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要守住這個孩子
“機會我給你了多少次了,是你沒有本事,便懶不得旁人了。”
“姐姐,為什麽?”
搖著頭,看著對自己竟是這麽冷淡了的姐姐,嚴如玉不能相信,眼前的人還是早上笑著一張麵孔,給她親手穿上了最美麗的裙子的姐姐。
“為什麽,姐姐,你不是最疼我的嗎?”
“知道我為什麽在那麽多妹妹裏,最疼你嗎?”
嚴韶華冷笑道。
“你是我的一母同胞的妹妹,你長得又是這般的漂亮,你以為這便是你的資本?”
輕輕的搖了搖頭,嚴韶華瞥了一眼嚴如玉仍是透著三分懵懂的眼神。
“你以為別人對你的愛都是這麽無有緣故的嗎?我當初說過為什麽要讓你嫁進景王府,我和你說過,到景王府之後,該怎麽在那女人麵前伏低做下,該怎麽安守本份,你一個字都記不得,偏又自做聰明,弄出這麽多輕浮的花樣出來,先是從我的宮女手中拿了歡宜香,又收買宮娥侍婢,偷偷的遛進摘星樓去,你可曾想過,景王孫恪是你能算計得了嗎?你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與其說是與眼前這個什麽也說不明白,什麽也聽不懂的嚴如玉生氣,莫不如說嚴韶華是在生氣這次嚴如玉辦的這樁糊塗事,當真是把她的所有的臉麵都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想著自己在那些宮人麵前的灰頭土臉,嚴韶華便越發的生氣。
嚴家現在雖然是得了勢,可是,日後呢?
孫恪對嚴家是個什麽態度,隻怕不止他們嚴家,便是滿朝文武心裏都是明鏡一般。
“罷了,你也下去吧,我也乏了。”
揮了揮手,嚴韶華示意嚴如玉退下去。
“你看著哪個宮人順眼,隻管去挑,回頭擬了個單子給我便是了。”
“姐姐,我不想嫁!”
嚴如玉的話才出口,嚴韶華竟是毫無預兆的突的就狠狠的貫了眼前少女一個耳光。
嚴如玉促不及防,倒在不遠處的地上,越發的愣了。
“那你想怎麽樣?”
站起身來,嚴韶華此時已然不是嚴如玉的姐姐,麵上帶著慍色的盯視著嚴如玉。
“從今天起,你不要再叫本宮姐姐,本宮是貴妃,你從此後要恭敬的喚本宮一聲-娘娘!你自己以後給本宮記住了。”
裏麵這樣的動靜,自然是驚動了外麵。
嚴韶華的貼身宮女這時小心的走了進來。
嚴韶華見她進來,便吩咐了句。
“安排人帶她去偏殿,安置休息。”
“是。”
嚴如玉雖然步履遲疑,但是坐在繡墩上除卻鬢上雲釵的嚴貴妃,仍舊是滿麵的雍容,不見一絲的疲累的樣子,直到嚴韶華除掉了鬢上所有的釵環飾物,披散開了過腰的烏黑長發,素來雍容的麵龐上,才淺淺的掛了抹女子獨有的那種纖細與柔弱。
“娘娘,奴婢給您梳頭。”
宮女小心的拿著象牙角梳,動作輕柔。
“本宮進宮已經十二年了。”
嚴韶華的聲音比平日裏沉了許多。
“跟在皇上身邊,就這麽一直守著他。”
“是,十二年了,奴婢都記得。”
“是啊,你是我的陪嫁丫頭,那時候皇上還在潛邸呢。”
嚴韶華看著琉璃鏡中自己的模樣,又看著在鏡中閃爍著的燭火,此時,嚴韶華才稍稍的出了神的坐在精致無比的梳妝台前。
那些脂粉是最上等的,那些釵環佩飾也都是獨一無二的寶貝,隻是,像是看了十多年了以後,竟覺得比不上剛剛成人時,母親給備下的那些。
宮中的歲月,一天一天的挨,一時一時的熬,竟是催得人心都老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別人的身上,似乎是直到今天,一切算計都落了空了的時候,嚴韶華才發現,自己竟然是什麽也沒有抓住。
隻除了一個皇子。
是的,她還有個兒子,她的兒子是要承襲大統的未來天子。
隻要守住了兒子,自己便是不必那麽畏懼孫恪的。
要守住這個孩子!
又是一番的算計,這些竟已然成了習慣。
按下心裏升起來的狀似莫名的淒楚和辛酸,低著頭,深深的看著琉璃鏡中自己的身影,嚴韶華忽的問了一句。
“你說,皇上喜歡什麽樣的女子?”
宮中出了這樣大的事情,白錦繡自然是從身邊人的嘴裏得了消息。
正巧孫恪讓身邊的貼身侍衛送了親筆信回來,白錦繡得了這個機會,難免也問了幾句。
隻是,孫恪不願白錦繡太多過問宮中之事,又是派了侍衛回來,而非貼身的小廝,所以,白錦繡也問不出什麽。
白錦繡寫了回信,交與侍衛,見當真是半點也問不出來,便將侍衛打發了回去。
孫恪信裏隻簡短的交待了白錦繡一件事,看完了信以後,白錦繡就著身旁正在煮茶的炭火,將信丟到了裏麵。
凝神想了片刻後,白錦繡想到嚴如玉到最後竟是作繭自負,想來也是她咎由自取,實在是怨不得旁人。
“嚴家倒也舍得。”
白錦繡剛剛才讓外間伺候的幾個粗使嬤嬤挪了一個原木成了的茶案,此時,正十分愜意的坐在廊下。
這個茶案極其的特別,通身是用榕樹的根部做成的,就連地底下的根須,但凡是粗過手指的,俱皆都留了下來。
極巧手的工匠隻用了熱蠟和琥珀融成的水將樹身封了一圈,這樣又有琉璃般的光澤,又透出了樹根裏麵最自然紋路,這樣的大自然鬼斧神工就是再好的人工雕琢也是比不上的。
樹根若是虯著身子的龍般,蜿蜒著一股強韌的力道,將極粗壯的榕樹的底部支撐了起來。
極盡自然的粗曠之妙,又是置在這頗有些威嚴氣象的重簷攢尖頂的瓊玉堂的大殿這方最寬敞的高台之上,更讓這樁古樸的茶案添了些雅士風骨。
這樣自得風流的桌案,自然配不了一般木椅,再尊貴的木料,放在它的麵前,都太過笨拙了。
白錦繡為了配這個桌子,讓人特意配了二把扭藤羅漢扶手椅。
用的是粗細一致的藤條,編成最簡單的樣式,再用藤皮勒緊。
最自然古樸的樣式,連個編花紋路也沒有用。
與那個茶案,最是相得益彰,
待坐好了以後,隻讓丫環們繡了四君子的綾錦蒲團墊在了上麵。
因為看到了藤椅,白錦繡又想起了自己前世最喜歡的藤製的吊椅。
前幾日,白錦繡足足想了一日以後,實在是心癢難耐,索性自己動手大概的畫了個樣子,讓工匠照著意思發揮。
白錦繡隻勾畫了大致的輪廓,原想著做不出來,雖知才不過一日的功夫,那個吊椅就被兩個粗使喚的嬤嬤搬進了瓊玉堂裏。
因為材料所限,人坐在裏麵,擺動的幅度並不大,卻因為吊椅的四角被白錦繡親手綴滿了用錦緞做成的薔薇花,又平添有幾分閨閣和田園情趣。
這樣的椅子無人知道怎麽用,孫恪也不過是見白錦繡竟自己動手裝飾這個藤欄的時候,才注意的看了那麽一眼,然後便對這個吊椅視若無睹。
孫元泰在前二日回府看弟弟的時候,也見過一次吊椅,小姑娘連上都沒上,隻看了兩眼便扭了臉。
所以,這個藤製吊椅眼下也隻有白錦繡自己喜歡。
此時,白錦繡坐在羅漢椅之上,那個吊椅被白錦繡臨時起意,當成了擺設。放在,上麵擺了一盆模樣十分周正的蘭花,因為工匠培育得好,正是開花的時候,隱約間透著股極清雅的美麗。
因為外祖父曲家老爺子要回京,白錦繡實在想抽時間見上一麵,所以,已然將外麵的應酬一概都推了。
因為,她的身份特殊,所以才無人敢說什麽。也正因此,白錦繡竟是得了些自在和悠閑。
手裏邊捏著時下最流行的梅花圖樣的紫砂泥的茶盞,坐在古樸的藤椅之上,手中捧著一縷的茶色香氣,在眼前正嫋嫋的升上來。
在氣派恢弘的瓊玉堂下,白錦繡儼然是有些極其陶然的享受著眼前這才入了秋的風光。
“她今年是十六吧?”
瑞雪即將出嫁,總有些事要忙,所以,這幾日一直是施嬤嬤在白錦繡的近前侍奉著。
施嬤嬤見白錦繡問了,連忙答道。
“那些不知道極底的,正為嚴家得意呢,隻是嚴相倒是真有幾分的城府,那些賀喜的人,連同送的禮都一起請到了相府裏,好酒好菜的招待,說是還特意的讓兩位公子作陪。”
這些京城裏的宅門消息,施嬤嬤最是知道不過,見白錦繡有興致,忙又說出了幾家都是誰家的內室也去賀喜了,有的就連送的是什麽禮物,施嬤嬤儼然是一副知之甚詳的模樣。
“是嗎?”
白錦繡抿了抿唇,將手裏的杯子擺在桌上,抬眼望了望,這剛入了秋的金黃色的景致,沉了沉氣,想著一會兒要見的人,眉頭竟皺了分,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孫恪竟把她養得這般的嬌貴,就是在會郡的時候,麵對白家多少人的糾纏白錦繡也沒有覺得像現在這樣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