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1】傷心傷身(二)

  與女子相處，成了他至今依舊相望而奢求的東西，與幽夢的相識，是他的年少輕狂，可畢竟他是一代君王，雖然女子可廣招天下，卻不能隨便為之允諾，故此在他這裏，也隻有幽夢和袁可顏才算真正的走近他的身邊。


  那麽，他的帝王之身，又有多少人是真心不顧這樣的身份才會跟他長相廝守？！


  袁可顏眼波轉了轉，有些支支吾吾，她本欲出口的“是你。”變成了一縷模糊的聲線，將那張小嘴堵塞得滿滿的，含含糊糊就是無法出聲。


  因為，她想起自己永遠都是在見到南公子的時候畏首畏尾，自己的真性情得以隱藏，真實的她是男人婆，是街頭巷尾的惡霸，是滿嘴汙言穢語的小醜，至少她不是眼前這樣盛裝出來，妝容精致的模樣。


  這一切的改變，就連自己也不得意而為之的做法都是為了麵前的南公子，隻因她想叫這麽難堪的自己賠得起麵前高貴的他。


  袁可顏的為難看在南傲然眼中就變了樣子，那種無言的觸痛若藤蔓般攀爬上南傲然的身體，戴著荊棘慢慢勒緊，傷了，卻不見血痕。


  所有的痛，皆在袁可顏啟唇的刹那消失，不是不痛，是痛到不知痛。


  沉默了，痛楚著，袁可顏還是說，“是花顧。”


  南傲然緩緩勾起唇角，用嘲弄在頃刻間將自己武裝好，任誰也看不出他內心的痛楚與掙紮，任誰也不曉得他此刻努力抑製的情傷。


  南傲然身體裏的暴亂變得狂躁，他緩緩閉上眼睛，努力平複著嗜血叫囂。


  他記得娘說過，一切，要忍得，他終要站在至高點，俯瞰芸芸眾生。


  他記得爹說過，他雲淡風輕的身體裏住著一個嗜血猛獸，要學會壓製，學會控製，沒有人可以牽住他的靈魂，他隻能做自己的主人！

  隻是，沒有人對他說過，被一個人毫不幹係的人說不愛，會這樣的痛！


  南傲然那若淡染著墨的身子在夜的吞噬中越發飄渺，那笑顏卻是愈發得清晰，若誘惑人墮落的妖孽般勾魂奪魄，又若身陷秘境般飄渺無依，終是在萬籟俱寂中縱身上馬，將袁可顏一手提到馬背上，長嘯一聲，狂奔而去。


  馬兒在山間呼嘯，樹葉刮在臉上猶如摑了一巴掌般刺痛。


  袁可顏緊緊抱著南傲然的腰，不知道他要將自己帶去哪裏，卻又覺得去哪裏都不重要，隻要和麵前的他在一起就好。可心底還是無法言狀的不安慢慢襲來，叫她渾身難耐。


  袁可顏一向無人打理的情感空間出現紛亂的灰塵，袁可顏不得不揮舞著打掃把在裏麵一頓拍打，卻是越打越亂，那灰塵四起，簡直無法讓人呼吸。


  馬兒在夜色中狂奔，卻是在出了山後，南傲然將袁可顏提下，扔到地上，冷漠道，“你走。”


  袁可顏愣了，頓時眼中溢滿了淚花，她倔強的忙扯住南傲然的衣襟，仰頭急切道，“不是要帶我一起回去的嗎？”


  南傲然任袁可顏抓著，卻如同陌生人般無視道，“感情受不起愚弄……”目光一澀，“你若真看清自己的心，我……帶你走。”話鋒卻是一轉，犀利道，“若你此刻想著花顧，便尋著自己心思去做吧。”


  袁可顏無法否認自己沒有想花顧，這是筆糊塗賬，卻不是任何一個精明的掌櫃能算得清楚。


  南傲然在等待中攥緊韁繩，好幾次想就這麽掠了她，不去管她的心中到底裝了誰？可……自己已然動情，若非得到感情的唯一，傷害的，何止是心？怕到時，他怨念一起，她的小命就危在旦夕。遇情，則愚。


  袁可顏仰望著無措的小臉，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麽她喜歡的南傲然要讓她走？剛才那句話改變了南傲然的心意嗎？


  袁可顏亂了，慌了……


  南傲然見袁可顏那一向清澈無憂的眸子染上痛苦的痕跡，就仿佛是一把烙鐵般燙在自己心上，這種痛楚，他不曾嚐試過，有些慌亂，有些無措，下意識地大喝一聲，策馬狂奔而去，沒有看見袁可顏咬牙踮起的小腳，正要飛身上他雪白的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