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看你求的是什麽
曲懷德在給曲鈞山的回信裏也是這番意思,水氏也看過了信,現下聽白錦繡這麽說,便知道,白錦繡是真心為曲家打算的,哪裏有不答應的道理,連忙就應聲的說道。
“鈞山還不成器,你若是肯時常提點他一二,那便是他的造化了。”
白錦繡笑而不答,又轉而聊了幾句家常閑話,隻是說了說最近愛吃的是什麽,又厭惡什麽,身上哪裏沒了力氣。
等到把水氏送出去了以後,白錦繡才悶上眼,在榻上憩著,施嬤嬤這時趁著房間裏無人,挑開簾子先叫了一聲,然後便走了進來。
“夫人,是我。”
到了白錦繡的近前,彎著腰給白錦繡搭了搭身上的薄被,施嬤嬤欲言又止的看了半眯著眼的白錦繡。
“夫人,可是累了?”
白錦繡知道她是有話想要問自己,也不急於睜眼,隻是淺淺的應了一聲,隻等著施嬤嬤自己忍不住的時候。
又過了片刻,外麵的小丫頭隔著簾子說,王爺那邊準備好了,讓白錦繡半個時辰以後,到前麵的大殿和他一起進香。
“夫人,是不是奴才有什麽地方做得失了分寸?”
“有嗎?”
白錦繡笑著應了句道。
“我這房裏平日裏裏裏外外都交給了你,我院子裏的丫環隻除了瑞雪以外都是你在管著,並沒有出了什麽大的錯處,我又哪裏會有什麽不滿意的。”
施嬤嬤也是一點點的爬到了今天的這個地步的,她原是想著白錦繡從王妃的位上降為了夫人,自是覺得心裏有了些落差。
總是覺得不如往日那樣的威風,現下卻被白錦繡猛的這麽提點了一句。
“奴才不敢。”
施嬤嬤想著自己這些日子的言行,並沒有什麽錯漏,又想著白錦繡給她留著臉麵,便知道這事情還有回旋的餘地,便試探了句道。
“夫人,可是因為錦月小姐的事情?”
白錦繡沒有說話,臉上透著股淡定的神色,施嬤嬤偷偷的看了一眼,反倒是心裏有了主意。
“奴才是覺得錦月小姐在咱們王府裏左右是拘束著,還不如家去自在,所以,才冒失的說錯了話,奴才在這裏給夫人陪罪,這事確是是奴才錯了。”
施嬤嬤仔細的在心裏權衡了一番,還是不敢說出來錦月的那樁子心。
白錦繡見施嬤嬤認得倒也是痛快,便不輕不重的說了句道。
“嬤嬤原是也沒有什麽錯處的,左右我與你們一般,也不過俱都是王爺的奴才罷了,哪裏就說得上賠罪的話。”
“夫人!”
施嬤嬤覺得自己委屈。
“奴才承蒙夫人看得起,哪裏敢有什麽異心,以後再也不敢了。”
白錦繡也不當她的話做真。
奴才們都是跟著主子才有以後的前程。
如今在外人的眼裏,隻怕以為她被皇帝下了旨,免了位份,這在金朝不算是獨一份,也算是極鮮有的,再也不會有翻身的日子了。任何人都是要為自己的前程打算的,這原就不錯,所以,白錦繡也不在意,隻是淡淡的笑了笑,然後對施嬤嬤淡聲的說道。
“出去候著吧,也差不多到了時候了。”
白錦繡以前便曾經聽人與她說起過齊王。
最初是自己的父親白方在一次上京的時候,偶然間遇到過,後來又是曲鈞山,也是幾次三番的與白錦繡提起過齊王此人行若君子,即便是孫恪前同年說起齊王這個異母同胞的弟弟,言語裏也頗有些器重的意思,隻是,自打白錦繡二次回了府以後,孫恪倒是鮮有提起。
當白錦繡出了苦禪寺的後院,才到了大雄寶殿的院子裏的時候,隻見一株十數人合攏不過來的一株參天的榕樹之下,此時正站著一個身著白衣,頭戴珍珠王冠的人物。
此時不用別人與她介紹,白錦繡也知道此人必是齊王無疑。
淡淡的掃過了一眼,在見到齊王以後,白錦繡便轉身向內,算是閃身躲過。
施嬤嬤這時候見路徑上有男子,才仔細的瞧了一眼,便認出來了齊王,便在白錦繡耳邊小聲的耳語了一句。
“夫人,是齊王殿下。”
“我知道。”
白錦繡隻應了一句,便轉身沿著小徑繞到子大雄寶殿的後角門處。
“去通知王爺,就說我到了,等沒有外人的時候我再出去。”
施嬤嬤去殿裏回話,白錦繡壓著瑞雪的手站在當地。
此時的節氣正是剛入了冬,略略的有些顯得冷了,風吹到臉上已經是顯得極為寒意十足了。
白錦繡簡單的攏了攏自己身上罩的袍子,一邊打量著這間寺裏氣勢雄偉的建築,一邊緩聲的對瑞雪說道。
“比起其它的禪院,這間苦禪寺倒是香火更盛了些。”
因為白錦繡不習慣身後跟著很多的奴才,所以,身邊這時候隻帶著瑞雪。
瑞雪極其的穩重,而且處事不慌,比起施嬤嬤來,更讓白錦繡覺得親近。
瑞雪隨口應了句道。
“苦禪寺是皇家寺院,自然是比其它的廟宇香火更盛。”
白錦繡淺淺的一笑,語氣輕淡的對瑞雪說了句。
“瑞雪,你說,如果這落葉能夠有所求的話,它又是要求什麽呢?”
此時在白錦繡的腳下正是落葉堆積,在腳下已經撲了厚厚的一層。
白錦繡想著自己要進宮的事情,又想著以後自己的命運似是已經被一根鎖鏈緊緊的負在孫恪的身邊,明知道自己不喜歡,可是,還必須要迎著那條成分凶險的路走過去。
別無選擇!
眉間輕鎖,白錦繡淡淡的話極像是在自言自語。
“春生秋落,自然規律,就是想要一味的去強求也終是不得脫逃,這又該如何的求呢?”
“那便看你求的是什麽了?”
白錦繡聽著耳邊極熟的話語之聲,順著聲音看過去,竟然是衣冠楚楚的阮非墨,還有白方兩個人並肩的就立在一個月亮門之外。
“你怎麽在這兒?不是說回了會郡養病去了嗎?”
白錦繡先是一愣,然後又是一驚,這間寺院按理是進不來人的,阮非墨又是如何的進來的。
想到此處,白錦繡唯恐惹出來什麽是非,趕緊就對父親說道。
“此處不是他該呆的地方,快將他送出去啊。”
“你急什麽,我能進得來,自然是有我自己的法子。”
阮非墨並不急,竟是一貫的沉穩的模樣,至到白錦繡的附近,淨若明月一樣的眼神裏,幾分溫暖的神色,看著白錦繡先是淡淡的一笑,見白錦繡仍是緊張的模樣,便又是搖了搖頭,然後才道。
“苦禪寺的念悲長老留我在這裏已經住了些日子了。”
白錦繡這才緩了口氣,勉強的笑了笑,又問阮非墨道。
“你的病好了嗎?不是說要回會郡嗎,怎麽又在寺裏?”
“先是說回去了,可是沒走了兩日伯父便又把我接了回來,後來一直住這裏,再沒有下去過。”
“噢,是這樣。”
白錦繡點頭。
阮非墨仔細的看了白錦繡兩眼,見她眼底似乎是比以前多了兩分的凝重,氣色也不好,臉上略略的泛黃,眼神裏的神色也不如以前那樣咄咄逼人的模樣,阮非墨先前便聽了白方與他說過,白錦繡是有心結,這才有了今天的這次見麵。
白方費盡了心機,便是想讓阮非墨開解白錦繡一二。
這時候,白方示意白錦繡揀個由頭差開了瑞雪,等瑞雪走出去了一段距離以後,阮非墨左右掃了一眼,對白錦繡關切的說道。
“雖然這裏也不是什麽正景說話的地方,可是,有兩句話我還是想要勸你的,萬事莫要想得太多,王爺待你算是極好的了,如若有事不妨與他坦誠的說出來,王爺的法子總比你的要穩妥。你若是能惜福,這才是上策。你曾經說過,過去了便是過去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現下我把這句話再送與給你,別再回頭去看。”
“我沒有。”
白錦繡搖了搖頭,她知道父親以為自己是放不下過去,才有如此的心結,可是,白錦繡真正犯愁的事情又無法對人說,勉強的搖了搖頭。
“你莫要擔心我了,就是別人不說,我也知道該是我連累了你。非墨,對不起,欠了你這麽多。”
“有嗎?”
阮非墨異常豁達的明眸,讓白錦繡看著,心裏又是不禁的一酸,這樣的人物才俊,卻總是因為她的緣故屢遭變故。
阮非墨不知道白錦繡的心結,卻見白錦繡比剛回京時,憔悴了許多,隻能又勸道。
“錦繡,這世界的天該是男人來撐著的,明白嗎?”
“我知道。”
正說話的時候,白錦繡卻見孫恪與齊王竟是一道向她的方向筆直的走了過來。
孫恪此時的眼裏略略的帶著些笑意,可是,連眼底都不及,尤其是與白錦繡對視的那一瞬,白錦繡已經是明顯感覺到孫恪已然是慍怒的模樣。
“見過王爺。”
因為實在是避無可避,白錦繡索性大方的轉過了身,與孫恪見了禮。
孫恪也是在上了山以後,才從方丈的嘴裏知道阮非墨在寺院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