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實在是一件難事
曲鈞山見回完了話,便起身告辭,白錦繡見時間已然到了晚飯的時候,便留他在王府裏吃了飯。
曲鈞山走了後,施嬤嬤服侍著白錦繡換下了衣裙,她見白錦繡有些愁眉深鎖,趁左右無人的時候勸道。
“王妃何必為這點小事勞神,現下您的身份在這擺著呢,見是禮數,不見也總是禮數,若是王妃不想見客,奴婢跟劉遠說一聲,她們遞到禮部的折子自然是被攔下來,左右曲家老爺和咱家白八爺都是心知肚明怎麽回事的,哪兒還有您這裏愁這個。”
“話雖這麽說,隻是,”
話未說完,白錦繡輕聲的歎了口氣,想了片刻後,又歎了聲。
“去叫劉遠給那邊打個招呼。另外讓他對白府那邊的事照應著點。”
“是,奴婢再派兩個得力的嬤嬤過去內宅支應著,便萬事都有了。”
施嬤嬤聽瑞雪說過關於白家的事,以前,還隻是索要些錢財,隻怕現下不知道又要折騰什麽呢!自然明白白錦繡為什麽不願意見這些人。
白錦繡考慮的是因為現在局勢如此詭譎難平,她實在沒有精力去應付老太太,也不願見寧氏。
寧氏被送走前手裏掐著父親給她的銀錢,為了她大哥寧雲陽四處動作,雖然白錦繡也能理解寧氏的想法,但是,寧氏這樣到底是傷了白錦繡的心。
寧雲陽,白錦繡不想趕盡殺絕,好不容易在孫恪的手底下算是把他的命保住了。
當初的時候,白錦繡自己都覺得窩囊。
現下倒好,寧氏又拿著錢四處走動,還打著她的旗號,若不是外祖母把寧氏送回了會郡,隻不定鬧出什麽難看的事呢。
像是這種事,就是擱誰身上覺得膈應。
如此,不見也好。
想猜中孫恪的心思,實在是一件難事。
好在白錦繡自覺還算是他的枕邊人,縱使那個人心思若是海深,仔細的剝減過了一番以後,白錦繡到底還是弄明白了孫恪的心思。
雖然,盡管,可能,還是有些不確信自己的判斷。
盡管,並不確認,但孫恪前兩日與她談話的的態度已是昭然,他對皇位沒有野心,原因不外乎他想要做個好叔叔,或者是他自負的認為,做與不做那個皇位,與他實在無多在原妨礙。
是不是有點像清朝的多爾袞?
自得其樂的笑著,白錦繡大筆一揮,在雪白的宣紙上,寫下了“清風朗月”。
施嬤嬤見白錦繡端詳著這幅字許久,又是極滿意的樣子,即上前問道。
“王妃,需要命人裱上嗎?”
“裱上吧。”
雖然是見不得人,可是掛在自己的房間裏,到底也丟不到哪裏去,隻是被他取笑兩句罷了。
白錦繡自覺臉皮甚厚,還可以抵擋得住的。
總也不過清閑了這片刻的功夫,施嬤嬤收了紙,又讓小丫頭們小心的收了筆墨後,便催著白錦繡道。
“王妃梳妝吧,外間的管事和嬤嬤等著回話,就是宮裏那邊也都有幾樁事,等著王妃的話呢。”
到了外間以後,一概事由,能大事化小的就大事化小,能閉門謝客的就閉門謝客,這些管事和嬤嬤也都摸準了白錦繡的心思,要的不過是她的一句話罷了。
隻有兩件事是這些嬤嬤和管事的拿不了主意的,其中一件是側妃魏氏需要延請太醫。
魏氏自從段氏離了王府以後,便足不出戶,白錦繡連她的請安也都免了,不見最好。讓管事拿了牌子去宮裏請太醫過府。
另外的一件便是白錦月的填妝。
無論怎樣,總要給白家做做門麵,也是給白錦月做做門麵,曲家那邊雖說白錦繡再放心不過,可是,到底是自己的妹妹,怎麽著也要用心點才好。
孫恪說過要送一堂白虎下山的寶石嵌珠的畫,另外再親自寫幅字也一半裱了送過去,有了這樣的壓得住整堂的賞賜,曲家的聲勢再沒有比這更讓人豔羨的了,隻是不方便做不填妝之用。
而白家那邊的事,實在是因為最近事情太多,白錦繡連白錦月的婚事也一概沒有怎麽過問,思來想去,隻吩咐了讓宮中的營造司做套精致的羊脂料的和田白玉頭麵,算是白錦月的填妝。
白錦繡將王府中的事情料理得還算是穩妥,現下這種局麵,無事便是最好的消息了。
現下,就連府裏的那些禽獸都知道息氣凝音,更何況那些管事和奴婢們,恨不得把自己蒸發成了空氣才好。
孫昭的身子越發一日不如一日了,京城裏已經傳言皇上支持不了多少日子,雖然白錦繡沒有刻意的探聽什麽消息,孫恪也似乎有意的不把宮中的消息告訴她,可是,就是單單的看著這些日子一幫臣子們的折騰,白錦繡也知道,朝中的情形,宮中的情形比起王府自是更讓人心驚膽寒。
白錦繡盡量避免入宮,一則是不得自在,二則是免生事端。
白錦繡如此的想,可是,有人卻不這麽琢磨的。
完顏東興親自帶著二十驃騎進京謝恩,還特地請旨,想要見見攝政王妃,以謝當年救命之恩。
其情可準,當今聖上孫昭下了旨,於八月初三命攝政王攜王妃於宮中武德殿賜宴東興王。
這天,白錦繡自然是錦衣華服,半點不敢馬虎大意。
待收拾停當後,臨鏡自觀,白錦繡抿唇略笑,原來自己打扮起來,還是可以看的。
隻是,這身行頭和頭上的珠光寶器的份量分外的太過沉重了些。
到了武德殿,孫恪並沒有出來接她,在太監的攙扶下,白錦繡款款的走向了在正座上已然穩若泰山的坐著的孫恪。
“臣妾見過王爺。”
“起來吧,東興王在此。”
“是。”
應了聲以後,就著太監的手起了身,白錦繡款款的走到孫恪的近前,稍側著身子,與孫恪並坐在主位,麵色沉靜若水。
在一眾陪座的大臣向她叩禮的時候,白錦繡穩當當的坐著,看著眼下的氣勢,麵色不為所動,雖然沒有孫恪那般的威儀,隻是沉靜中分明帶著幾分的端莊和凝重,煞是像是那麽一回子事。
也許是與孫恪相處的時日久了,當那些陪座的大臣在起身的時候,帶著兩分好奇和揣度的態度看向她時,白錦繡仍舊麵不改色。
待大臣們都起身落坐了以後,東興王完顏東興大步走到了白錦繡的麵前,單膝落地,以手掩胸,聲音格外的洪亮。
“完顏東興代我契丹子民祝王妃身體康泰,福壽綿長。”
白錦繡唇角淺笑,盡管完顏東興這話說得所有的人都分外的別扭,可是白錦繡表現的仍舊端的是分外的大方。
群臣才有置疑之色,抬頭的時候隻郵白錦繡的眼中又壓著一股倨傲的氣勢,到是坐在白錦繡身邊的孫恪也沒有對東興王的無狀,無禮表示出什麽。
“扶東興王起來吧,這禮煞是折煞我了。”
白錦繡語音裏帶著極淺的笑意,眉目間仍舊一派平靜之色的看著自己麵前赫然已經自己站起來年僅二十的少年王候。
完顏東興有些無禮的直視著白錦繡,白錦繡與他對視了一眼,輕描淡寫的問道。
“東興王,許久不見了,一向可好?”
“托……王妃的福。”
站在白錦繡麵前的,已然是十分彪悍的一個男子,哪有當日身形瘦小的少年的半點影子,隻有眉目間的那股霸氣,依然不減當年的模樣。
“東興王客氣了。”
白錦繡客氣了句後,對完顏東興說道。
“東興王一路辛苦了。”
說完了以後,白錦繡淺笑著舉起手邊的酒杯,禮數周全。
持袖略遮,待杯中的酒淨了以後,白錦繡莞爾笑著對也是杯中酒淨的完顏東興點了點頭。
這時,有禮官傳了歌舞上來,盡是異域的風情,十分的婀娜,妖嬈。
其間,白錦繡一言未發,完顏東興幾次把話題轉向了她,白錦繡也僅止是略笑著,像是不怎麽當意的模樣,好在席上有白錦繡的外祖曲懷德,自然是不動聲色的把話題撥轉開了。
坐了略有半個時辰以後,白錦繡以眼看向孫恪,孫恪見她眼中探詢之意,孫恪微微的點了點頭。
白錦繡這才開口道。
“臣妾不勝酒力,先行告退。”
白錦繡想借著這個機會去孫元泰的宮中看看,所以,在武德殿內,她也隻是在孫恪的寢殿裏略坐了坐,便轉身從武德殿後麵的角門,帶著兩個嬤嬤出去了。
孫元泰的宮殿離坤寧宮不遠,正在皇宮的正中心處。
過了回廊,白錦繡才看到了坤寧宮的殿角的時候,竟不知從哪裏冒出了個完顏東興。
完顏東興的身形極快的閃到了白錦繡的近前,一時間白錦繡還沒看清楚人,先被嚇了一跳。
“誰?”
斥了一聲,按住驚慌,扶著嬤嬤白錦繡下意識的向後躲了躲,偏是她身上今天的行頭太多,裙子也十分的繁鎖,動作便有些不利索,完顏東興伸臂上前,握住白錦繡的手腕,稍稍的往他的方向略帶了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