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6】

  竇坤一口急火攻心,竟生生噴出一口鮮血,人隨之倒在了草堆上,重重砸下……


  如果可以,竇坤實在不願醒來,他不知道如何麵對楚楚,更不知道要如何麵對袁可顏,那個,他一直深受的女子。


  然而,當他在馬車中醒來時,第一眼看見得竟是袁可顏關切容顏,就這麽在自己麵前一掌的距離,眼含希翼地等著自己醒來。


  見自己醒了,袁可顏卻是大大鬆了一口氣,拍著胸口道:“幸好你醒了,可嚇死我了,怎麽會吐血呢?太傷身體了。”接著,把一隻黑漆漆的竹子用手打開,一股香飄四溢的米香傳入鼻喉,誘人饑餓感濃烈起來。


  竇坤即使根本就沒有食欲,卻也不想拒了袁可顏的好心,支撐起身子,將那用竹子煮出的清粥喝下,隻覺得猶如甘甜的溪流劃過,滋潤了五髒六腑,連帶著呼吸也順暢了不少。


  袁可顏得意道:“好喝吧?我就怕你不愛吃飯,特意砍了竹子給你做的。”


  竇坤的喉嚨有些艱難的澀啞,終是點了點頭,口中卻泛起了苦澀哽咽道:“好喝。”


  袁可顏璀璨一笑,哥倆好地拍了拍竇坤肩膀;“你放心養著就好。對了,我們已經進入‘嬈國’,用不了幾天就能到達‘都城’了。”


  竇坤點點頭,卻一時間不知道要與袁可顏說些什麽,胸口裏翻江倒海不得消停,麵上去沉靜得有猶如一片死海,就怕一個石子投下,引起軒然大波,將自己頃刻間吞噬。


  袁可顏也不知道要和竇坤說些什麽,雖然在那件事兒上是女子吃虧,但袁可顏還真想好生勸慰竇坤一下,別往心裏扶持。可這話,袁可顏有些說不出口。


  兩個人互看中,袁可顏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將事情說開,否則等會兒楚大人殺過來逼問,自己也幫襯不了竇坤什麽忙。咽下口水,袁可顏試著開口道:“那個……竇坤,楚楚……你……”


  竇坤呼吸一滯,攥緊手中的竹桶,眼睛直視袁可顏,以絕然士萬分認真的問道:“袁可顏,我且問你,你……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袁可顏望著竇坤,先是搖搖頭,又在竇坤的颯然極縮的目光中點了點頭,終是伸手抱住竇坤的腰,將腦袋依偎進去,若孩提時瘋累鬧後的樣子,靜靜依偎著彼此,喃喃道:“竇坤,我喜歡你,卻不是對男人的那種喜歡,我不知道這麽說對不對,反正和喜歡南傲然的心思不一樣。”


  竇坤閉著雙眼,大手將袁可顏緊緊地抱入懷中,努力控製著不讓自己身體發抖,卻是說不出一句可以成音的話。他,似乎一直在等這著答案,明明從袁可顏看南傲然的眼中就已經讀懂一切,卻一直固執地等著袁可顏最後的宣判。這,卻不是解脫,而是一種永遠無法得到的折磨。


  竇坤是個有擔當的男子,他知道自己既然碰了楚楚,就必然要給楚家一個交代。隻是……他不甘啊!痛得心都擰起來。仍舊不甘啊!


  袁可顏是他一直以來的守候,是他奮戰沙場所渴望的柔軟,是他有生之年捍衛的柔情,是他心裏唯一的柔軟!是他……一輩子都放不開的女人!

  竇坤這錚錚鐵骨男子漢此刻竟然不敢使勁閉眼,生怕眼中滾燙的液體流出,無法給袁可顏永遠屹立不倒的形象。


  袁可顏,是他多年來的夢,從袁可顏第一次叫得不是爹爹,不是娘娘,而是喊著要打他時,就注定了他與袁可顏此生的糾葛。


  然而,造化弄人,誰又能預計昨日的風雲變色?

  竇坤緊緊地抱著袁可顏,仿佛要揉入身體裏般用力。


  袁可顏貼著竇坤的胸口,聽著那沉重的心跳聲,竟也覺得心裏難受異常,有種無法呼吸的痛楚。


  袁可顏的小手輕拍上竇坤的背脊,軟聲安撫道:“竇坤,你不要難過,你這樣我的心好痛。”


  竇坤的心跳再次停止,卻又在瞬間狂跳,袁可顏是在乎他的,真的是在乎的!

  袁可顏感歎道:“雖然楚楚是個愛哭鬼,但人卻是個美人來著,你別難過,挺挺就過去了。”


  竇坤經袁可顏這麽一說,竟還有了幾分苦澀的笑意,真不知道袁可顏那顆小腦袋裏都裝了些什麽,竟叫自己挺挺就過去了,袁可顏可知,失了她,他這輩子怎麽可能挺挺就過去了?


  袁可顏仰頭,見竇坤笑了,伸出小手拉扯固定上竇坤的嘴角,認真道:“竇坤,就要這麽笑。”


  竇坤見袁可顏那圓滾滾的認真眸子,心思跳動得百轉千回,終是將袁可顏使勁抱入懷裏,沙啞鄭重道:“答應我,我們都要這麽一直笑下去。”


  袁可顏點頭:“一定!”


  竇坤哽咽:“一定!”


  這時,馬車簾子被奴仆掀開,楚大人、楚小姐以及南傲然和斐公子就這麽直直望了進來,便看見袁可顏和竇坤親昵地抱在一起的樣子。


  楚大人瞬間勃然大怒,漲紅老臉低吼道:“花副將!這就是你玩弄了小女清白後的表態嗎?你這麽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我要上奏朝廷,革你的職!辦你的人!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行跡浪蕩!無恥無恥!”


  楚小姐若風中殘葉般瑟縮,眼中彌漫起楚楚可憐地水霧,顫著絕望的聲音道:“竇坤哥,你雖如此待我,讓我無顏苟活於世,卻也不能不顧多年情誼,讓你背負毀人清白的罵名,隻想著嫁給你也是好的。若你不肯娶我,我一死便是……嗚嗚……嗚嗚嗚嗚……”


  楚大人冷哼道:“跟這種人講什麽、沒看他剛辱了你的清白,又與另一個女人勾搭,這種人簡直無恥至極……:”


  袁可顏聽不下去了,噌地躥出馬車,衝著楚大人大吼道:“你給我閉嘴老家夥!竇坤是我的人,你若再口出惡語,別怪貓爺我搶得你連底褲都不剩一條!!!”


  楚大人對袁可顏的同夥畏懼頗深,如今一聽袁可顏真怒起來,也不由得腿抖開來。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若那些高手對自己使陰招,就算自己防範再好,也難免著道,雖然氣那姑娘不爭氣,但也沒地具想和花副將撕破臉,畢竟,這姑娘家家隻剩下個殘存身子,想嫁給個皇親怕是不可能了。


  楚楚見袁可顏如此霸道,不由得氣由腹部升起,卻知道周圍除了爹爹沒有任何靠山,隻能示弱地以博取同情的手段來離間袁可顏與南傲然的感情,惡毒心思起,楚楚眼含委屈地抽搭道:“袁可顏,你無震如此羞辱爹爹與我,若你真心與竇坤哥好,我不會硬要嫁給竇坤哥。你與竇坤哥的感情我明白,若它日你得了一紙休書後嫁給竇坤哥,汐兒願意做個侍妾,伺候你們左右……”


  袁可顏聽著楚鳴兒的悲痛欲絕有些發怵,卻越發見她收不住架勢沒完沒了了,不得以,大聲道:“好了好了,別嚎了,哽哽了半天也換個調調,此‘浮華閣’裏的小曲還難聽。你若真心喜歡竇坤,就別整這些個沒有用的東西,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對他好,他自然知道。我得不得休書也不勞你費心,自己臉上的淚都還沒擦幹淨,管別人衣服多少做什麽?”袁可顏的一席話雖然不婉轉優美,卻是最真實的語言,真實到令人無地自容。


  楚楚一聽袁可顏如此說,心虛地覺得袁可顏有意指向自己勾引了竇坤哥,臉上自然掛不住,卻也知道自己不可多說,多說多錯,關鍵得看竇坤哥的態度。


  楚楚一手捂著胸口,一邊用渴望地水眼望向竇坤哥,那混合了深情與期望的樣子,刹是感動所有不知內情的人。


  竇坤是個男人,自然有他認為的擔當,於是竇坤踱步下車,站到楚楚麵前,將一直想對袁可顏說的‘我願意娶你’,變成極其困難地擠出三個字:“我娶你。”


  楚楚長久以來的宿願終於如願以償,但她卻並有意想之中的歡暢幸福,隻在一種久違的喜悅中感受道竇坤的無奈與責任,還有……那些被掩蓋的……恨意。


  不過,既然竇坤哥已經承諾自己,那麽以後的路,她也定然會讓他感受到幸福,好好地隻疼她一個人!


  楚楚乖巧地依偎進竇坤僵硬的懷裏,她要讓所有人都知道,竇坤哥是她的!是她楚楚一個人的!

  戰陣期間不宜婚嫁,但竇坤和楚楚的婚約卻是在楚大人的急切中定下了。


  再次起程趕赴‘嬈國’‘都城’時,已經有‘嬈國’士兵以對待貴賓之禮護送著。


  原本單薄的楚楚身影明顯活躍起來。竇坤策馬揚鞭地走在前麵一路勘察,若是午休十分,楚楚必然靜靜地坐在竇坤身邊,不時用帕子給竇坤擦擦額頭上的汗珠,或者用茶壺為竇坤倒上一杯清茶,再或者將路上買的好吃點心用帕子包好送給竇坤。


  竇坤忍著將目光看向袁可顏,無聲無息地吃著楚楚的糕點,怕是若有推遲,她就會淚眼朦朧起來。


  一個如此愛哭,一個如此愛笑,還真是天壤之別。


  袁可顏在南傲然的建議下又恢複成了男兒裝,整天大大咧咧地沒有老實的時候,有時也躥到竇坤這裏來,吃幾塊楚楚準備的糕點,卻弄得滿嘴都是糕點渣。竇坤下意識地伸手去撫,楚楚突然淒涼地喚一聲:“竇坤哥。”


  此時,南傲然也會適當的出現,將袁可顏拉起,用白玉般的手指將袁可顏唇邊糕點擦去,轉而送到自己口中,在袁可顏的麵染桃花中吃下。不消片刻,袁可顏的小手裏定然會有這樣一紙包裹的糕點,直到袁可顏吃夠了,才換成下一樣。


  袁可顏對南傲然細心的溫柔甚是陶醉,時常望著南傲然的秀色可餐吞口水,卻因柳公子在有些不方便去啃兩口嘴巴。


  偶爾趁著柳公子去馬車下溜達,袁可顏猴急地撲向南傲然,扯著他的潔白袖子,極其認真道:“我要啃你嘴巴。”


  南傲然唇角染笑意,緩緩閉上眼睛,示意袁可顏過來。


  袁可顏剛湊過去,斐公子的聲音就在車子外響起,大喊道:“不許偷吃!!!”


  袁可顏一嚇,忙躲開身子。


  卻聽斐公子道:“好你個‘肥臂’,跟你說了,不許偷吃,這是我的糕點,吐出來,吐出來!”


  袁可顏紅著臉,對準桌子上的美食一頓風卷慘雲。


  柳公子上了馬車,對南傲然道:“天氣不錯,你不下去轉轉?”


  南傲然應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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