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你也要萬事謹慎
孫昭和孫恪都是一愣,兩個人俱都是一愣,想了想,才想起來仿佛是有這麽一回子事。
白錦繡從來沒有聽過這段,便笑問孫恪。
“真的嗎?”
孫恪倒也不否認。
“那時年輕氣盛,打了勝仗回來,覺得自己天下無敵了,連校場的轅門還沒出,正巧看了外祖,當時出言張狂,雖是先贏了兩場,可是,第三場才一上馬,就輸了。”
“嗬嗬。”
白錦繡笑著,孫恪當時是如何的鮮衣怒馬的一副張狂姿態,白錦繡是想得出來的。
至到這時,飯菜已經準備好了,孫恪又和曲懷德各自讓了幾番,直到孫昭發了話,孫元泰坐在孫昭的右手,曲懷德坐在孫昭的左手。
白錦繡和孫恪自然是坐著孫元泰的身邊。
席上,幾個大人都刻意的避開了正事,隻挑些親情和風土之類的話題,孫元泰時不時的插一兩句,更是幾番要求要和曾祖去東興府。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先不說她的身份特殊,單就是她是長公主,若是真的去了東興府,隻怕整個東興府都不得安寧。
曲懷德不說話,孫恪不接話,孫元泰便下了椅子,撒著嬌的扯著孫昭的袖子,一副孫昭不答應她就不依的模樣。
這種時候,白錦繡不能說話,隻偷偷的看著孫恪的臉色。
孫恪見兄長被孫元泰纏得脫不了身,這才招掃手,道。
“若是你真的想去,等父王得了閑以後,父王帶你去。”
聽出孫恪話裏的意思,孫元泰看著白錦繡笑得小臉如花一樣的。
“不帶娘親,帶著她太麻煩。”
“嗯,麻煩。”
孫恪以拳掩唇,看上白錦繡就笑,白錦繡此時說不得什麽,隻能眼不見為淨,索性誰也不理會,隻對著眼前的一道鱘魚使了筷子。
這天這桌菜也不過是十個熱菜,十道涼菜,兩道濃湯,並無山珍海味一類奢靡的苛式,隻算是豐盛罷了。
相是因為孫昭身體的原因,俱都是極清淡的菜式,連一道烹炸的菜式也不見。
縱使是這樣,有了孫昭如此親近的意思,又有了孫恪和孫元泰,還有自己坐陪,怕就隻是一桌野菜,外祖也會是高興得不能再高興。
孫昭坐了略過了半個時辰,便有太監進來說是有事要回稟,孫昭起身後,讓孫恪坐陪。
曲懷德又是大禮參拜,白錦繡也起了身,看著孫昭已然身不勝衣的樣子,心中微緊,眸光轉向自己身邊站著的孫恪,雖然孫恪沒有說什麽,眼裏也是一派平靜的神色,可是,白錦繡就是能覺察出來,孫恪不願示人的那些心緒難平。
悄悄的伸出了手,白錦繡握著孫恪的手,稍稍的用力。
孫恪並沒有拂開白錦繡的手,反而是握得極緊。
縱然是有些疼,可是,白錦繡眼裏帶著的溫暖的笑,讓孫恪的神色也輕鬆了兩分。
孫元泰隨著孫昭離席,小公主隻是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過頭,偷偷的看了眼,此時攜手相牽的父母,眼裏雖然有幾分的眷戀,可是,還是腳步堅定的走了出去。
待到他們走了以後,孫恪與曲懷德喝著酒,白錦繡隻是安靜的坐著。
偶爾會抬起眼看一眼孫恪麵色。
白錦繡在曲懷德起身出禦花園的時候,與孫恪說了一句,要親自送外祖,孫恪點頭便應了。
曲懷德讓了讓,見白錦繡執意如此,也便不再推讓,祖孫二人這才並著步子出了禦花園,路上一直沉默著的走到了後宮與前殿的交口之處。
因為,有皇室宗法在,白錦繡自然不能再踏出去一步,這時候,倒是曲懷德沉了沉臉上的笑意,正色的說道。
“如今正是牽一發動全身的時候,以今天的形式,長公主那裏倒不必擔心,有皇上和王爺的雙重護佑,無論多大的風雨都吹不到她跟前的,倒是你,自己心裏總得有些盤算,過兩日王爺便要代皇上去皇陵祭祖,如若可以,你我一起上道折子,你到曲家侍奉外祖母些日子也算是盡盡孝道。”
“我沒事。”
白錦繡笑著搖了搖頭。
“我不能為王爺分憂,王府裏左右也沒有什麽事情,我在府裏,他心踏實些,若是我這個時候有個什麽動靜,又不知道要生出什麽枝節來呢,外祖不必擔心,無妨。”
“這……”
曲懷德見白錦繡麵色堅決,自然不能再勸,左右看了一眼,這才道。
“你姑姑雖然不是我親生,在宮裏也沒有什麽勢力,但是,你要記住她姓的是曲,明白嗎?”
曲懷德的苦心,白錦繡自然是心裏明白,點了點頭道。
“前幾日,我差人把大理送來的貢品給她拿了些,我派去的嬤嬤說,現下姑姑一切都好,沒有人再為難她了,日子也過得算是平順。”
“這是因為有你在,有王爺,有公主,自然不會再有為難她。”
曲懷德心中擔憂的卻是皇上一直對孫恪對白錦繡淑房獨寵之事,頗為不悅,而且今天看著皇上的氣血,已然近於油盡燈枯了,這種時候,若是有個什麽差池……
“我盡量拖過了王爺回朝的日子再回東興府。你也要萬事謹慎。”
“知道了。”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可是,曲懷德這些十分緊要的話又不能讓別人代他與白錦繡說,所以,也就隻能在這裏與白錦繡說了。
看著已然是滿冰斑白的外祖,白錦繡心裏微酸,眼裏也跟著發了澀。
白錦繡明白外祖的苦心,雖然不知道孫昭會不會再為難她,可是,白錦繡的心裏總想著,如今有了孫元泰,孫長德一雙兒女,縱然如何,看在兩個孩子的情分上,也不至於當初那般的不堪!
白錦繡如是的寬慰自己,而曲懷德卻半點不敢大意。
回了曲府以後,他便將曲鈞山叫到了自己的房中,甚至是遣退了仆人,連水氏也都被了支了出去。
待水老太太出去了以後,曲懷德這才讓曲鈞山把這幾個月裏,宮裏,朝中發生的事情,事無巨細的都講給他聽。
曲鈞山不理解祖父是什麽意思,趕緊便挑揀了些重要的事情,但凡關係著景王府,或者是嚴府的事情,都一一的仔細說給了祖父。
“到底是揣度不出聖意。”
說話的時候,曲懷德明顯是在想著什麽,神色十分的凝重。
曲鈞山看著,有些覺得不解,便小聲的問道。
“祖父所想,孫兒也可能猜到一二分,隻是現下公主年歲已成,小世子也剛剛才冊封,皇上又不是糊塗之人,該不會……”
“就是因為皇上不糊塗,所以,越到這種時候才越危險。”
曲懷德歎了口氣,便接著又說道。
“皇上最忌諱的是後宮幹政,有太後之事在先,隻怕皇上會左了心思,所以這大半年,東興府那邊的事情,我和你爹都不敢放開手腳的去做,反倒是讓完顏東興得了先機,和處製肘與他,我和你爹爹擔心的隻是一旦曲家的權位越重了,那你表姐便越危險,所以,情勢才一直發展到了現在的模樣,鈞山,若是曲家讓皇上忌憚了,最危險的便是你表姐,明白嗎?”
“鈞山知道了。”
曲鈞山是偶然間在白錦繡留在白家的一個丫環的嘴裏知道了些白錦繡當初的情形,又順著線索查了下去,直到查到了雲溪別墅裏給白錦繡接生的嬤嬤,和在回會郡的路上,瑞雪請的大夫,這才瞧出了些端倪,隻是,這些事情又不能親口向白錦繡證實,隻能是隱約猜出了些眉目罷了。
“今天皇上讓長公主與我施禮,我又見皇上麵色深沉,隻怕皇上心裏已然有了打算。”
“那王爺那邊呢,以王爺的睿智,想是不會……”
說到這裏,就連曲鈞山自己也都不敢往下說了,現在孫恪手執大權,身居攝政王的高位,便是離著九五之位也不過是一步之搖,若是他有心,待皇上百年之後……!
隻是,可能嗎?
曲鈞山投了個疑問的目光向自己的祖父,曲懷德不點頭,也不搖頭,一雙矍鑠的眼,像是定在了曲鈞山的身上般。
曲鈞山又呆呆的思慮了許久,這才抬了頭,雖然目光裏還有些猶豫,但是,他還是搖了搖頭,對上祖父目光,神色堅定。
曲懷德直到這時,提著的一顆心,才算落了下來,看著自己的最出息的孫子,曲懷德難得的笑著伸手拍了拍曲鈞山的肩頭。
“我年歲也大了,隻怕東興那邊已然是我葬身之後,待我百年之後,也不必遷回祖墳,把我葬在那裏即可,你父親隨我在任上,雖然有兩個伯伯在京,但他們都是不成事的,你若是有事遲決不下,以前可以問阮先生,現在隻怕連個問的人都沒有了,我所擔心的便是你不夠穩健,現在看來,倒是祖父多慮了。”
聽聞祖父提到了百年之事,曲鈞山心中一驚,有些不好的預感,當即便跪到了祖父的麵前。
“以前是孫兒頑劣,讓祖父掛懷,是孫兒的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