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疏離
湍急的瀑布急衝而下,從下往上望幾乎看不到頂,隻餘一片白茫茫的霧氣。
眾人下來的時候雖也有艱難,但借著垂直地勢和水流,也有許多便利。
但如今要逆流而上,還是如此高的百丈瀑布,除非能飛。
可在場中,唯一能真正禦風而飛的隻有三個。
楊柏師兄弟和火凰。
但前者是運用禦風訣和禦風符相結合,而且力量還有一定限度。
好就比之前下來的時候,白樺帶著古六,本就隻是兩人,又是借勢而下,古六還以輕功配合,所以順利下去。
楊柏帶著一眾人則是前後花費了不知道多少禦風符,又幾乎快耗盡了體內力量,且借著往下的風勢才能順利落地。
如今往上,卻是逆風而上,別說已經沒有那麽多禦風符,就算有也就他一個人上去都很吃力。
而火凰。
好吧,這裏可以理解為鳳凰獨有的傲氣,加上還有一個冷漠的主人。
火凰是死活不肯載除主人之外的人的。
古慕自然不算在外人一列,因為他不止是主人重要的人,還是淩霄花的主人。
因此此刻,一眾人便這麽被困在這裏,暫時進退兩難,就連座位此處半個主人的烏恒都沒辦法。
提起烏恒,如今他們也算是一隊的人了。
烏恒要複活的人是他曾經的謀士,名為夏啟,為漢人。
夏啟曾是烏恒的俘虜,後來因為烏恒救過他一命,又為他報了世仇,便成為他的幕僚。
可說,烏恒在那個年代幾乎能一統草原,打退匈奴,威懾漢朝,除了自身的本領外,也來於這位謀士的輔助。
原本烏恒部落在這兩人的帶領下本應能越發輝煌強大,不料東漢後來的懷柔政策,以金銀等物從內部進行瓦解,暗中腐朽,並收買了許多烏恒人,導致烏恒部落發生內亂。
烏恒也是那時候被最為信任和依賴的巫師所背叛,最後在漢軍的埋伏中兵敗被俘。
這些事情也是牧成林轉述給古慕聽的。
他打開盒子後整整昏迷了三天。
期間,烏恒離開水底,又帶出了一個僵屍,且似乎要跟著他們離開這個古墓。
眾人見古乙默許了,便也沒有意見,隻是多做防範。
烏恒性格冷漠,和古乙差不多,想要他說一句話都難。
倒是烏恒帶上來的那個叫夏啟的僵屍卻是很隨和,而且極為善談,在他適應開口說話後,便和他們順利交流起來,也可算有問必答。
他們所知道的,基本都是夏啟說的。
不過對於他們當年為何會被埋葬在這裏,夏啟卻並不願意多談,連同他們生活的時代也不願多說什麽,好似不想去回憶。
但也透露許多,比如這個古墓並非烏恒下令建造的,而他們也是被活葬。
當年烏恒被最信賴的巫師背叛,但他起初並不知道背叛者是巫師。
後來他們被漢軍俘虜,也是巫師涉險把他們救出。
而那個巫師便叫榮真。
榮真告訴烏恒,烏恒部落氣運被毀,必須逆轉氣運,不然隻能徹底被毀滅。
那個時代的人本就對鬼神極為敬畏,何況榮真也的確有那種鬼神之術,所以他們也堅信他的話。
榮真說,烏恒部落的氣脈在烏恒聖地之中,他們必須回到神山聖地,因為聖地之中有一處上古仙神遺墓。
若要逆轉氣運,必須先躲過天道勘察,這便需要置之死地而後生。
他們隨著榮真回了烏恒聖地,進入神山,並果真在裏邊發現了一個奇特的大墓。
讓他們對這個所謂仙神遺墓毫無懷疑,是因為在這個陵墓中,他們見到了許多可怕的神獸。
這些神獸哪怕隻要一隻能相助,那麽別說找漢室複仇,就是統一世界都沒問題。
對此,沒有哪一個野心勃勃的王者不會不動心。
烏恒當下便做了詢問。
榮真隻說,隻要他能成為這個陵墓真正的主人,那麽這些神獸自然也將成為他的仆獸,為他所驅使。
那時候的烏恒為仇恨所蒙蔽,又被這一係列所看所了解的未知東西所震懾,對巫師更是無不聽從。
所以當巫師告訴他們必須先假死以借置之死地而後生之法逃過天道勘察,再奪取陵墓主權的時候,他們都信了,也一一吃了假死藥躺入棺中假死。
等他們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依舊被困在棺中,無論如何都無法脫離,知道最後窒息而死,才隱約想到,可能被騙了。
至於心髒的事情,也是榮真期間為了獲得他們更多的信任提出的。
他說這個心髒是上古一位神祗的心髒,擁有無上的帝王氣運,他便是要把這個氣運嫁接到烏恒部落。
會猜到他們來陵墓是為了心髒,是因為後來榮真又回到古墓中,帶回了一條蛟蛇,並下了一個命令,便是要它死死守著這顆心髒,將來無論誰想來奪取這顆心髒都一一誅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不甘或者怨氣還盛,烏恒在死後意識卻一直處於清醒中,而且竟然還慢慢的摸索到自動吸取周邊的陰氣增強自身,後來在和蛟蛇的意識纏鬥中又吞噬了蛟蛇的意識,也或許因為這樣,所以那麽多人中,也隻有他順利複活。
古慕聽後才恍然,難怪他當時總覺得那巨蛇很是奇怪,雖說和連姆一樣是妖傀,但連姆好歹還有一些被加諸的意識,但巨蛇卻完全沒有,所有的行動全是因為陰煞凝成的對陽物吞噬的本能。
而放置棺槨的潭底中,其實還另外有兩架石棺,隻是被藏在石頭後,所有當初古慕並沒有發覺。
那兩架石棺之中,其中一個就是夏啟,而另一個便是古乙的親衛之一,排名十二,可惜他並不像古六那麽好運。
大概是被烏恒給反噬了,在棺中成了灰燼,隻留下一顆陰珠。
這顆陰珠因為有特別的力量加成保護,所以沒有一並被烏恒所吸收毀掉,這顆陰珠便是七陰珠之一的天璿陰珠。
如今他們手上便有了四顆陰珠,尚缺三顆。
不過目前他們最需要解決的問題是怎麽離開這裏。
若一輩子都被困在這裏,那麽就是全部都收齊了也沒用。
雖然水潭裏邊的龍鯉能保他們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無病不痛的活到老,可這樣的生活比坐牢還要讓人生不如死,哪怕能長生不死他們也不願意。
可商量來商量去,最後卻還是隻有一條路,便是讓火凰帶著一群人飛上去。
但他們沒法和火凰溝通,火凰也不搭理他們,讓他們去說服古乙,這比說服火火凰還艱難。
牧成林噌到古慕旁邊,欲言又止的沉默許久,終於忍不住戳了戳他的手臂,諂媚道,“老慕,你和古大哥說說唄,或者和火凰商量一下,就這段路,其餘的路我們自己走。”
古慕側頭撇了他一眼,繼續割著魚肉不說話,也沒看古乙那邊。
牧成林頓時聳下肩膀,隱晦的朝另一邊石頭坐著,不時朝這裏看來的一群人攤手表示無奈。
瞎子都能看出這兩人的怪異。
之前都是黏黏糊糊的,但從古慕昏迷後醒來,不知道為什麽,他們總覺得兩人之間似乎突然間變得疏離起來,就好似多了一條鴻溝。
不,或者該說,是古慕對古乙疏離起來了,好似總在刻意避開他一般。
古乙卻依然是我行我素冷漠如斯,好像也縱然著對方的疏離,所以他們是徹底摸不清這兩人是怎麽回事了。
若說古乙主動的還說得過去,畢竟之前古慕自殘,古乙的確很生氣,主動和對方冷戰也說得過去。
可若是古慕主動冷戰,還真有些說不過去,且這樣子也不像冷戰。
古慕低著頭沉默的跺著魚肉,神思卻早已經飛離。
眼角餘光不時偷偷的撇向遠處獨坐在一塊大石上打坐休憩的古乙,眼底閃爍著複雜。
他避開古乙,不是因為要疏離他,也不是因為生氣,隻是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麵對他。
之前的記憶雖然複雜,但其實對他如今的影響並不大,畢竟已經是過去的事情,如今腦中多出這些東西,也不過跟翻了老照片一樣,最多就多一些回憶,多一些對曾經的了解而已。
若說他在糾結過去的記憶,倒不如說他是在別扭,而別扭的原因……讓他著實有些難以啟齒。
也可以說是庸人自擾之。
原本恢複這些記憶,對他們的幫助是巨大的,也會讓他和古乙之前的感情更加穩定。
但偏偏這記憶不該出現在他對古乙的感情開始出現異變之後。
來探墓之前,他並沒有發覺自己對古乙的異樣想法,這是在之後古慕的經曆中慢慢醒悟的,並還決定出去後找個時間理一理感情,甚至連要怎麽和對方撕開這層紙都放入考慮中。
結果兒時的記憶就這麽出現了。
並非他糾結自己對古乙的感情是何種感情。
對於幾千年來,不管兒時還是長大都處於缺愛中的他來說,無論是親情、愛情還是友情,隻要能維係兩人感情穩定,一輩子在一起,那便是一樣。
他糾結的是,古乙對自己的感情。
在之前,他以為古乙也是喜歡自己的,所以才會對他那樣照顧,做出那麽多曖昧的舉動。
可如今想想,這或許隻是對方依然把自己當成兒時的殷辰。
這讓他覺得異常的抑鬱、挫敗和別扭。