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你莫要因小失大
“倒是我來了才打擾了你們的興致。”
“臣妾給王妃請安。”
這些貴婦雖說有一些是從心裏就看不起白錦繡的,可是,景王王妃的名頭誰也得罪不起,也不敢得罪,所以,俱都麵色恭敬有嘉。
白錦繡挪步上前,身姿嫋婷的到了嚴丞相的母親近前。
“老太君請起。”
嚴母借著起身的動作,打量了打量親自過來扶她的白錦繡,隻見麵前的女子麵容並不十分的出挑漂亮,眉毛略寬了些,過分淩厲了些,又是黛眉含霜,明顯失了女兒家柔軟的氣勢。
眼睛也不算漂亮,比魏氏的杏眼略小了些,目光倒是端正,隻是沒有女子的盈盈秋水的嬌美,反倒是有幾分男子的剛毅果決之色。
雖不是個好相與的,但是能看得出來是個光明磊落的性子。
嚴母笑著扶著白錦繡的手,忙道。
“謝王妃。”
嚴母起身了以後,白錦繡這才讓其它人起了身。
“你們剛才怎麽說笑的,就隻管怎麽說笑著,別因為我在這裏不自在,那反倒是成了我的不是了。”
說笑間,白錦繡自然坐在了宴席的主位。右手搭著椅子,左手指了指牡丹園旁邊的一片水麵。
“那裏是一片小池,裏麵養著的幾條錦鯉也不知道是不是讓長德全都給禍害幹淨了,前兩日我見著還有兩條手臂長短的,倒還能入眼,姐妹們不妨去看看。”
眾人忙應著說是去過了。
白錦繡淺笑不語,將手中的帕子放在酒桌上,若不細看並無不妥之處,隻是帕子的一角正挨著桌上的多汁的蜜桃,桃汁沁著帕子,染成一片粉紅。
白錦繡才要拿起酒杯,卻又轉而拾起了帕子,抵在手邊。
執著帕子,白錦繡這才轉頭看向了一直站在她手邊,像是神色很高興的魏氏。
白錦繡笑著道。
“本是我想偷個懶,你去左請右請,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這可是要挨罰的。”
說著話,白錦繡已經自己親自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沾了桃汁的左手手指在酒裏略略的沾了沾,這些動作當然沒有讓在座的貴婦們瞧出什麽來。
白錦繡麵上含笑。
“秋葉,把這酒給側妃送過去。”
秋葉接過了白錦繡手裏的杯子,低著頭就到了魏氏的近前。
魏氏雖然不清楚白錦繡要做什麽,但是,想她大廳廣眾之下,也不能拿自己如何。
接了酒極有禮數的謝了之後,魏氏揚首將酒喝了。
喝完了以後,魏氏才覺得這酒裏的味道有些不同,才要回味,白錦繡已然又是笑著問魏氏。
“怎麽樣,是好酒吧?”
白錦繡眼裏含著淩厲的顏色,魏氏忽的才覺察出了什麽,麵色驚恐,可是,又不敢說話,隻能勉強的笑了笑,手腳發涼的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過了一會兒,魏氏並沒有覺出來自己有什麽不妥,這才與幾個貴婦又攀談了起來,獨獨不與白錦繡說話。
白錦繡自坐下了以後便捏著手裏的絹帕,眉眼淺笑的看著這些魏氏與貴婦們聊天。
這些人與魏氏都十分的熟識,所聊的話題也水過是一些胭脂水粉,綾羅綢緞。
白錦繡卻自打回了王府以後,一直閉門謝客。起初是孫恪限製她,不允許她出府,怕她跑了,到後來白錦繡是自己不喜歡應酬,所以,對於這些邀約,一概是回絕的,這些人白錦繡自是一個都不認識。
魏氏無心替白錦繡引薦,白錦繡也懶得與這些女人應酬,索性便坐在主位上,清清淨淨的。
嚴母坐在白錦繡的左邊的下手,見白錦繡自打坐下了以後,就不怎麽說話,便道。
“王妃,平日裏常看什麽書?”
嚴丞相的母親年過七旬,精神倒是極好,而且又是丞相的母親,身份地位都是極高。
就是孫昭見到她,也要留幾分顏麵與她。
白錦繡略笑,隻答了句。
“隻是些雜書,沒有怎麽正景兒讀過書,不過是喜歡看一些風土地物誌一類的閑書罷了。”
“閑書卻也有閑書的用處。”
說話間,嚴母仔細的打量了打量這個被皇上斥為妒婦的女人,見白錦繡縱然是被這些貴婦們有意的冷落著,可是,瞧不出來白錦繡麵上的表情有半分的不自在,倒像是她本就不欲與人說話一般。
嚴相的夫人孫氏這時端著一個小點心碟子親手遞到了婆婆的麵前。
“娘您試試這個點心,可是比咱們府裏的軟濡了些?”
“嗯。”
老太太拿起旁邊擱置著的銀匙,試了一小口。
“倒是香甜,好吃,好吃。”
孫氏笑道。
“兒媳就知道娘肯定是喜歡的,趕明向魏王妃要了方子,倒是省了兒媳好些事了。”
白錦繡坐在一旁聽著,實在覺得這個嚴相的夫人是個趣人。
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就因為嚴如玉的事情當麵給她臉色看,現在又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是要直接向魏氏要方子,當她是空氣嗎?
白錦繡冷笑,目光瞥了一下此時正在不知和誰家的貴婦聊得正在高興處的魏寶珠,笑著揚聲道。
“郡主,有人要向你討個方子。”
魏寶珠並沒有看到這邊的動靜,也沒有聽到什麽,這時稍愣,看向白錦繡,麵色稍有遲疑。
“郡主不必看著我,剛才丞相夫人說是想向郡主討個什麽方子,我一時沒有聽仔細,卻怕是什麽治病的方子,別再耽誤了事,這才叫了郡主一聲的,詳細的情形,郡主可以問丞相夫人。”
白錦繡手裏扯著帕子,像是此時極是無聊的神色,右手撐著身子,略略的斜著,又道了句。
“今天這日頭倒是真的太足了些。”
魏寶珠不敢輕易應了白錦繡的話,隻能轉眼看向孫氏。
孫氏聽白錦繡說成了治病的方子,覺得晦氣,又不能當真在這種場合拂了白錦繡的顏麵,隻得咬牙道了句。
“是王妃聽錯了,臣妾是想這點心的方子,不過,聽聞王妃是慣會做這些東西的,和王妃討想是也是一樣的。還希望王妃不吝賜教。”
白錦繡在自己的瓊玉堂裏親自下廚的事情,就是瓊玉堂裏的人沒有往外說,魏氏也散的京城裏的人都知道了。
聽孫氏話裏有話,所有的人這時都注視著白錦繡,眼色有些看不起的模樣。
“原來如此。”
白錦繡淺笑。
轉眼像是這時候她才注意到了孫氏端著的那小碟子桃花糕。
“這桃花糕軟濡了些,我沒怎麽吃過,不過玫瑰酥我倒是吃過。”
白錦繡自己心裏也有些揣度,這時候,更是暗自定著神細細的看孫氏的反應。
孫氏稍怔,張了張嘴,淺笑著道。
“王妃倒是難為臣妾了,玫瑰酥是宮裏才製得出來的,臣妾實在不好做比較。”
白錦繡也淺笑,眉眼若水般的平靜。
“嚴貴妃寵貫六宮,若說別人不知道,我還信了,若說您不知道,倒是真的說不過去了。”
“確是沒怎麽吃過。”
孫氏隻得應付著的接著說了句。
嚴母看著白錦繡眉梢的冷意,心中有所悟,轉眼又瞧了瞧自己的兒媳,。
“她隻知道盯著兩個女兒心疼,每次進宮又都是隻限了一個時辰的,哪裏有什麽機會,王妃莫取笑她了。”
白錦繡隻是含笑不語,轉過了頭,不再和孫氏說話。
雖然,她沒有從孫氏的表情裏得到什麽有用的線索,但是,白錦繡的直覺告訴她,孫恪如此刻意的把魏氏的臉麵抬起來,隻怕意在嚴府。
否則,十年的光景,孫恪什麽時候不能寵,又什麽時候又不能發覺這個魏氏的好處,魏寶珠若是真的能得了孫恪的喜歡,為何又非得在出了玫瑰酥的事情以後,才忽的寵愛上了?
席間的時候,沒有幾個婦人敢上前與白錦繡說話。
一來是白錦繡的身份在那裏擺著,二來外間白錦繡品行種種不堪之言,也讓這些名門貴婦們不願上前。
等到宴席散了以後,各家坐了自家來接的車馬。
孫氏自然是服侍著婆婆上了車。
等到車走出了些距離,就在孫氏想著自己心裏的主意的時候,嚴母突然說了句。
“白家的嫡女到底是正室,你莫要因小失大,你需要記住了,若是得罪了她,便是得罪了攝政王,明白嗎?”
“娘,哪兒有你說得這麽嚴重。”
孫氏麵露不屑。
“她不過也就是村姑罷了,仗著自己會生養,這才得了些好處,近些日子連王爺都冷落著她呢。”
“是嗎?”
嚴母見過大世麵,自然是看得更清透些,見兒媳在宴席上就露了些對白錦繡的不滿,似乎又有些針對白錦繡的意思。
“老三這些年一直寵著柔姨娘,可是,你不是一直穩當當的坐著相府嫡妻的位置嗎,何時老三因為姨娘給過你難堪。”
“我怎麽一樣,我是……”
孫氏想說自己和王家是沾著嫡親的,可是,王家現在已然倒了不是一年兩年了,樹倒狐猻散,而她們這些嫁出去的姑娘,更是與王家挨不上什麽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