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劉芳儀禁足
蘇公公連忙帶了兩個小太監過去,隻見一個宮女抱著一個宮妃模樣的人正在那痛哭流涕,蘇公公上前,幾句話問清楚之後,便連忙回去稟報。
“回稟皇上,是柳才人身體出了些狀況,暈倒在地,奴才已經叫人去請太醫了,皇上您看……”蘇公公遲疑道。
“先讓人送她回去,再叫太醫好生診治著,讓皇後好生留意著“,齊弘燁俊眉一皺,說道。
“是,皇上,奴才這就叫人送柳才人回去”
齊弘燁皺了皺眉,繼續往前走,梅花林裏隱隱約約看到宮人們扶著一個淡藍色衣裙的女子走過,齊弘燁並沒有什麽印象,隻不過,他最最痛恨的就是後宮不和,私自施虐。
因此,便在內心暗暗留意了幾分。
經過這麽一鬧,賞梅的興致已然大減,站在已經打掃好的大亭子裏,齊弘燁盯著眼前成片的紅梅海,思緒漸漸飄遠。
他如今,雖說後宮嬪妃不少,可是真正懂他的卻是一個人也沒有,每日除了見大臣,批折子,去壽祥宮給母後請安,夜晚翻牌子,和一個個略微陌生甚至完全陌生的女人同榻而眠,他的生活就沒有別的事,顯得蒼白而空蕩。
這時,一陣風吹來,夾帶著寒氣,讓他渾身一震,清醒了些……
“回去吧,蘇全德,去告訴德妃,朕晚些過去問瑞兒的功課”,齊弘燁沉聲說道。
偌大的後宮,德妃那裏總是和別人不一樣,這個陪了他將近十年的女人,這個有了兒子但依舊不驕不傲,盡顯低調的女人,還是很合他的心意的。
“是,皇上,奴才這就去準備”,蘇公公行了禮,便張羅去了。
大皇子如今已滿三歲,他盡心盡力挑了最好的師傅給他啟蒙,聽說瑞兒功課還不錯,便打算去鹹福宮看看。
回到龍乾宮,用過晚膳,齊弘燁正打算起駕去鹹福宮,這個時候,卻有太監來報,蘇公公聽罷,大駭,忙回到內殿稟報。
“回稟皇上,剛才太醫院來報,說是下午在禦花園暈倒的柳才人,經診斷,身體極為虛弱,而且身上有鞭打過的淤青痕跡,老傷新傷加一起,竟是沒個完好的,太醫院不敢隱瞞,便過來上報”,蘇公公臉色沉重地說道。
“什麽?!竟有這等事,去將那太醫叫過來”,齊弘燁忽然起身,皺著眉道。
他後宮的女人,不管得不得寵,他喜不喜歡,他都絕不能容忍私虐之事。
不一會兒,太醫便來了,齊弘燁不問還好,一問便更加怒氣衝天,在後宮這麽多年,竟沒有見過這樣的私虐之事。
“蘇全德,你去將重華宮劉芳儀給朕叫來,另外,讓人去告訴德妃,朕今日暫且先不過去了,明日再說”,齊弘燁陰沉著臉,冷冷地吩咐道。
“是,皇上……”,蘇公公行了一禮,便退出去了。
……
皇上傍晚將劉芳儀召過去的消息,很快便傳遍後宮,旨意傳到重華宮的時候,劉芳儀剛剛用過晚膳,正打算去華妃娘娘那,看看能不能跟著在太後那裏露露臉,聽聞旨意,立刻喜笑顏開。
這個時候皇上召她,必定是要去侍寢的,因此,也沒感覺到來傳旨的小太監異樣的眼光,便簡單收拾了一下,連宮女也不帶,便跟著走了。
德妃接到消息的時候,正在帶著兒子吃晚膳,小孩子比較鬧騰,因此吃得略晚,德妃聽罷小太監的匯報,臉上的表情沒有多的變化,隻是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
劉芳儀這一次,怕是要倒黴了吧……
在各宮裏還在酸溜溜地羨慕劉芳儀的時候,第二日,便有旨意到後宮來,罰劉芳儀禁足一個月,罰俸半年,外加抄寫女則三十卷。
眾人不禁唏噓,不過,內心也都小小地痛快了一番,可見平日裏,並不得人心。
……
“都是我疏忽了,這些日子沒見著柳姐姐,我隻當是她性子清淡,也不想總去鬧她,沒成想原來竟有這樣的遭遇,都怪我太傻”,蔣如怡從重華宮回來,便坐在炕上自責。
今日在重華宮,看到病榻上的柳姐姐,哪裏還有往日那鍾靈奇秀的樣子,隻一臉蒼白地躺在床上,有氣無力。
“今兒我見她臉色那樣蒼白,還隻當是她身子弱,又是頭年到京城,想是受不住這寒冷的天,沒成想……”,馮貴人臉色也有些驚駭,沒想到才這麽些日子不見,好好的一個人,就成了那副模樣,瘦骨嶙峋的樣子,讓人見了害怕。
“皇上終究還是護著她,這個時候還要護著她”,蔣如怡憤憤道,原想著皇帝是個公明決斷的,沒想到,竟然讓她這樣是失望。
劉芳儀在後宮裏做的那些事,早已經眾人共憤,皇後裝作看不到也就罷了,齊弘燁他也這樣……她忽然覺得,自己根本一點都不認識他。
“怡兒,這可是宮裏……”
“姐姐,我知道,我隻是,太衝動了……”,蔣如怡低著頭道,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他或許有他的道理,可能自己知不是理解罷了,再者,她這樣做,無疑是在給自己找不痛快。
“唉,現如今,咱們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宮裏的日子就是這樣,咱們這樣的位分,別人怎樣,都是無力還手的,想開些,少惹些是非,平安度日,也就罷了”,馮貴人歎了口氣,說道。
……
時間一轉眼,就到了年底,臘月二十三,是齊弘燁例定封印的日子。
這一日,他早早來到壽祥宮給太後請安。
母子二人說笑了一陣,太後眉宇間帶著憂慮,又回到了那個讓齊弘燁頭疼的話題上。
“又到了年底,燁兒過了年就二十有一了,連朔兒都十三了,再過兩年,連朔兒也要納妃了,你膝下如今隻有一個孩子,這怎麽行?!……”,太後愁著臉皺眉說道。
“母後莫要擔心,子嗣的事,還要靠緣分”,齊弘燁卻不甚在意,但仍然耐心勸解道。
母後著急,他也是無奈,隻是現在,關於後宮之事,他實在提不起興趣,除了那一個……,他當然不會隨意表現出來。
母子二人正說著,隻見曹嬤嬤一臉笑意的走了過來。
“太後娘娘大喜,皇上大喜,重華宮的劉芳儀剛剛查出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皇後娘娘帶著眾位主子正往這邊來,說要給太後娘娘報喜呢”,曹嬤嬤笑道。
“什麽?!”,太後聽罷,驚喜地站起來激動地問道。
“是真的嗎?”,太後緊接著問道。
“千真萬確,皇後娘娘讓劉芳儀在宮裏好好安胎,趁著眾位主子請安的時候,帶著一起過來請安報喜”,曹嬤嬤笑道。
說著,上前攙著一臉激動的太後。
“阿彌陀佛,佛祖保佑,祖宗保佑”,太後激動地雙手合十,口裏直念著祖宗保佑。
齊弘燁聽了也很高興,又是當著太後的麵,因此,當即便讓蘇公公去太醫院囑咐,務必好好為劉芳儀診治安胎。
之後又下了旨,讓劉芳儀免了年節裏繁俗的禮儀,專心安胎,緊接著又下了賞賜,宮裏有的珍貴藥材賞賜了個遍,應有盡有,當真是風光無限。
一時間蘇公公手底下的小太監紛紛退了出去,兵分幾路去各處傳口諭下聖旨。
皇後領著眾位主子,剛好走到壽祥宮門前,看到這一幕,內心忍不住酸澀了幾分。
若是自己懷孕,姑媽肯定比現在還要高興,陣仗肯定比現在大數倍,可是,都怪自己無能,這時,前幾日姑媽 的話又在耳邊回響。
“憑咱們魏家的權勢,我能把你扶上後位,可是坐不坐得穩,全靠你自己,總之,大齊皇朝不能沒有嫡……!”
這一句話,仿佛烙鐵一樣,生生烙在她的心裏,這也許是母後最後通牒了,還是說她是在暗示自己,要換皇後了?!
為了這一句話,她徹夜失眠,如今,看著別的女人為皇上懷胎生子,她內心的渴望又加重了幾分。
內心再酸澀,皇後也不能表露出來,麵上依然帶著端莊大氣又溫和笑,嫻雅地提起裙角,率眾妃走上台階,往來的太監紛紛跪地行禮,然後再彎腰告退。
“母後,兒臣來給您報喜了”,皇後還沒進門,就笑道。
誰知一進門,才發現皇上也在,麵上的笑容又真了幾分,畢竟,能見皇上一麵,也是極不容易的,她的機會又大了幾分。
皇後先是周周正正的行了禮,然後給皇上和太後道喜。下頭的眾妃也不甘示弱,一個一個嬌聲軟語地給皇上和太後道喜。
“好好……看到六宮和睦,你們都一家人似的,哀家高興”,太後原本就心情好,看到大家又都是一個個喜氣洋洋的,心情好了許多。
“這都是皇後的功勞,今兒連皇後也一並賞了吧,母後看著如何?”,齊弘燁也笑著哄太後開心。
若是自己和皇後夫妻和睦,太後必定更加高興,養育之恩大於天,他不介意為了母後,敷衍一下自己不喜歡也不討厭的女人,畢竟,皇後真的把後宮打理的井井有條。
“燁兒又胡鬧了,皇後是你的妻,何來賞賜一說,倒是你,皇後可是自打東宮就跟了你的,如今就算是有了後宮,也斷斷不能越過皇後去,沒得壞了祖宗規矩”
“母後,朕知道了,這後宮沒人能越過皇後去,母後放心好了”,齊弘燁道。
說罷,狀似無意地看了一眼站在最後頭的蔣如怡。
隻見她並不似別人那般一臉嬌笑著,兩隻眼睛還不停對著他暗送秋波,而是表情淡漠,低著頭,專注的研究著地板上的花紋,似乎每一次,她都是最最與眾不同的那一刻,每一次,他都能一眼從人群中看到她。
這種感覺很微妙,也很美妙,是他從來不曾經曆過的。其實他隻是不知道,他的心裏正悄悄的住著一個人。
齊弘燁心情很好,沒人知道為什麽,都隻當是因為劉芳儀有孕的事而高興。
“知道就好……”
“對了,劉芳儀那孩子現在如何了?太醫怎麽說?!”,太後忽然想起來似的,問道。
“母後放心,太醫說胎兒很健康,母子平安”,皇後笑著說道,並且接過曹嬤嬤端上來的茶水,親自侍奉到太後跟前。
“嗯,那就好……哀家前些天聽說這孩子被禁足,她出身尊貴,有些個大小姐脾氣也是有的,在宮裏慢慢磨練就好了,隻要不犯大錯,你們也不必太在意”,太後叮囑著齊弘燁。
但目光卻時不時看一眼在地下站著的眾人,蔣如怡隻管低著頭,旁人也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也沒人發現她眼裏一閃而過的嘲諷和冰冷。
眾人皆俯首稱是,太後臉色這才又重新喜氣起來。
看到德妃站在下頭,便問著大皇子的生活起居,聽說大皇子小小年紀便識得很多字,心裏更是高興,直說德妃教導有方。
“太後過獎了,是皇上挑的師傅好,昨兒瑞兒還吵著要來給皇祖母背詩呢”,提起兒子,德妃身上迸發出萬般柔和的母性光輝,臉上也愈發端莊溫雅了。
“好啊,難得瑞兒這麽惦記著我這個皇祖母”,太後開心大笑道。
皇後領著眾妃你一言我一語地哄著太後開心,齊弘燁則是時不時看一眼那個一直低著頭的人兒,心思全然不在太後皇後身上。
若是以往,這一室的女人,定會讓他渾身不自在,找借口逃離,可如今,有她在,他怎麽也開不了口,邁不動腳步。
……
晚上,齊弘燁難得去了鳳儀宮,今兒太後一直有意無意的撮合,再加上皇後眼底那一絲渴望和期盼,讓他心裏也有些於心不忍,畢竟是從東宮就跟著他,經曆了風風雨雨的女人,如今又將整個後宮扛在肩上,打理得井井有條,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算不喜歡,但也絕不至於討厭,敷衍一下也不是什麽大事。
鳳儀宮
是夜,皇後疲憊一天回宮,梳洗完,隻穿了一件柔軟的棉布裏衣,懶懶的歪在炕上,正在黯然神傷,她什麽時候才能有自己的孩子。
內心也同樣感歎,她守著這空蕩蕩的鳳儀宮,不知道要守到什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