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帶你去過年
見皇後臉上忽然一白,神色有所動,便接著說道。
“咱們族裏適齡的女孩子,出身都不低,將來若是進了宮,位分自然也都不會難看,若是將來有了孩子,未必肯抱給你養,到時候,人家有了孩子,太後還會這樣護著多年無子嗣的你嗎?恐怕到那個時候,太後還不知道會偏向誰?”,魏夫人臉色凝重中帶著期盼,殷殷地說道。
“娘,母後她……她真的有這個想法?!”,皇後聽罷內心大亂,慌張地一把拽住母親的袖子,神色慌亂地問道。
“為娘怎麽會騙你,你爹也不大情願,可是太後的意思,誰敢忤逆,不然恐怕連如今的情分也不如了,你在宮裏的日子更難過”,魏夫人又見女兒聽進去了,於是又變回了原來的一臉關切的表情。
“娘……別說了,再讓女兒想想……”,皇後一臉失望與失落,朝魏夫人說道。
魏夫人見女兒這般,也不敢再說,怕將女兒逼急了反而不好,母女二人又聊了些宮裏宮外的家長裏短,總算沒有不歡而散。
下午,眾妃三三兩兩各自散去,鳳儀宮又恢複了往日的寧靜。
正殿裏隻有宮人來來回回在打掃宴席的殘桌。
因今兒個是初一,按照規矩,皇上晚上要來鳳儀宮的,因此,便喚錦枝去龍乾宮問問,皇上幾時過來,晚膳想吃什麽。
不料錦枝還沒出門,便見龍乾宮的小太監過來說道。
“皇上晚上要出宮去,叫娘娘晚膳不用等了,皇上晚上從宮外回來,直接到娘娘這兒”,小太監躬著身子,恭恭敬敬地說道。
皇後聽罷,笑說知道了,然後又叫素月塞了銀錠子,客客氣氣打發走了。
皇後回到內殿,悠悠坐在窗前,仔細回想著今日母親的話,沒想到,她一直盡心盡力伺候的太後,卻想著尋人來代替她。
心中滑過一抹苦澀,起身在內殿看了一圈,不知道這裏,她還能呆多久,此時此刻她隻感覺,所有的人,不管是宮裏的,還是宮外的,不管是長輩,還是平輩,都在覬覦她的皇後寶座。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僅僅是因為她沒有孩子。
也許太後沒有錯,國不可無嫡,這是祖宗規矩,大齊皇朝不會要一個沒有皇子的皇後,她心中明白。
難道自己要一直這樣,被人算計來算計去嗎?不,絕不!
她是皇後,是大齊皇朝的國母,她再也不要過這樣的日子,她一定要有一個孩子,這樣,後位才能坐得穩穩當當,那些覬覦後位,想要對她不利的人,她要給她們重重一擊,隻要有了孩子,自己的後位,誰也搶不走!
皇後眼眸忽然滑過一絲冰冷堅定的光芒,藏在袖子裏的雙拳緊緊握起,表情冰冷而堅定。
……
這廂,傍晚時分,齊弘燁穿著素錦炮便裝,騎著馬,身後跟著幾個太監和侍衛也都是一身普通百姓的打扮,一行人浩浩蕩蕩出宮去了,宮裏人見此狀況,就知道,皇上八成又去民間微服私訪了,皇上以前也經常出宮,所以,並無人在意。
而蘇公公身後的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太監,則是蔣如怡喬裝而成,今兒她可是被齊弘燁關在龍乾宮一整天了,祭祖也沒去,下午也沒出去,整整憋了一天。
齊弘燁中午在太和殿宴請百官,其他的皇室宗親裏的王妃以及前朝的誥命夫人們則是去皇後的鳳儀宮領宴,這是朝中曆有的規矩。
齊弘燁下午從太和殿回來,就見蔣如怡小臉皺成一團,委屈地兩眼淚汪汪的。
以前見過的宮妃,哪一個不是滿臉堆笑地百般討好,如今,齊弘燁一見蔣如怡這小模樣,知道今兒個圈了她一整天,著實有些不妥當,於是,也不氣惱,笑吟吟地上前哄她。
“你不是悶得慌嗎?!朕帶你出宮逛逛如何?!”
“當真?!皇上沒有哄臣妾吧”,剛才還皺成一團的小臉兒,此時瞬間張開成一朵花,滿眼閃著小星星,兩手握在胸前,驚喜而興奮地看著齊弘燁說道。
“朕乃天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齊弘燁一見蔣如怡這表情像是夏天的天氣一樣,一會兒一個樣,忍不住好笑,便站起身,故意將雙手背在後麵,大氣盎然的說道。
蔣如怡聽罷,心裏頓時樂開了花,心裏早已將白天受的委屈拋到腦後了。
夜晚的京城尤為熱鬧,盡管天寒地凍,但忙碌了一年的人們,可不會放過這個遊玩的好機會,雖說古代沒有電,沒有霓虹燈,可是燈火通明的燈籠掛得滿大街都是,更是別有一番風味。
古色古香的琉璃建築,時而小巧精致,時而恢宏大氣,層樓疊疊,而製作精巧的大紅燈籠,則是將這些樓宇亭閣裝點得瑰麗無比。
街邊的小販兒們雖說忙碌了一年,但又豈會放過這個賺錢的絕佳機會,因此,一時間,大街上,燈火通明的大紅燈籠,小販的叫賣聲,遊人的喝彩聲,喧鬧而繁華,這座大齊皇朝最繁華的城,遠處看顯得柔和恢宏大氣而又美麗,近看卻熱鬧繁華,處處洋溢著過年的喜氣。
蔣如怡看得眼睛都直了,兩手抓著街攤上買來的各色小吃食,嘴裏塞得鼓鼓囊囊的,還一邊大叫著給齊弘燁指著不遠處的另一家攤點,齊弘燁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隻覺得身邊一陣風,再一看,麵前就沒了人影。
齊弘燁滿頭黑線!看了看正朝那攤點飛奔而去的某人,嘴角抽了抽,隨後又搖頭苦笑,不過,眼神裏的寵溺溢於言表,大手一揮,讓幾個暗衛跟著上前保護。
自己則是理了理衣袍,背著手,裝作正兒八經的慢悠悠地朝那個攤點走去。
蔣如怡接過一盒小吃,然後也不管別的,一邊走路一邊埋頭苦吃,身邊一身俊朗,素錦銀袍的齊弘燁則是溫和優雅地走上前付了銀子,然後依然優雅高貴的走在一邊兒,寵溺的看著吃得滿臉都是的蔣如怡。
這一次,蔣如怡真是吃得肚子圓圓鼓鼓,逛得心滿意足,等一行人回到宮裏的時候,都已經快三更了。
蔣如怡迷迷糊糊地被人送回去,齊弘燁則是回到自己的龍乾宮。
“皇上,今兒您說要去皇後娘娘那兒,這會兒……”,蘇公公上前提醒道。
齊弘燁也有些疲勞,正抬著手臂讓宮人更衣伺候洗漱,哪裏還有什麽心思,於是便說不去了,改日再去也一樣。
這一夜,皇後守在鳳儀宮,坐在寢宮的暖炕上,生生等了一夜。
“娘娘,都三更天了,皇上肯定不來了,您上床歇息去吧”,素月勸道。
“不,皇上說了要來看本宮的,今兒是初一,皇上不可能不來的”,皇後堅定地說道,眼裏滿都是熬出來的紅血絲,但依舊是望眼欲穿。
素月見自家主子這番模樣,知道勸不動,便默默在一旁守著。
皇上定然不會來了,九華門二更會準時落鎖,皇上如果來,早就來了,不會等到現在。
素月和錦枝二人心裏都明白,心疼地看著主子,自打晚上主子就開始精心打扮著,一直在炕上等著皇上,知道現在還在等著,似乎是根本不願意相信皇上不會來這件事。
“素月,你再讓人去打探一下,看看皇上來了沒有?!”,皇後轉過頭,喝了一碗茶,看著素月,吩咐道,眼底還充盈著隱隱的期盼。
“娘娘,九華門都已經關了,咱們即便是打探,也得等到明天啊?!”,素月見自家主子這樣子,雙眼泛淚,心疼不已地說道。
“那就叫人打開啊,本宮身為後宮之主,難道這點子權利都沒有?!”,皇後不知為何,忽然大聲說道,還不斷的拍了拍小炕桌,弄得茶盞裏的茶水都濺了出來。
“是,主子,奴婢這就去叫人開門去打探,娘娘您略坐坐”,錦枝上前,連忙用手帕將濺濕了的茶水擦幹淨,然後將殘茶端走,一邊安慰的說道。
皇後發脾氣,自然鳳儀宮裏也不得安寧,直鬧到快五更天,皇後這才昏昏睡去,素月和錦枝兩人也頂著烏黑的眼圈守了一夜,筋疲力竭。
第二日一大早,正月初二,在民間,是過門的媳婦回娘家省親的日子,宮裏頭的主子娘娘不能回家省親,因此,規矩特例,這一日宮妃的家屬可以進宮探望,但是這也僅僅限於正四品婕妤往上的位分,連從四品位分的劉芳儀都沒有這樣的權力,隻不過,念著她懷有身孕,因此,太後親口發話,叫劉芳儀的家人過來探望,真可謂是,母憑子貴,一飛衝天。
如今劉芳儀在宮裏的待遇,以及她自己的行事做派,儼然已經是妃位的尊貴。
可誰讓人家懷有身孕,連太後都寵著,都不計較,她們這些人,更是不敢計較了。
蔣如怡昨晚回來的晚,初二這一日,直睡到日上三竿,十足十的睡飽了,這才肯起來。
一番洗漱收拾,已經是小中午,快到了用膳的點兒,她早上沒吃飯,這會兒正餓的肚子咕咕叫,就在此時,初柳笑吟吟地提了食盒進來。
“奴婢想著,主子睡醒就該餓了,因此特意提前去禦膳房領了午膳回來”,初柳笑道,因為是在宮裏,所以,蔣如怡的膳食,以及別的吃的用的,都是初柳和碧蘭兩個人經手,斷不敢讓別人經手。
“端出來我瞧瞧,今天都有什麽好吃的?”,蔣如怡捂著饑腸轆轆的肚子,兩眼放光地說道。
看到初柳將食盒裏的東西,一樣一樣端出來,放在小炕桌上,蔣如怡放光的眼睛漸漸沒了期待,像是泄了氣的皮球。
“這些東西我都吃了一個冬天了,雖說過年的時候,膳食比平日豐盛,可是,吃慣了這些油膩的大魚大肉,現在真的沒什麽食欲啊?!”,蔣如怡泄氣的說道。
“主子,其他宮裏的小主們,也都是這些,咱們這裏還算好的”,初柳安慰的說道,她知道自家主子就是這樣,一到冬天沒了蔬菜,就食欲不好,可是,大冬天的,也隻有這些了啊。
蔣如怡嘟著嘴,老大不情願的吃了幾口飯,見桌子上的東西實在太過油膩,著實是吃不下去了,便放下了碗筷,見桌子上的飯菜還剩下許多,實在浪費,於是便吩咐初柳和碧蘭將那些沒有動過的菜肴賞給下頭的奴才們吃。
“主子就是仁慈,別的宮裏的奴才斷沒有這樣的待遇,奴婢記得前些日子,劉芳儀宮裏的一個小太監,偷吃了主子吃剩的飯菜,險些被打死”,初柳一邊收拾,一邊說道。
“仁慈不仁慈的,我也不指望他們能對我多忠心,什麽赴湯蹈火的,我隻希望他們別背後裏藏著刀子就行”,蔣如怡歪在炕上,幽幽地說道。
初柳很快就將桌子全部都收拾好,將飯菜賞了下去,回來便說,那些奴才們一個個都是感恩戴德的,蔣如怡聽罷,不以為意,換了個姿勢,用手整著腦袋,看著窗外,像是想起了什麽。
“舊年裏咱們還在家的時候,娘總是帶著我們回外祖家,還給我們變著法子做好吃的,那時候的日子可真好,如今,咱們一入宮門,見一麵也是極難”,蔣如怡趴在窗台上說道,語氣中不乏傷感。
“主子何至於這樣說,皇上如今這樣疼愛主子,咱們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將來,不愁沒有接夫人進宮的時候”,初柳笑著說道。
如今,雖說明麵上,宮裏都以為蔣才人隻是曇花一現,皇上從未單獨帶誰出宮,玉泉山那一趟被眾人恨到牙根癢,隻想著,回來之後指不定皇上會如何寵愛呢。
可是過後,皇上就再也沒有寵她的跡象,反而是劉芳儀在年關懷了身孕,皇上和太後都極為歡喜,尤其是太後,都捧到了天上,劉芳儀如今在宮裏,可謂是風光無限,出盡了風頭。
眾人早已將那個曇花一現的小才人忘到腦後了,誰也不會注意她。
“不要胡說,皇上隻是……”某人心虛臉紅地低下頭嗔怪道,隻是說了半句,便不知該怎麽接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