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危機
德妃一聽這話,臉上的笑容不知不覺僵硬了幾分,是了,蔣如怡喜歡吃什麽,她還真是不知道,可這些都是皇上暗中吩咐下來的,鴿子湯也是皇上差人送來的,皇上既然不想讓蔣妹妹知道,那她又如何敢說,因此,麵對蔣如怡的試探,德妃也隻能笑而不答。
可是,德妃不知道的是,這碗湯,已經被人掉了包了,她更不知道,這一次,她是好心辦了壞事,險些釀成了大禍,當然,這是後話。
蔣如怡神色如常地應付了德妃,待到德妃離去,蔣如怡的臉色便是迅速沉了下來。
這碗湯,到底是誰的手筆,德妃那樣子,顯然是不知道的,顯然不是德妃的手筆,若是德妃想要害她,就不會等到現在,可是如今德妃一手掌管著六宮大權,除了德妃,誰還能做手腳呢。
隻剩下一個人了,蔣如怡想到這裏,忽然捂住腦袋,她不敢往下想……。齊弘燁再怎麽著,也不會想要殺害他的親骨血吧,即便自己懷孕是假,可是當她把那碗帶有紅花的鴿子湯喝下的時候,溫熱的鴿子湯還是沒有溫暖她的五髒六腑,更沒有溫暖她的心。
反之,卻讓她渾身冰冷。
蔣如怡冷靜地躺在床上,費盡心思使自己冷靜下來,可是內心極盡焦灼,翻來覆去,直到東方出現魚肚白的時候,她才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不知不覺間,一夜也就這麽過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蔣如怡忙將春杏喚到跟前。
“春杏,你去打聽一下宮裏現如今的情形,記得,盡量詳細一些,另外,不要讓別人發現,是咱們在調查!”,蔣如怡神色凝重的吩咐道。
蔣如怡這架勢,倒是將春杏唬了一跳。
“主子,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兒?”,春杏一臉狐疑,但是臉上的神色很是嚴肅。
在她看來,主子現在這樣,就應該好好養著身子,等著皇上接她出去便是了,怎麽如今……
不過,想來,必然是昨夜德妃娘娘過來說了些什麽,這才讓主子這般心神意亂,不管是怎麽樣的情況,既然主子說了,她就要盡力做好,如果主子能出去了,那麽就說明,她也能出去了,她這一輩子,也算是有指望了。
因此,春杏得了命令,拿著主子給的兩隻金鐲子並一對兒金簪出去打探消息了。
沒有門路,可是油水兒必須得有,不然,如何讓人家開口說話。
待春杏出去,翠縷端著早飯過來了。
“主子,今兒早上是小米粥和熱包子,這兩碟子小菜,還是昨兒晚上德妃娘娘送過來的新鮮菜蔬,清脆爽口的小黃瓜和綠油油的菠菜,主子,您現在可要多吃一些!”,翠縷一臉笑意的一樣一樣介紹著。
看了看一臉單純的笑的翠縷,她忽然有些心疼,若是翠縷知道了她是假懷孕,隻怕一定會很失望吧,不過,看著翠縷盈盈的笑意,蔣如怡的心情還是好了些,輕輕點了點頭,便開始吃東西。
用過早飯,蔣如怡也沒什麽大事可做,領著翠縷在院子裏曬太陽。
翠縷見自家主子坐在廊下的破凳子上,看著天空,好像有些不高興的樣子,隻當是自家主子感覺到委屈了,因此,便笑著勸說著。
“主子,您現在可得好好養養身子,皇上很快就會接您出去了!春杏姐姐不是去打探消息了嗎?很快也會回來!”,翠縷笑著說道。
“傻丫頭,哪裏有那麽容易的事,隻是,現如今,咱們在這裏,外麵的事情絲毫不知道,我隻是感覺有些悶罷了!”,蔣如怡知道翠縷是在擔心自己,因此,歪了歪頭,
“主子,外頭的事,咱們叫李婆子和趙婆子過來問問不就知道了嗎?”,翠縷笑著勸道。
“她們的話你也敢信,不過,抽空去偷聽一下還是不錯的,這件事,就交給你了!”,蔣如怡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眼睛一亮,對著翠縷說道。
翠縷了然地點了點頭,
“主子,您在這也是沒事,奴婢記得前兩日馮貴人送來的蓮花糕還有呢,奴婢去給您熱一熱吧,這點心不容易壞,可是要是再不吃,就真壞了!”,翠縷試探的問道。
“也好!”,蔣如怡見她在這兒也是無聊,便叫她去了。
這幾日,平日裏不大要好的幾個貴人才人的也巴巴地上來湊熱鬧,蔣如怡並沒有拆穿,而是一個一個笑著迎來送往。
既然人家給她這個麵子情,她幹嘛不要,她也沒必要非得為自己樹立那麽多敵人不是嗎?往後的大半輩子,可還要在宮裏過活呢。
這兩日,蔣如怡聽著春杏從外頭千辛萬苦打探來的消息,加上翠縷偷聽兩個婆子的說話,還有德妃口裏的,馮貴人口裏的,還有那些來看她的人口裏的話。
這才勉勉強強拚湊出一個不知道完不完整可不可信的後宮局麵來。
皇上的意思是要把她接出去,甚至已經讓人打掃長樂宮了,可是,自打那一日從太後宮裏陰沉著臉出來之後,就沒有了下文,後宮裏人心雖然不安又好奇,但是誰也不敢明著議論此事。
另外,皇後和德妃都沒有明著表態,這皇上的心意,就更難揣測了。
既沒有把人接出來的意思,也沒有來理會的意思,一晃半個多月過去了,這件事好像是石沉大海了一般,再也沒有了下文。
蔣如怡心裏一個可怕的想法油然而生,並且,這一個想法就像是在她的心底紮了根一樣,越長越大,當她發現的時候,這個想法已經變成了參天大樹,怎麽也拔出不了了。
這一日,蔣如怡在外頭聽用完飯,正在午睡,迷迷糊糊之中,聽見有人在討論什麽事情。
這人啊,迷迷糊糊之中,耳朵就特別敏感。
“這喬貴人也是個有福分的,雖然日子提前了些,可是我聽說啊,連太後娘娘都很重視這一胎,昨天晚上,曹嬤嬤在景仁宮守了整整一個晚上呢,別說是太後,就連皇上,也派了蘇公公過去守著了,可見咱們聖上是重視這個孩子的!”,李婆子說道。
“瞧你這話說的,這可是咱們大齊正兒八經的皇嗣,皇上怎麽會不重視,再說了,這也不是什麽人都有的福氣,太後不是都發話了嗎?隻要是能為皇家誕育子嗣的,皇上斷斷不會虧待,除非啊,誕育的,不是皇家的子嗣呢!”,趙婆子說著話的時候,後邊的最後一句,故意拔高了聲調,就好像故意說給誰聽的似的。
誰都知道,蔣如怡在宮裏的名聲已經毀了,雖然事實並不是那樣,可是,私底下口口相傳,事實的真相早已經麵目全非,宮裏的人早就認定了蔣如怡這個就是野種,所以,李婆子和趙婆子才會這樣說。
“那是,太後娘娘還說了,喬貴人這一胎,隻要能誕育下皇子,那皇子一滿月,就要遷到長樂宮去呢!那可是上四宮呢,又有皇子傍身,這下半輩子,也就有了著落,想必位分也不會太低,嘖嘖,你說說,都是有了身孕,這差距,咋就那麽大呢,你瞧瞧人家的奴才多有體麵,你瞧瞧咱倆,這過的是啥日子,唉!”,李婆子又接過話茬接著說道。
“唉,咱們這一輩子,也沒啥指望了,在這個破地方,連個油水都沒,咱還是另想辦法吧!”,趙婆子一臉失望地道。
“你說,等咱們這位生了,會是個啥待遇?”,李婆子興致忽然來了,壓低聲音在趙婆子耳邊低低地問道。
“生了?呸!你沒聽說嗎?我有一個老姐妹在太後那兒當差,我在她那兒聽說的,你可別亂傳!”,趙婆子也湊了上來,神神秘秘的環視了四周一圈,發現沒人,這才接著說道。
“我哪會亂傳,有什麽消息,快說!”,李婆子焦急地問道。
“我聽說啊,那一次,皇上和太後鬧矛盾,就是因為咱們這一位,皇上想要接出來,太後不同意,說是野種,非要打掉,這一來二去的,皇上和太後不就鬧別扭了!”,趙婆子說的神秘,有理有據的,李婆子聽得一臉駭然。
“那皇上能同意,當初不是那麽寵著咱們這位主子?好歹也有些情份吧!怎麽能下得了手!”,李婆子駭然道。
“切,什麽情分,人家那可是母子情分,咱們這位,能和太後比嗎?皇上一開始不大同意,可這往後,不也不了了之了嘛?再說了,之前說是長樂宮要給咱們這一位主子住的,昨兒喬貴人那兒一發動,太後直接發話,要給喬貴人住,皇上不也沒說什麽?這明顯的就是默認了,還有什麽不明白的!”,趙婆子說的神神秘秘。
這聲音,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倒是剛好讓蔣如怡聽了個一清二楚。
蔣如怡聽罷,隻覺得腦子裏轟然一聲。
原本,在這種時候,消息閉塞,是一件很頭疼的事情,蔣如怡內心已經有些煩躁,如今從外頭傳進來的消息,真真假假,她根本無法辨認,眾說紛紜。
蔣如怡躺在床上,越想越不對勁,越想越亂,漸漸的,竟是開始絕望了。
她幾乎找不到任何理由說服自己,眼前的這些都不是真的。
連個婆子的話,再加上那碗鴿子湯,蔣如怡越想越覺得,這根本就是齊弘燁的手筆,他那麽孝順,當然不會違背太後的意思。
若不是齊弘燁的手筆,德妃平日裏頗有手段,又怎麽會讓別人把手輕易伸進來,若不是齊弘燁的默許,麗妃又怎麽會明目張膽地跑過來,放肆地大打出手。
若不是齊弘燁的默許,太後如何能親口許下,如果喬貴人生了皇子,就直接賜住長樂宮。
這一連串的問題,讓蔣如怡原本就有些煩躁的內心更加失去理智。
他就那麽容不下自己嗎?他可真夠狠的,嗬嗬……他怎麽下得了手,啊?!
齊弘燁到底還是選擇順從了太後放棄了自己不是嗎?都是帝王薄情,以往自己還不信,還盼著能一世繾綣,眼下看來,卻是不必了。
蔣如怡正心煩意亂,絕望地想著。這時,春杏又一臉慎重的神色從外頭進來了,神色一臉凝重,更加讓蔣如怡確認了心裏的想法。
“主子……”,春杏艱難地開了口,似乎有什麽事情,讓她欲言又止又難以啟齒。
“主子,您醒醒!您醒醒!……”,春杏上前,將自家主子輕輕搖醒,又輕輕拍了拍自家主子的臉頰,好讓自家主子更加清醒一些。
“主子,皇後娘娘那邊有人過來了,還帶了好多東西過來!已經快到冷宮門口了”,春杏神色凝重地說道。
“什麽?!皇後?怎麽可能?!”,蔣如怡內心極度震驚。
喬貴人那邊不是發動了嗎?現在宮裏的注意力自然都該在喬貴人那邊啊,皇後的人怎麽會在這個時候過來,到底是怎麽回事?
情急之中,蔣如怡連忙穿上自己的衣服,迅速穿戴好,尤其是自己的‘肚子’,盡快整理好,就算是布衣荊釵,也該整整齊齊的,沒得讓人看了笑話。
不過,做這些的時候,春杏一邊幫蔣如怡整理衣裙,一邊伏在蔣如怡耳邊低低地說了幾句。
“主子,領頭的是皇後娘娘宮裏的管事大宮女錦枝姑姑,身後還帶了幾個小宮女帶的大包小包的,看著就來者不善!”,春杏臉色凝重地說道。
“嗯,待會兒見機行事,實在不行,你就見機跑出去,德妃娘娘身邊的紫雲,跟著來了幾次,想必你也認得,不過這會兒,德妃姐姐應該在景仁宮那邊坐鎮!不管怎麽著,裝得像一些,我這裏自有打算!”,蔣如怡用更加低的聲音叮囑道。
剛才趙婆子和李婆子的話,讓她想到了皇上應該是直接放棄她了,要不然麗妃如何敢那樣囂張,縱然還有些情分,讓麗妃吃醋,可是如今知道了自己‘懷孕’的事,太後那邊不同意,隻怕真要鬧起來,皇上還是站在太後那邊的。
畢竟是母子,畢竟……,是魏家當年的一力支持,將他推上了皇位,畢竟,他的發妻皇後,也姓魏,若真論起來,他又如何會為了一個她這麽名不見經傳的小妃子,將他前朝的平衡給毀了。
自然是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