻不過,臨轉身,卻是給蘇公公遞了個眼色,蘇全德自然知道什麽意思,當下忙招呼自己的徒弟上來,暗暗囑咐了幾句,說完,這才轉身去追皇帝。
皇後一聽,喜上眉梢,忙帶著宮人也跟了上去,又哪裏會注意到這些。
皇上和皇後一走,大殿裏隻剩下一眾妃嬪,太後將大皇子領出來拜年熱鬧了一番,卻又領走了,德妃隻得幹看著,連話都不能說一句。
心裏的苦澀可想而知,皇上和皇後一早,她哪裏還有心思再待下去,當下,囑咐了一句,便叫散了。
“德妃姐姐臉色怎麽這麽蒼白,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啊?哦,也對,想必管著六宮姐姐一定很辛苦,不過,既然皇上這樣看重姐姐,姐姐自然應當能者多勞了!”,賢妃尖利的聲音帶著些許嘲諷,說到‘看重’二字的時候,還故意加重的語氣,說完,還用帕子捂著嘴,眼裏滿是鄙夷。
那意思無非就是說,皇上看重給你又怎樣,還不是連自己的兒子都隻能幹看著,連話都說不上一句。
德妃聽罷,並不理會賢妃,隻是冷哼了一聲,便領著宮女離開。
留下賢妃,暗自得意得看著德妃的背影。哼,就憑你,還想跟皇後娘娘作對,還想跟太後娘娘作對,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真是可笑。
賢妃笑足笑夠,心滿意足地帶著自己的宮女離開,大殿裏的人這才三三兩兩匆匆散去。
“馮姐姐,橫豎我也沒地方去,不如我去馮姐姐那裏蹭吃蹭喝好了,剛剛沒吃飽,這會兒剛好餓了!”,蔣如怡一臉俏皮地在馮貴人身邊蹭了蹭。
“你這丫頭,以後你可就是惠嬪娘娘了,好歹也該注意點兒形象,叫人瞧見了,人家可是要笑話你的”,馮貴人沒好氣地笑了笑。
蔣如怡則是不以為意,不過,說到惠嬪這個位分,她最滿意的還是她的住處,長樂宮同心殿,是永結同心的意思嗎?
他是在告訴她,希望和她永結同心嗎?思及此,蔣如怡麵色忽然多了幾份不自然的紅暈,心裏升起一絲絲的甜蜜。
馮貴人隻當是她聽了自己的話不好意思了,當下便是又笑著說道:“眼下就咱們,你也不必太過拘束了,到了我那裏,難不成還少了你的吃食?”。
蔣如怡和馮貴人以及段才人一起,三個人擠在兩個暖轎裏,往鍾粹宮而去。
今晚,最高興的,除了蔣如怡之外,還有華妃,以往喬貴人仗著有兒子,對自己幾次三番大不敬,甚至不把自己放在眼裏。
如今,皇上隻封了貴嬪,還讓自己協助她養兒子,嗬嗬,以後,她有的是時間來收拾她!
蔣氏得寵,想必皇後又離失寵不遠了吧,皇後本身就不得寵,不知道這一次,又會有怎樣的好戲呢。
不知不覺間,轎子就落在了鍾粹宮的大院子裏,段才人這才一臉興奮地從轎子裏跑下來。
跑到蔣如怡跟前,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蔣姐姐,你不在的這些日子裏,我和馮姐姐****盼著你能平安,當初冷宮裏著了大火,她們都說你死了,可是我就是不相信,那時候馮姐姐才剛查出有身孕,為了姐姐的事兒,****憂思,都被太醫訓導過好多次了!如今,姐姐可算是平安歸來了!”,段才人一邊說,一邊抹著眼淚,不對,現在應該是段貴人了。
這還是蔣如怡回宮之後,第一次見她呢。
“段妹妹,馮姐姐,都是我不好,讓你們擔心了,都是我的錯,若是萬一傷了我的幹兒子,那我的罪過可就大了!”,蔣如怡一邊任由翠縷給自己解著披風,一邊略帶撒嬌地說道。
“你別聽她胡說,哪裏就那樣嚴重了,再說了,那些事都過去了,還提它做什麽,如今,咱們不都好好兒的嗎?”,馮貴人倒是顯得心滿意足。
說完,還下意識地用手撫了撫自己的肚子,一臉母性的溫柔自是不必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